秦不知没有意外，想拉美英的手，犹豫了一下，看向他娘。
拉拉小姑娘的手行不行？
邰锦郡主“哼”他一声，心疼抚着美英的肩膀和秦不知道：
“这孩子，心里积压着事情呢，谢大人今日劳累，下午来这儿找美英的时候，美英也说不得什么话。今天哭了一天，嗓子早就哑了。”
邰锦郡主自今天早晨白捡这么一个身世可怜的小女儿，一整天都为这小女儿心疼。
美英只顾着哭，这般丧“母”之痛，邰锦郡主也经历过，她一个多愁善感的妇道人家，难不感同身受。
今天谢春风来问美英，问不出什么话，邰锦郡主便叫谢春风回去，由她来开解开解这小蚌精。
邰锦郡主陪了美英一日，天黑带着美英睡。白妈妈虽然算得上是美英的娘，但从来没这样哄美英睡觉过。美英年纪虽小，却已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秦家一家都是好人。
光是秦绍祺说着等不得了，过年前就要将她收做女儿，连夜去找族中长老商议的行为，已经叫她感动又感激。
这不，秦不知来之前，这嘴巴严实的小蚌精才开口同她絮絮叨叨地说话，说白妈妈和刘葵歌平日里对她如何好的事情呢。
“美英，娘就在这儿，你这混账三哥要是问的什么，你不想说的，你就不说。别怕，娘给你撑腰。”
邰锦郡主将美英拥在怀里，一副给美英强大依靠的样子。
美英乖巧依偎在邰锦郡主怀里，这岁月静好的模样，竟然叫秦不知有了一丝失宠的感觉。嘴里的苹果也不甜了，嚼之无味。
“葵歌姐姐说不开门的前一天，白天有一个男人来过。”
美英想起不过三四天前的场景，似乎还是有点害怕，往邰锦郡主怀里缩了一缩。
莺歌楼开门早，别人家的花楼午时之后才开门，自从刘葵歌来到莺歌楼后，午膳前白妈妈就会将莺歌楼的门板打开，刘葵歌就坐在一楼那临街的门脸弹琴唱歌，招徕客人。
一开，就是一整天，自刘葵歌来后，莺歌楼天天天天如此。
那人是突然冲进来的。
白妈妈才将门板取下一扇，那男人便推开白妈妈，冲了进来。
帷帽遮脸，一身酒味。
白妈妈当是从哪座花楼喝了夜酒出来的客人，面上堆笑想将人推出去，那人却熟门熟路往楼上刘葵歌的房间去。
白妈妈震惊，赶紧要拦人。
刘葵歌还在房中妆扮，这要是被这男的冲撞了，莺歌楼的招牌可就那么一个，往后怎么营生？
但小院通往二楼的楼梯，被白妈妈自己修得参差不齐，级高不一。白妈妈又心急，在上楼梯的时候，就那么被阶梯一绊，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不轻，白妈妈不敢怠慢，赶紧叫美英上去，将人拦下来。
“我上去的时候，葵歌姐姐……葵歌姐姐倒在地上，那人一直踩她肚子。”
美英害怕缩成一团，被邰锦郡主紧紧抱住，“好美英，不怕，不怕。”
“那人把葵歌姐姐打了一顿，就走了。我……我不敢拦他。”
小丫头美英抽抽搭搭，面上都是懊悔。
“你看到他长什么模样没有？”秦不知问。
美英摇摇头。
秦不知又问可有听到他说什么。
美英答：“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很用力地踩葵歌姐姐的肚子。”
“那葵歌姑娘后头可有说什么？”
美英哭着道：“没有。白妈妈问她是惹上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那天照常开门迎客，葵歌姐姐强撑着。所以第二天她说头疼的时候，白妈妈说就歇业一天。”
秦不知又问，“你先前说，没见过有人进葵歌姑娘的房间……”
美英咬着下唇，许久才小声道：“我以为那是个鬼……”
刘葵歌被不知名男人暴打那天，美英夜里发了高烧，做了噩梦，是刘葵歌精心照料的。
美英自小害怕看见暴力场景，这一回是被结结实实吓着了。
刘葵歌心疼美英，一整夜将美英搂在怀里，等到天亮了，美英退烧了才离开。
午膳的时候，美英好了许多，起身帮白妈妈做饭。饭做好后，美英习惯性从小院的厨房那儿抬头看刘葵歌的房间，看见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
还是昨天冲进来暴打刘葵歌的男人！
美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躲到厨房最里头。又觉得不妥，应当去救刘葵歌！
再冲出去看，刘葵歌房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她刚刚看到的好像是错觉。
“葵歌姐姐的房门是挂着铃的，若是开门关门，会有声音。”
“铃？怎么我们去的时候没看到有铃？”秦不知皱眉。
美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后来去叫葵歌姐姐吃饭的时候，门上的铃是响的。”
刘葵歌没开门，只在里头应，说不舒服，不吃饭了。这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白妈妈平日在刘葵歌房里备有糕点，刘葵歌向来吃得少，一天只吃小小一顿的情况是经常有的，白妈妈对刘葵歌没吃午膳，也没吃晚膳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但是没想到，刘葵歌死在了房里头。
秦不知思忖，那就没法明确刘葵歌究竟是死在哪个时辰的了。
说不得美英看到的那个不是幻觉，是凶犯进了刘葵歌的房间。
也说不得刘葵歌那会儿就已经死了。
“应答你的，你确定是葵歌姑娘的声音么？”
美英迟疑了一下，“声音很像，应该就是葵歌姐姐。”
“那你推门的时候，门上有锁的声音了没有？”
美英摇头，“没有。”
秦不知又问衣箱上面的盖毯和底下的地毯是什么时候被收走的。
美英答是一大早，刘葵歌从美英房间出去的时候，顺道请白妈妈去收走的。
秦不知又问：“你知道藏恩楼有没有从东南来的人吗？”
美英迷迷蒙蒙，反问他：“东南是哪儿？”
秦不知一怔，倒是忘了美英年纪小，估计也还没什么见识。
邰锦郡主正说“东南就是你大哥明天要去的地方，在沿海”，外头就有人禀：
“小殿下，外头有位京都府的谢春风谢大人，说有要事找您。”
春风？！
邰锦郡主只觉得眼前一空，地上只有一个苹果核在打转。
这小子！邰锦郡主和美英笑起秦不知。
那边厢，秦不知在自家门口果然看到谢春风。
谢春风面上疲惫之色甚浓，她将秦不知送回府后，自己也没休息。
看到秦不知出来，谢春风快步迎上来，招呼还不及打一个，先严肃同秦不知道：
“刘葵歌是男的。”
秦不知还差一步才走近谢春风，闻言脚下一顿，神色蓦地呆滞。
刘葵歌是男的？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