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马拉车,甩得美英只能将后背紧紧贴上最后头,颠得像坐在一口被拉送拉的锅里。
秦不知后知后觉,才想起车上还有个妹子,正要开口叫姜小子慢一些,转头瞧见美英一脸兴奋。
秦不知:……
她不觉得难受,倒觉得好玩得很。
自谢春风家里出来后,秦不知为散心,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逛到天幕全黑。到谢春风家的小巷子口的时候,一更天早过了半。
巷口窄,秦不知不打算叫马车进去,便下了车,交待姜小子将美英送回家去。
姜小子问:“那我待会儿再来接小世子爷?”
秦不知摆摆手:“也不算得远,我待会儿自己走着回去。”
一大一小两孩子咋舌。
走回去?!谢春风家离秦府可好十几里路,走着可不得走上一两个时辰?
但秦不知催促,姜小子只好点头应。
美英认真道:“三哥哥,我们看着你进去再走。”
秦不知一怔,好笑出声,“我这么大人了,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还目送他?怎的怕他路上危险怎么的?
美英坚持,无言看他。
秦不知心中暖和,更觉得有这样一个知人心会疼人的妹子不错,搓一搓美英的天灵盖,往谢春风家里去。
坊里住的都是穷苦人家,天黑了少有点灯的。不点灯,乌漆墨黑也没事好做,只能早早睡觉。
秦不知挑着一盏自家马车上的灯笼,在漆黑的巷道里头前行,想着谢春风平日下值之后就走这条路回家,因坊中并无设计排水道,日常生活的废水污水就往巷道上头倒,不是下雨天,路面都泥泞不堪,下雨天还指不定稀烂成什么样呢。
居民们只在路中放了几块大石头,全当踏步石。石头长有青苔,其实还是湿滑。
秦不知大步挑着踏步石走,觉得心疼得很。
京都府巡捕的俸禄不算低,在别的坊找个好一点儿的地方也是足够的,谢春风竟然和石斯年就住在这种地方。并且看样子,一住还住了好久。
嗯,和石斯年一块儿住……
秦不知心里又别扭起来,只能强行想石斯年和谢春风是分两个房间住的,石斯年看着是想撮合他和谢春风的,他下午不就给他们留了空间么?
可若那是为了吴敬春,石斯年才把谢春风塞给他呢?
美人计么,他秦小世子哪儿过得了谢春风这一关?
可真有男子会这样做吗?把自己的女人推给旁人?可见石斯年同谢春风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但是……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的,秦不知也不是没见过,官场中的腐败相比比皆是……如果是这样,石斯年可真不是个男人,真不值得谢春风对他好……
这样看来,石斯年和春风……
打住!
秦不知立在谢春风门前,用力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气恼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全是自降身价并贬低了谢春风。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不是那般处处留情的人,她既然亲了你,不管是不是为了吴敬春,那总该是对你有那么一点儿意思……的吧?”
秦不知这自言自语,说到后头,又有些不自信,尾音长长一拖,也不知道要怎么再拍门进去。
进去问什么?小年夜你给我送了封信,跟我说不见不散,是要说什么?
他心里期待,隐约觉得谢春风那会儿的心动了。但又还害怕期待落空。
这般踌躇不敢进,眼风之中瞥见他下午和小毛孩叠的那几块石板条,塌了几块下来。
秦不知一凛,走去查看。
原本堆叠整齐的垫脚石头,最上头几块滑落斜搭在地。像是有不擅轻功的人站上去后,翻墙造出来的。
秦不知心头一重,去推谢春风家的门。
若插的是门闩,会有一个轻微的晃动的空间,但这两扇门竟合得死紧,应当是用重物从里头顶死了,纹丝不能动。
秦不知不敢轻易敲门,走回墙下,提了一口气要跃进去。
恰那时候,谢春风院中传来“嘶啦”一声响。
周遭寂静,这响声连同之后的一声闷哼便清晰落到秦不知耳中。
是撕破衣裳的声响,这后头那声闷哼,秦不知听过,是谢春风的!
秦不知不敢再耽误,持着灯笼往上一跃,一踩高墙边缘,落到院子里头。
院中的石桌旁,一个男人正将谢春风推着压在那上头,一手掐着谢春风的脖颈,另一手用力撕扯谢春风的衣服。
见有灯火光落下,那人大惊,回头。
绥远?!
他不是被关在天牢里头吗?!
秦不知扫一眼石桌上被掐得脸色涨红的谢春风,再看那情色熏眼的绥远,肝火倏地冲上脑子,将手中灯笼往绥远那儿用力一掷,几个大步冲到绥远跟前,抬脚重重一踹,踹在绥远下身。
绥远的身子被踹的腾空往后飞,撞上谢春风家的墙才止住了。
但这般前后都受了重击,一时半刻叫他起不来身,捂着自己,双目忿忿,不甘心叫嚷。
“谢春风不过是个臭婊子!只会用身子魅惑你们这些没脑子的男人。吴敬春是,你秦小世子也是!你们都被这臭婊子玩弄在鼓掌之中!”
灯笼掉在地上,在其中斜着的蜡烛一下子将灯笼的纸点着,火舌张狂舔着,灯笼成了一小团火,不止将绥远面上的不敢和疯狂照亮,也将秦不知阴沉的脸色照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表情。
绥远倏地一惊,只觉眼前缓慢踏步而来的男人像自地狱来的修罗,每走一步,脚底下都盛开带血的莲花。
想起白日在外头窥见他面无表情残暴打人的一幕,绥远心惊肉跳。生怕再待着会被打死,立即耐着疼,连滚带爬,往大门那儿滚去。途中重重跌了几次,才顺利攀住斜插在地上顶门的铲子,费力一拉,开了门仓皇逃窜出去。
秦不知满腔的怒气还没处发,听见附近有人走出来查看的响动,立即将门一关,门闩插上,反身先去查看谢春风的情况。
谢春风只一截脊背软软躺在狭小的石桌上,头和四肢从桌沿垂下去,分毫没个力气抬起。身上衣裳凌乱,被绥远拉扯得露出一抹杏色的肚兜,曲线若隐若现。
秦不知鼻中一热,赶紧先将谢春风的衣服拉回盖好,再去扶谢春风的头。
谢春风面上颈上都有指印,肩上还有新鲜的被挠出的血痕,和天牢之中留下的伤痕叠在一起。
秦不知一扶她的脖颈,她立即梗着脖子要反抗,手软绵无力往秦不知这儿打来,要将秦不知推拒开。
秦不知瞧她这不对劲的模样,心中一窒,柔声道:“是我,春风。我是秦不知。”
也不知道她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手还推拒着秦不知。
秦不知无法,将她一双手腕一握。
肌肤接触,只觉得谢春风身上高热。他一贴上去,她喉咙里头便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抬了一双眼,柔媚将秦不知虚虚看着,没看清,便着急将鼻尖往秦不知颈间凑。
“秦不知,秦不知……”
喃喃,急切,难耐。
秦不知身子一僵,到底还是知道了。
谢春风被人下了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