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落肠胃不好, 池倾阳为了迁就她,主动提出晚上喝粥。

深州和南玡一样,是临海城市,市场里能买到不少鲜美海鲜。

这会儿, 砂锅里咕咚咕咚煮着虾粥, 谭落感觉自己也和那粥似的, 被池倾阳的话给煮沸了,烫得冒热气。

她怕自己会错了意,怕自己的热忱期待只是南柯一梦。梦醒后,空留下一摊虚妄。

于是她用眼神抓着池倾阳,渴求般地追问:“都过去八年了……你真的还喜欢我么?”

这不是一个能够简单回答的问题, 按照学神的思路, 凡事求解, 都得有一个论证思路。

池倾阳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执起她的手。

谭落的手他高中时曾经牵过,细软白净, 这双手能写出游龙惊凤般的字, 她爱惜得很。

这些年,谭落都做过什么,竟把这么一双手磨出了茧。这些茧像粗粝的砂, 打磨着池倾阳的心脏, 刮出一道道血痕。

他好心疼。

池倾阳细细吻着她的指节, 小心而虔诚。

“谭落, 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

她软绵地摇摇头。

“我找了你好久,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抓不住你的人, 只能去抓你的影子, 你的字就是你的影子。”

“我努力练过了, 想着万一哪天见到你,想听你夸夸我。”

天之骄子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赞美。可那些虚言满足不了他,他想要谭落说他好。

池倾阳没说在无数个难眠的日夜,他看着她的照片,想她想到快要发疯。

“填志愿那天,我其实没想要选什么专业。因为你走了,我满脑子都想着找你。”

“但你选了学医……”谭落偎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就因为我说你穿白大褂会很帅?”

她很难相信,居然真的是这么离谱的理由。

他浅笑着温声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谭落怔了片刻,紧紧抱住了他。

她觉得光用言语是不够的,她想用拥抱让池倾阳知道,她也很喜欢他,不需要他再去改变什么。

池倾阳自嘲地告诉她:“我没你想得那么大度。我怪过你,你那么绝情地离开,没给我任何挽留你的机会。”

“那时候我想,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舍得抛下我?”

“发给你的消息,你从来没回复,我发了八年。直到遇见你的那一天。”

“说实话,我恨过你的,恨你不心疼我。”

她道歉,讨好般蹭着他的锁骨和脖颈,池倾阳感觉到颈间有一片湿意。

他不想把谭落弄哭,他根本也不是来责怪她的。

池倾阳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如果你对我的喜欢是十分,我对你的喜欢就是一百分。你明白吗?”

她一个劲地点头,声音哑得厉害:“为什么是我……?”

谭落想了很多年。

池倾阳找不到她,而她找不到答案。

池倾阳这么优秀,也遇见过许多比她优秀的女孩子。为什么偏偏喜欢一个破碎不堪的她?

她不懂池倾阳喜欢自己的原因,因此常常感到不安。

那是不是心血**的喜欢呢?

会不会来去匆匆,转瞬即逝?根本扛不住时间的考验。

就算是,她也不会怨池倾阳,因为那才是正常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池倾阳自己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他思念谭落的那八年里,他无数次地想过,为什么自己爱她爱到忘不掉。

高一那年,池问海出门遛弯,竟然领回来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躲着他的视线,不是因为害羞,更像是害怕认识他会惹麻烦。

池问海说,这位叫谭落,刚租了三楼的房间,以后大家是邻居了。

当时,池倾阳还嫌烦来着。

家里突然多了个外人,怎么想都不自在。

结果这姑娘活得像个透明人,存在感极其稀薄。

池倾阳唯一一次注意到她,是她刚住进来那几天。谭落半夜练完字,在卫生间洗毛笔,水声潺潺,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

第二天一早,俩人在车站碰见,池倾阳跟她提了个意见,问她以后能不能早点洗澡。他那会儿不知道她是在练字。

就说了这一次,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十点后听见声音,不只水声,连别的声音都没了。

楼上仿佛住了个乖巧听话的幽灵。

这个幽灵是从什么时候活过来的呢?

是高一那年的暑假。

母亲忌日,他去坟上献花,碰到自己的父亲也来祭奠。

池天恒带着现在的老婆,老婆牵着刚会走路的小孩。

真他妈有脸……

池倾阳差点在墓地和池天恒打起来。

后来他回家了,颓废得很,借游戏释放恨意。他在游戏里杀红了眼,整个人化作一捆柴火,熊熊燃烧。

烧烬了,也就什么都不剩。

他想,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可怕到了极点。崇拜他的人看了他这副德行,恐怕要大失所望。

没想到,一回头,有个小姑娘站在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电视机,眼睛闪亮亮的。

那女孩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游戏。

她人长得那么瘦,唯独胆子肥得很。再吓人的怪物她都不怕,睁着炯炯有神的桃花眼,看得无比入戏。

他不知哪根筋搭错,竟主动叫她过来。

如果她吵,那就再把她轰走。

十六岁的池倾阳狂得很,这种不做人的行径,他绝对干得出。

但是谭落很安静,她像一个大型布偶,仅仅是陪着他。

可她又是活的,她每一次出声都是那么契合时机,卡准了他心情最好的那一秒。

她像是会读心术。

足够了解她以后,池倾阳才知道,她察言观色的本领都是怎样练出来的。

玩完那款游戏,池倾阳感觉心里满了不少。

游戏的功劳只占两分,剩下的要归功于谭落。

池倾阳收获过许许多多的爱。

这些爱,来自亲人、朋友、同学,或是另一些他根本不相识的人。

不论来自哪里,究其根源,都因为这些人爱他。

谭落不是。

他很清楚,这姑娘一开始根本不喜欢自己。在谭落眼里,他和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

只因他们住得近,他失意的状态被她看见,引起了她的同情,所以她想陪陪他,让他看起来开心些。

等他缓过来了,她就继续做个透明人。

追溯到起初,仅仅是这样而已。

她明明拖着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却还想着给别人带去温暖。

池倾阳不喜欢她这么无私,他想霸占她全部的温暖。为此他费尽了心机,终于成功赢得女孩的瞩目。

谭落以为的心血**,是他筹谋已久。

池倾阳认为,和谭落相比,自己更加幸福、幸运。父母伤害了他,他的爷爷奶奶能够治愈这些伤口。

正因如此,他活得相对轻松,才有足够的力气去好好爱一个人。

而谭落为了生存精疲力尽,她如履薄冰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怕自己会掉进深渊里。

她需要担心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些东西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将她的精力蚕食殆尽。

谭落给过池倾阳很多很多温柔。

那些柔软,是她从单薄躯壳里搜刮出来。

她像存钱那样,把自己拥有的美好一点一点攒起来,捧着护着,别无所求地送给他。

她会很抱歉地说:对不起,不是特别多。

——可是,她只有这么多了。

事到如今,他理解谭落的不辞而别。

谭落不愿八年前的自己把他拖累,于是她选择了放手。

八年后,谭落终于把自己千锤百炼,铸造成她能接受的自己。相遇时,她才敢重新抓住他的手。

放手远比抓紧困难,她还是那么做了,毫不犹豫。

所以池倾阳觉得,是他爱得更多也没关系,她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全部。

她不在的那段时光,他再也没遇到掏空自己来爱他的傻瓜。

他如何能忘掉她?

“谭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从过去到未来。”

粥煮好了,他的话也说完了。

谭落背对灶台,“咔哒”一声,池倾阳顺手关了火。粥不再沸腾,谭落这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外面在下雨。”谭落忽然很想要陈述这件事。

“嗯,深州的夏天经常有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们在淋不到雨的地方彼此贴近。

谭落恍惚想起高考后的那个盛夏。

铁锈味浓郁的小棚子里,缱绻雨雾,少年将她困在墙角,两人的唇曾经离得很近很近。

就像是当下。

池倾阳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动作轻柔:“你饿吗?”

谭落不明白他怎么没头没尾地问这个:“还行?不是很饿。”

“那我们待会儿再吃饭。”他的手压在她后腰,把她更紧地贴向自己,一点缝隙都不想留。

“待会儿?你现在要——”

她未完的话语被他用唇挡了回去。谭落的身体颤缩了一下,而后她闭上眼,细软的手臂搂住池倾阳的脖颈。

屋外,浇着那年七月没下完的大雨。

淋漓雨声掩盖住些许凌乱细碎的喘息,谭落的味道从他嘴唇里渗入,一路甜到他的舌尖,把他的心脏全部泡在蜜罐子里。

他扣住她的后脑,吻得更深。

初尝滋味的二人都在凭借本能互相试探。她的嘴唇像两瓣软糖,池倾阳吻得不够,轻轻去咬,她无意间发出了些好听的声音。

在久旱逢甘霖的男人听来,这无疑是催情的猛药。

谭落被他推着抵在墙上,池倾阳腾出原本扶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抬高了她的下巴,让她的唇与自己的更加贴合。

谭落本就掌握不到呼吸的要领,被他这么一弄,喘得越来越着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唇短暂分开,她连忙叫他名字,想要他停一停。

殊不知他听了吻得更狠。谭落泄气地想,早知道不叫了。

她后来腿脚酸软,站都站不稳,又得靠他搂住。

那个夏夜雨慢风急。

而他想要吻她的欲望,延绵了八年那么长。

正文快要结束啦!原本计划了一些刀子,想想决定不捅了……(或许可以放在番外捅?)

番外俺会多写点小情侣(小夫妻)日常,有啥想看的梗可以说!(疯狂暗示)

以及……趁还有人,继续带带我可爱的预收《大逃》

[文名解释-大逃:赛马的一种跑法,指马匹从出闸起便拼尽全力冲刺,简单粗暴的战术,观赏性极高。]

【破镜重圆|熟男熟女高端局|甜文】

#养马的矜贵千金x骑马的中英混血

白桑瓷是东堂集团最年轻的董事,她娇美慵懒,活脱脱一朵白玫瑰成精。

可圈内人都知道,这位矜贵的白小姐不似表面那般温润娇柔。

因为,她是国际赛马界赫赫有名的良驹饲主,最大的爱好……是驯养烈马。

为了让爱马成为G1三冠王,她斥重金请来骑师温默。

温默是中英混血的冠军骑师。这位男人黑发如夜,蓝眸似星,清冷含蓄,宛如从神话里走出来的月神本尊。

外人皆以为他们是普通的雇佣关系。

没人知道的是——

曾经,在英国郊外的一座古堡里,温默撕掉了禁欲假面,想要将身下的白桑瓷驯服。

皋月赏,温默采用大逃战术,策骑白桑瓷的玄驹“东白心宿一”全程领跑,俨然化作中山竞马场无可追赶的黑色子弹。

当晚,白桑瓷开了瓶珍藏红酒为他庆功:“你今天比赛辛苦,喝完酒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刚刚洗完澡的温默从背后抱住她,男人薄唇湿漉,暧昧地寻她耳垂,修长手指捏着她的睡袍腰带,仿佛牵起马儿的缰绳。

“桑瓷,我从英国跑来,可不止是为了骑你的马。”

#在白桑瓷眼里,温默是她最想驯服的烈马。

#——巧了,温默也这么想。

【小剧场】

**赏赛后,记者们围堵在温默下榻的酒店。

等到男人在酒店大堂现身,记者蜂拥而上,争先问道:“温先生,您曾说过不想再参加竞技类赛事了,请问这次为什么会重新参赛?”

温默下意识摸向颈间吻痕,那是白桑瓷留给他的烙印。

他想起昨夜和自己缠绵的女人,莞尔一笑:“因为白老板给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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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赛马题材,很好懂!感兴趣的放心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