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人曾地站起身,面上带着不服气与傲慢,“我曾在波涛汹涌的大河之中斩杀蛟龙,救出了陛下。”田忌与古河同朝为官,相互较劲多年,他有就君王的伟大功绩,他也有。
古河既然能得玉牌,那他自然也能得。
覃栩与姜颜相互对视一眼,面上的神色不变,有些东西一旦被赋予一个重要的意义,便会变得不一样。
被权力欲望掩盖的人,都会像一只没有脑子的虫子,开始横冲直撞。
安贵妃面上有些焦急,这玉牌就只有两个,若是这个再给了别人,那他们安家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要知道此次打败褚军的是她的父亲,此番擒住羌柔单于的兄长安斯年。
她处处掐尖要强,凡是都要最好的,当年她没能成为皇后,已然是输了一头,如今皇后一族都是庸碌碌之辈,此番若是得了这玉牌,那她自然压了皇后一头。
想到这,安贵妃示意身边的婢女,她得让父亲争。
比起她那个天真的妹妹,小公爷安斯年却看得一清二楚,陛下显然对他们这群拥兵自重之人开始不满,此刻若是强出头,必然招来杀身之祸。
此番他秘密参军,生擒单于,其目的不过一点,为得就是减少陛下得猜忌。
他会让父亲在这段时间就退下来,而他强出头,为得就是给陛下一个台阶。
父亲不可在封,那边还他顶上。
他还年轻,自然镇不住军营众人。如此一来,陛下才可安心。
安贵妃哪里知道兄长与父亲的考量,她见不得父亲他们无动于衷,准备亲自起身想要说服他们。
安斯年心里清楚自家妹妹的性子,下令让芙蕖务必看住安贵妃,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自然。田大人曾救陛下于危难之间,又屡次击退羌柔,是为我大覃的中梁砥柱。”
姜颜捧着盒子走上前,覃栩伸手将玉牌交到田忌的手中。
正当众人以为此事可以就此圆满落幕之时。
沉默良久的公孙辛站起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沁着无尽的悲凉之意,“当年我军与羌柔征战,国君在哪?当年擒虎杀蛟之人在哪?
是我手挥铁锤三进三出,纵横十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救出了陛下,从此以后羌柔听到我的名讳,无妄望风逃窜,难道这个功劳不大?”
他的话语里是愤怒,亦是自豪。
他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但不可以磨灭他为大覃的奉献,他一生三十三战役,只败过一次。
“陛下棋艺高超,就算在下个十几盘,臣依旧赢不了陛下。”傅赫野虽不知陛下心中谋划,但很明显,陛下在等待,宴会之上陛下究竟准备了什么?
一侍卫匆匆走上前,将手中的纸条交到覃洲的手上。
傅赫野心存疑惑。
覃洲看着字条上的内容,眉眼里带着一抹笑,他随机将纸条丢进烛火里,“好戏已然到了**,有兴趣随朕一同前去吗?”
傅赫野没说话,只觉得异样,陛下喜怒而不显于形,可今日他却在陛下的眼底看到了骄傲与自满,亦有一股来自心底深处真实而简单的笑。
这样的笑,他是第一次在陛下的脸上看见过。
字条里的内容越发的令他好奇。
这世上能让陛下有如此情绪变化的人,他只想到一个人,可那个人早就死了。
不知为何,傅赫野脑海里突然蹦出姜颜的面容。
陛下对她也颇为不同,难道说事关于她?
——
“武阳侯之功极天济地,无人可比,只是朕已无此玉牌可赐。”覃洲的声音深沉而威严,带着君王的强势与不可侵犯。
他的声音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朝着大殿的入口望去。
“臣等参见陛下。”
覃洲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眼神扫过大殿,在姜颜的身上停留一秒,可仅仅那一秒的对视,足矣让姜颜悬着的心更悬。
她知道菡萏拖不住覃洲,能拖到此刻也算是事成一半。
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她基于覃洲怪异行为的推断,接下来便是验证她猜测的对错。
“皇帝来迟了。”大殿右侧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大长公主覃瑄缓缓开口,她隐约能猜出宴会的目的,她这个侄儿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让拿到玉牌的人,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他要坐收渔翁之利,可显然他这个侄儿算错了。她这个姑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宴会之后,只要这三人聪慧便会知晓,陛下起了动他们的心思,到那时这三人便会使她的囊中之物。
她该好好谢谢她这个好侄儿。
“皇帝,宝玉有限,但在座各位都是有功之臣,如今在陛下的心中,这两块玉牌究竟该给谁,不该给谁呢?”
覃瑄这番话,无疑不是将覃洲推向火坑,无论他怎么回答,都将会得罪一人。
覃洲却丝毫不在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朕就是为难,才迟迟不愿意入宴。哎——”
他长叹一口气,眉头紧蹙,手抚额一脸的为难。
姜颜心在一点点的冷静下来,她太了解覃洲,他这么做便足以证明她没有猜错。
她将视线挪到公孙辛的身上,**的眼眸似乎是最后的通牒,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可面对生死时,他还是很不甘,对于一个将军而言没能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自己的刀下,何其的可笑。
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我立了大功反而不能拥有玉牌,蒙羞于人间,留笑柄于后世。有何面貌立于朝廷之中。大丈夫立于世,当以死谢知己。”公孙辛愤慨说下这话,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刀,自刎与当初。
“啊……”胆子小的宫女们都不由地叫出声。
朝臣一瞬间慌了神,谁都没有想到公孙辛会行事如此张狂,自刎与当初,何其狂狈。
覃洲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公孙大人啊!”
姜颜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捧着手中的盒子,“陛下,公孙大人之死未尝不是为了给陛下解忧。公孙大人一死来成全陛下,可见公孙大人的大义。”
她的吹捧将公孙辛托举到最高点上,可那拿着玉牌的两人此刻真的被夹在炭火之上,受所有人的炙烤。
覃洲将视线落在古河和田忌的身上,那一双深邃而极具寒意的眼眸,带着君王的审判。
此时此刻的田忌与古河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陛下做的局,陛下这是要他们死。
此刻骑虎难下,身为肱骨之臣,受万人敬仰,一旦他们逼死公孙辛的事情传出,他们名声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