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愣,陆敬文对她素来敬重,见面必是先行礼后问安,恭敬待之从无一次疏漏。

而今日却并未行礼,称呼也是疏远,看向她的神情更是阴冷。

“敬文,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眉头一皱:“怎可如此失礼?”

陆敬文却是苦笑一声,近前两步,眼神死死盯着老夫人。

“我从前总是以为,是我天资不如两位哥哥,功课写的不好,后来做了官,又不知人情世故总是得罪人,不是个做官的料子,便依母亲所言不妄想其他,做了个散官,不问他事。”陆敬文声音颤抖:“如今看来,只是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骨肉,才会得到如此待遇吧。”

老夫人精神一振:“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

话到一半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老夫人又忙改了口风:“你又怎会知道做母亲的辛苦?这些年我养育你们三人,辛辛苦苦拉扯你们长大,辛苦操劳了半辈子,如今到老了,你却因为听了这些风言风语,便上门来逼问于我!?”

老夫人演技超神,眼神流转间便已落下泪来,泣不成声。

陆敬文心头一紧,眉头却蹙的更深,他咬了咬牙,将手中纸张丢了出去。

“这是东厂的人记下的口供,老夫人看看吧。”陆敬文声音冰冷:“东厂的手段,谁人不知,那十二套刑法下去,便是再嘴硬的人,也能将真相尽数道出。”

老夫人看清了那纸张上属于东厂的印章后,手愈发抖了起来。

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被送去了江州,本以为远离京都后便不会再有人深究从前的往事,可是。

东厂的人为什么回来查陆府的事!?

等等。

陆瑾瑜是九千岁的未婚妻,而陆敬文则是九千岁的老丈人。

老夫人狠狠锤了锤桌子,还真是一步烂棋。

从陆家将陆瑾瑜这个女儿嫁给九千岁之后,陆府便开始接连倒霉,如今更是连这种陈年往事都挖出来了。

一切事情的起源都是从她性情大变之后发生的。

九千岁还真是喜欢那丫头?竟屡次为她动用东厂的力量。

看清了老夫人面色再无掩饰的恼恨之色后,陆敬文闭了闭眼。

如此,已经无需再逼问了。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面色沉沉看向陆敬文:“我养育了你几十年,养育之恩大于天,陆敬文,你难不成要不认我这个母亲!?”

陆敬文身形一顿。

站在门外偷听的陆瑾瑜扶额。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某位迂腐的便宜爹就是这般性子,老夫人便是拿捏了他这一点,才会行事如此肆无忌惮。

但很可惜,今日有她在。

陆瑾瑜抬了抬下巴,门外两个东厂的护卫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忽然出现的人吓了屋中二人一跳,老夫人当即站起,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你们是东厂的人?为何不行通报便进来了,即便是九千岁,行事这般无礼也是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