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海峡吹来翦翦风 第三十六章 聚散亦是情(下)
在日期的巧合下,珩儿第一次见到了许啸锋的父亲许国宗。这位“未来公公”对她的印象很好,直对他儿子说能有个“优质”未婚妻,是许啸锋人生中最幸运的事之一。许国宗性格严谨、作风保守,的确有炼铁厂车间主任的威严,珩儿实在很难想象,像他这种认真的人,会和充满孩子气的幼儿教师沈天瑶是夫妇。而且,许啸锋除了长得像他父亲,遗传了父亲的大个子、小眼睛之外,性情倒和他母亲一模一样。但可以猜到的一点,是许啸锋小时候绝对挨过父亲不少揍,可能到现在,这位父亲还会用打的方式来教训儿子。也难怪,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唯一害怕的人只有许国宗。
但奇怪的是,许国宗是全家最支持儿子下围棋的人,这便是许啸锋挨过不少打,也爱着他父亲的原因。相反,沈天瑶看起来很开明,唯独对儿子下棋一事持着反对意见,即便许啸锋现在已经是棋坛明星,她仍旧还有叫他回重庆去的意愿。
“小瑶,平时你做事我都不合我的眼光,就这个未来儿媳妇我看着顺眼。”
许国宗坐在许啸锋寝室的椅子上,一面对珩儿翘着大拇指,一面对沈天瑶啧啧称赞。
“那还用说,我们啸锋找上的女孩子,难道还有差的?以前的语曼我就觉得满不错,现在的珩儿更是绝世好女孩。”
沈天瑶得意地昂着头,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
许啸锋也拍拍胸脯对父母说:“爸,妈,我告诉你们,珩儿的爸爸当年可比我老师和林师叔还厉害。那位叶纬龙叔叔不仅是世界顶尖级的棋手,还是个出色的画家,珩儿可是完全遗传了她爸爸的资质。还有,她做的食物也是人间极品美味呢。”
“什么?她爸爸是……叶纬龙?”
许国宗和沈天瑶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
珩儿却完全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许伯伯,天瑶阿姨,你们……认识我爸爸?”
“嗯,算是吧,没什么……小瑶你给我过来!”
许国宗先前还对珩儿说着没关系,但下一秒就用力拉着沈天瑶的手走进儿子的卧室,“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爸!您开门呀!到底怎么回事?”
许啸锋用力敲着门,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在里面说什么。细心的珩儿却注意到许国宗关门前的神情,有一种奇特的阴沉,而沈天瑶却是藏着感慨。
卧室里充满了严肃的气氛,许国宗和沈天瑶夫妇俩对视了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有的,只是空气中碰撞出的火星儿。
“这桩婚事我要考虑!你选的儿媳妇,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良久,许国宗才冒出一句怒气冲冲的话。
沈天瑶莫名其妙地推了丈夫一把,“什么叫没那么简单?珩儿是纬龙的女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况且她爸爸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你在吃什么飞醋?”
“哼,当年我在北京认识你的时候,如果不是叶纬龙迟迟没有回来你身边,你最后会答应跟我结婚吗?你现在一定很愧疚吧,叶纬龙从棋坛上消失的原因你最清楚,就是因为你和我结了婚,现在他死了你更后悔,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想不到我们许家和姓叶的还真是冤家路窄,事隔二十几年,他女儿竟然会跟我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许国宗哼哼着,那眼神仿佛就在告诉妻子,这门婚事他不同意。
沈天瑶按捺不住发起怒来:“你这人也太没道理了吧!我和纬龙认识在先,跟你相遇在后,我嫁给你的时候,又没有跟纬龙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跟你连面都没见过,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你许国宗了?啊,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经常打啸锋,你一定在暗地里怀疑他不是你儿子!”
“喂,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你们女人家就喜欢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真是扯都扯不清!”
“得,不说这个,说孩子们好了,珩儿又温柔又漂亮,你刚才不也说人家是好姑娘吗?就因为我以前和纬龙的那段感情,你就马上翻脸不让俩孩子在一起?你是怎么当人家爸爸的?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沈天瑶连珠炮式的一席话,说得许国宗顿时哑口无言,她趁丈夫一个不注意,打开了卧室的门。两个年轻人看到这种局面,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却见许国宗一脸尴尬。
“珩儿,你不用介意,阿锋他爸是因为我跟你爸爸叶纬龙曾经交往过的旧事,在那里吃醋而已。放心,他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保证明天就天下太平。”
珩儿和许啸锋这才恍然大悟,可这事实也太巧合了。难怪许啸锋看到那张《下个纬度》的画会觉得熟悉,他母亲房里也挂着一幅相似的画,原来珩儿的父亲和沈天瑶是初恋情人,许家那幅画,不用说就是叶纬龙送的。珩儿也明白了父亲一直说自己对不起身边人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围棋错过了他最爱的人。上帝啊,这是你故意安排的缘份吗?实在是比电影里的情节还离奇!两人同时在心里嘟哝。
许国宗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沈天瑶那张闭不住的嘴巴,竟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把她和叶纬龙曾经的事说了出来。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拆不散这对鸳鸯。
忽然,珩儿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喂?是……林叔叔?”
听珩儿的语气,是林之韬打来的,但许啸锋却有点失落,因为林之韬每次给珩儿打电话,就是找她有公事,于是约会时间又得临时改变。
“抱歉,许伯伯,天瑶阿姨,林叔叔说有重要的事要我马上回三潭棋社。啸锋,我处理完事情之后马上打电话给你,再见。”
珩儿向他们挥挥手,立刻奔下了楼,许啸锋眼巴巴地看着她在楼下骑上自行车离去,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