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慈湖中,湖中岛屿稀疏。
其中一座岛屿上,悬彩虹、挂瀑布,灵气氤氲,看起来犹如仙境,岛名天水岛。
岛上一间洞府内。
卢通盘坐在静室中,双目闭合,神念沉入神魂空间。
运起《人轮神法》。
神魂内,一尊人影盘坐,眉心处金丹闪闪发亮,绽出一道蒙蒙亮光,亮光飘散化作一道极细微的金色烟雾。
虚影内,烟雾流动。从眉心散开,一左一右,顺着脸颊流下,一点一点地垂到耳边、又落到肩头。
烟雾所过之处,本就暗淡的虚影,瞬间更加晦暗。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烟延伸到肩窝时,一股疲惫涌入神念,眉心处金丹上的光泽已经消失。
他立即收敛法门。
静室内。
卢通睁开双眼,只觉浑身无处不累,眉心沉、头脑懵、手脚软。
立即施展本命法术,周围已经化作水雾的灵气汇聚,化作一枚拇指大的血灵。
张口吞下,浑身“疲惫”却依旧如初。
他轻轻吐了口气,意识到了这道神法的修行困难。
《人轮神法》,抽离神魂炼为人轮。
每道人轮,修炼之时必须一气呵成。
先回轮,人轮绕行一周;再释轮,人轮释而不散,逐渐上下、周身无缺;最后齐轮,炼入九真之气,转轮不休。
必须借助丹药。
卢通休息了片刻,起身走出静室。
“如何?”
厅堂内,朱东壁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卢通早已习惯了,坐在旁边,无精打采道:“难,神魂孬弱,缺丹药,也却缺九真之气。”
天外有天,天外布满了日、月、星、地、火、水、风……那里的灵气,要么极为狂暴,要么极为精纯。
九真,九种极为精纯的灵气,紫砂、红马、青华等。
只有大能才有实力破入天外天,采集到九真之气。
无所求,无所谓。
有所求,有所累。
他耷拉着眼皮,心中明白,古仙赐下这道法门的意图。
朱东壁取出九个琉璃玉瓶,摆在桌子上,道:“秘法虽好,但不要因小失大。这些东西只是外物,不要被它们蒙了眼。”
卢通心头微动,察觉到了指点的意味,可是一种极浓的疲惫缠绕在心头、脑海,根本打不起精神。
“什么蒙眼?”
朱东壁缓缓摇了摇头,道:“魏虎、司主、秘法等等,一切都是外物,只有修行才是根本。冒了如此大的风险,混入宝山,到头来却被外物遮住眼,简直是舍本逐末。”
卢通听得心神恍惚。
若是平时,早已经有所猜测。可是现在,本来就“累”,脑子一动瞬间一团乱麻,更累了。
他揉了揉眉心,端起茶杯一口喝完,道:“什么宝山?”
“这里。”
朱东壁眼神有些无奈。
卢通十分困惑,左右看了下,道:“这间洞府?”
“哎!”
朱东壁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一步。
一步落下,灵气汇聚、法力翻滚,周围瞬间多了几个人影——镜心、朱东壁、卢不通,还有几团混沌白光。
“真假相乱,恍惚无常。自从潜入地府,如同服了灵丹妙药,修为一天一涨进,进境迅猛。这里最大的机缘不是外物,而是自己。明白吗?”
卢通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众多人影,看了许久,喃喃道:“哪个是你?”
“噗嗤!”
镜心无奈地笑了下。
其中一个人影“朱东壁”,翻手弹出一滴水,然后几个人影一起开口,道:“闭眼,封闭窍穴。”
水滴没入眉心。
卢通立即闭上双眼、屏住呼吸,运起法力裹住浑身上下。
一道温润凉意散开,反复冲刷神魂、肉身。
几息后。
卢通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只觉眼亮、身轻、脑子活。
回想了一下镜心所说,立即想到了,当年与金无谅一起修行《赤云真经》,也是进境迅猛。
“你修的真假,潜入地府正适合你,我的机缘却与此无关。”
“错了,若是无关,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心神动了一下。
机缘,不可捉摸,可是又真实存在,一件件不相干的事情,背后经常有些莫名的牵引。
卢通思索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我想不出来。”
“无妨,你根基浅、见识短,一时间想不出很正常。只要记住真正的宝山,等机会来了,一定可以有所领悟。”
镜心重新坐回桌边。
几个走动间,人影挨个叠在一起,变成了朱东壁。
卢通认真记下叮嘱,看着几团混沌白光消失,道:“那几人是你的其他身份?”
“对。”
“也在怀珠城?”
“有的在,有的不在。”
他点了下头,道:“我需要帮忙。”
“哦?”
朱东壁身形瘦高,脸颊也瘦削,看起来有些意外,道:“难得。说吧,什么麻烦?”
“帮我对付权银,戴善的财物应该在他手里。另外,杀几个人。先杀残虎、戴七悯,到时应该还有别的。还有,三名王那边,也有一些麻烦。”
戴善死了,可是留了一大堆祸患。
怀珠城中又禁止杀人,仅凭一己之力,解决不了这么多麻烦。
朱东壁端起茶杯,道:“你倒是不客气,一开口就是大麻烦。”
“大麻烦也是因为杀了戴善才惹来的。”
卢通端起茶壶,过去给朱东壁添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抿了一口。
朱东壁思索了一会儿,道:“帮你可以,只是……别怪我抢你的收获。”
“什么收获?”
“善德司。你的麻烦太多了,事情了结,善德司的实力肯定会大削,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光杆司主。”
卢通笑了下,放下茶杯。
连卧房都进不了的司主,有名无实,还不如一个有名有实的光杆。
“那也是司主。怎么做?”
“别急,我先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
朱东壁说完,捏住茶杯转了半圈,道:“听人说,皮肉夫妻也有情。你和戴七悯相处了几百天,真的要杀?”
卢通眼神缩了一下,道:“人是假的,情岂会是真的。”
“假的?真假只是虚妄,情才是唯一的,就算是两个假人,也该有几分真情。”
朱东壁眼神极亮。
一直死死盯着卢通,像是在参悟一道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