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辞和徐暮, 还有一猫一狗,就这么窝在小厨房的煤炉前,俩人一人捧着一只碗, 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蒸饺。喵喵和汪汪看他们吃看得眼馋,喊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就知道这好吃的没有自己的份了。

十几个大饺子下肚, 梁辞才开始说起了自己和程铮的那点旧事。

也不是什么多惊奇的事情, 三言两语就能把话给说了个明白。但是她觉得自己说得明白了,徐暮自己觉得没了解得明白, 问得还不少。

问完后,徐暮幽幽叹息道:“梁辞啊, 以后你得把路见不平助人为乐的心思收一收, 下次再救个人回来人家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也不是不行。”梁辞一时嘴快。但是反应过来自己这话特别不对, 就赶紧找补道:“现在外面哪哪都挺太平的,不会有路见不平的。就算有, 有我也不冲动救人了!”

喵喵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喵”了一声, 好像在说她说的话都不可信。

梁辞拍了下喵喵的小脑袋, “喵啥喵,成精了你。”

徐暮看着也乐了, 见梁辞碗里的饺子就剩三个了, 要买自己碗里的给拨过去,梁辞捂住碗口说自己吃不下那么多。徐暮也就不执着了。

至于程铮的事情,暂时就先告了一个段落。徐暮看得明白, 问多了怕让梁辞起逆反的心理。她这边是放下了, 但是架不住程铮还贼心不死啊, 以后要是人再找上门来, 徐暮也不好像小时候揍程钧那样揍他。

徐暮又提到了等她考完试,要组织公司的人一起吃个饭,还要带她去新商场逛逛买点东西。

梁辞这才想起来还没和徐暮说,现在不得不在他还高兴的事情泼他冷水了。“我今年放假得早点回去,考完试就得走了,不能和你去逛商场了。得我年后过来再和你去逛行吗?”

失望瞬间涌起,徐暮很快就垂下了眼眸遮掩住,忙着说没关系,然后才问道:“不能晚两天再回去吗?”

梁辞摇摇头,“下午才考完试,第二天就得走了。我堂哥要结婚了,我晚一天回去就赶不上喝喜酒了。”

想了想,梁辞又解释道:“我这个堂哥不一样,和我亲哥差不多。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日子是家里长辈商量后定的最晚的一个了,就是想等着能赶上我放假回家。所以我得早点回去。”

虽然还是有些失望,经过她这么一说,徐暮心里总算是好受了点。

“今年让喵喵和汪汪陪你过年,等我过年回来给你带我阿婆和伯母做的腊鱼。”

徐暮点头,笑了下,“好,还是今年年初带的那些一样吧,能不能少点盐,我觉得咸了点。”

“成,那我和阿婆说给你做点不那么咸的。哦对,家里的茶还有吗?没有我再给你带点,不给你带卖的了,给你带自己家做的,家里的更好。”

徐暮怀疑地看着她,“你上次不说给我带的都是最好的吗?”

一看到梁辞闪躲的目光,恍然大悟道:“所以之前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也不是都骗的你。”梁辞含糊道:“给你带的确实是卖的最好的啊,但是自己家做的不是不拿出去卖吗......再说了,肯定外面卖的东西再好,都是比不上家里人自己做的啊,也不是说外面卖的就不好。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以今年就是给我当自家人看了对吧?”

梁辞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自家人了,当然是要不一样的。”

虽然没有办法在考完试后还抽出时间陪他出去逛逛,梁辞还是趁着某天下午没有考试安排的时候,和祁琦去卖年货的老街道买了一堆东西,然后直接送到了他家里。

年底了到处都忙,徐暮带着柳笛、柳箫出去拉关系应酬,为着明年大干一场做准备。她拿东西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碰见。

第二天徐暮就过来京大找她了,但是她一整天里有三门考试,徐暮也没能说上几句话,就说了等到她回家的那天,他过来送她去火车站。

考试结束得也很快,考完所有科目的考试,梁辞立刻就回宿舍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就要早早去火车站和林静他们汇合了。

今年就没给家里人每个都带新衣服,只给阿公阿婆和哥哥买了,剩下的就是带些吃的。

梁辞翻开自己的那本存折,里面攒了一小笔钱。来了京大上学后,她的开销就更少了。一是这边的学习更忙碌;二是京大外面卖吃的不太近,她躲懒就比较少出去吃;三嘛,则是因为很多东西去年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今年没什么需要买的。

陆丝丝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不过她不着急回家里住,反正她家里近。难得考完了期末,就想着放假前的晚上能和两个舍友聊聊天。

“梁辞,你买的新手表是要送你对象的吗?”

梁辞看了眼自己身侧放着的一个手表盒子,打开来给陆丝丝看,“我堂哥托我给我新嫂嫂买的。”但是心里也泛起了涟漪,她光记着给徐暮买家里过年用的东西了,但是没想到给徐暮买样东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明天早上天不亮她就得赶着去火车站坐车回家了。突然就觉得这个年过得,还没开始就已经出现遗憾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她轻手轻脚地拿着行李走出宿舍,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了在门卫亭墙边搓手的徐暮。

刚走过去,手里的行李就被接了过去,然后手里被塞了一份还热乎的饺子。接着就被带着去坐上了他早就雇好的三轮车。

哪怕是那么早赶过去,时间也还是有些紧张。徐暮就指了指他带来的那两包东西道:“大的这份是给你和你家人带的礼物,我都拿纸写好了做好了记号。等回家了,你记得给家里人分一分。小的这份是给你和朋友在路上吃的。还有这个,”

徐暮从内口袋里逃出来一条编织好的红手绳,落在她手心时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这是从寺庙里求来的,保佑你明年诸事顺利。”

絮叨个不停的徐暮眉眼温柔,让梁辞觉得窝心又不舍。握住他的手捏紧,此刻很想跟他说:徐暮,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但是直到到了火车站,徐暮帮她拿着行李下车带她去赶车,一直送到检票处前,梁辞也没能说出来这句话。

林燕和周圆圆在车厢门口站着等,好不容易看见梁辞出现了,俩人快跑了几步帮着她拿东西赶紧上车。

齐胜看见她们都出现了才松一口气,帮着把梁辞的两包行李都给放上行李架上。

“差点以为你赶不上火车了呢。”林燕拍了拍胸脯,心有戚戚道:“下次你还是和我一起去我爷爷家里住一晚吧,一起过来我放心点。”

“对了,你怎么过来的?”林燕才问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学期没怎么和他们三个见面,自然有的事情就没说出去过。梁辞也没打算瞒他们,于是就道:“我男朋友送我过来的,就徐暮。”

其他三人:惊呆。

震惊,但是又觉得非常合理。

林燕和周圆圆对视一眼,立刻就坐到了梁辞的一左一右,一人一句地问起了梁辞和徐暮的事情来。

齐胜早就觉得这是早晚的事情,看她们聊的话题自己也插不进嘴,就拿着大家的水杯去打热水,把空间都留给她们,随她们说小秘密去。

“你和徐暮这个速度也是很快速啊,说谈对象就谈对象了。你哥知道不?”

“也不算快啊,我和他都认识一年半了。”梁辞这么一算才发现他们也认识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至于哥哥那边,早就坦白了,等着这次回去再和他好好说说。“我哥知道了的。”

周圆圆感慨道:“真好,学业和人生大事都没耽搁。不过,以后毕业了是你留在京城还是?”

这也是个十分现实的问题,终究是要去面对的。梁辞道:“离毕业还有两年半,得再考虑看看。我读完四年本科,还想继续读研究生,如果能留在京城当然是最好的了。”

能有机会留在京城,谁都想的。只不过能留下来的外地人太少,大多数人都还是被分配回老家工作。

齐胜打了热水回来,听到这句话,就道:“分配工作也会考虑你的个人情况,如果你和本地人结婚了,很大可能会给你分配在京城的工作。你读完本科毕业出来结婚就行,不耽误你研究生毕业出来分配工作。”

看来还是得多和朋友们见面聊天,齐胜的这一番话又给梁辞提供了新思路。总算是对以后怎么协调学业和感情上的事情有了点方向——大概也就是,能成的话,就得赶在大学本科毕业时那个暑假结婚了。

第55节

本来是在说着梁辞和徐暮的事情,因为这一打岔,周圆圆就反问起齐胜:“到时候你也要读读研的话,咱们是不是也得大学毕业就结婚啊?”

齐胜挑眉,“怎么?嫌早?”

周圆圆倒是想说确实有点早,但是齐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说不出那样的话来了。本来还要更早的。两家都想着他们一高中毕业就先订婚,等到了国家规定的年龄就立刻去领证。但也就是想想,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在校期间结婚的。

“嘿嘿,不早了。”周圆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揪着这个问题,就说要一起打扑克。

梁辞把徐暮买的那袋吃的东西打开,里面都是些他从新商场买回来的进口零食,包装独特,口味也很特别。

吃人嘴短,周圆圆这一路上没少夸徐暮人好,直到发现齐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夸,这才停了下来。等齐胜一起身去厕所,周圆圆立刻就“抱怨”道:“齐胜太小心眼了,夸别人都不行。”

林燕和梁辞都被腻歪到了的表情,根本不想附和周圆圆这个“甜蜜的抱怨”。

梁辞在车上不是吃喝就是玩睡,偶尔闲下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或者躺着睡不着,就会疯狂地在想徐暮现在这个时间在做什么。

而被挂念着的徐暮,送梁辞去火车站回来后心情异常低落,晚上把喵喵和汪汪的窝挪近自己房间里时,颇有种媳妇儿抛弃他和孩子回娘家了的悲伤。

难过了一天,第二天还是收拾好心情,准备带着柳笛柳箫去看新商场的店铺出租。

最后也没去成,因为公司来了位新客人。

刚到公司门口,柳笛就先跑出来迎他,顺便说明现在的情况,“那位商先生来了有半小时了,不是来谈合作的,他是公安系统的人。很可能和陈强那件事情有关系。”

徐暮的脚步一顿,“嗯,他过来有没有说别的事情?”

“还没有,他说想等您来了再谈。”

徐暮走进公司大门,其实也就是一个大铁门,被围墙圈起来的地方大得能建好几个球场,但是里面现在就一栋两层的小白楼。公司在这一片里算是独树一帜了,那么大一块地方,更显得荒凉。

公司里面也是空****的,二楼还没开始用,一楼的大半地方都是用来做仓库,人基本都在前面的小厅里坐着,而来拜访的客人现在在招待室里。

方静看见他来就赶紧道:“杨涛和柳箫在里面陪着说话,已经送了水进去了。”

“好,知道了。”徐暮加快脚步去招待室。

刚一进去,就和里面唯一的一位陌生人对上了视线。

来人留着极短的板寸头,夹克衫配牛仔裤,左脸上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公安系统的人,倒是像来他店里闹事的那帮小混混的头。

徐暮在观察那个人,那个人也在观察徐暮。

柳笛柳箫和杨涛觉得这个氛围太静谧,像是要随时打起来的一样,几人都在暗暗做着准备:万一这个人和自家老大打起来,他们就算打不过,也能把人给制住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先生谈些事情。”

徐暮一发话,柳笛他们面面相觑,没一会儿就退出去了,顺道把招待室的门也给关上。

“你说要和谈事情,知道我是谁吗?”这人一说话,就完全把自身的那股子威严气势给破坏掉了,说话痞里痞气的。

“怎么称呼先生?”徐暮跟着就问了。

“嗤,我叫商闯。你到底是叫徐暮啊,还是叫宋小木啊?”

看来人家来之前就已经把他的底细都给查了个底朝天了。徐暮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道:“叫徐暮和叫宋小木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个名字而已。”

商闯“哼”了一声,“区别大喽。你要是叫徐暮,那我得给我一位老朋友通个信儿,让他过来把你个小王八蛋揍趴下。”

莫名其妙,徐暮给他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