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临近期末考试, 梁辞还是抽空回了一趟中医药大学。
她在京大复习得正起劲,京大那边的辅导员让她这周抽空回中医药大学领她上个学期的奖学金。梁辞以前没了解过学校有没有奖学金,但是既然辅导员说让她回去领, 那就应该是有的吧。
顺道收拾了不少最近的读书笔记,准备一起去找李教授。
李教授倒也没说像上学期一样得检查她的读书笔记,但是有给她列了不少书单, 想着还是带着吧, 万一被问起来呢?
直奔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柳琳也在辅导员这儿, 看样子好像还在谈话。辅导员注意到了梁辞,给了她一个手势让她暂时等一等, 柳琳也看了过来。梁辞就赶紧退了出去, 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刚刚辅导员和柳琳的表情都不算太好。
隔了将近一个学期再见到柳琳, 梁辞发现柳琳变化有些大,以前她都是化着淡妆, 今天乍然看见浓妆的柳琳, 梁辞觉得有些陌生。
也是现在空闲下来了才会去想宿舍的人都怎么样了。
在外面等了大概有十分钟, 柳琳走了出来, 冲她笑了一下,“老师叫你进去。”
“谢谢。”梁辞觉得自己和柳琳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总之是做不来朋友的了, 也就不搞舍友情深那一套了。道谢之后就敲门进去找辅导员。
“坐。”辅导员打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问起梁辞在京大的学习情况,得知她半期考还考了第五名, 惊喜道:“这个成绩很不错的啊。待会你去和你们李教授说一下出去学习的情况, 也让他了解了解情况。”
从辅导员这里, 梁辞也知道了自己上学期期末还是考了第一名, 不过是并列的,柳琳也考了第一名。但是奖学金是综合整个学年两个学期的成绩来评比的,柳琳也有奖学金,只不过会少一点。第三名的那位同学又更少一点。
说完,辅导员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这是上一学年的奖学金,总共是一百块钱。你点一点。”
梁辞接过之后觉得当这老师的面数钱好像不太好,但是辅导员坚持让她把钱给点清楚了,梁辞也就把十张大团结抽出来点了一遍。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梁辞就去了李教授在的办公室,但是没看到李教授在,陈教授倒是在。说李教授这几天家里有事情请假了,陈教授也就顺道问了她在京大的学习的情况,准备等李教授回来的时候再传达。
只是,说到最后,陈教授突然提问:“上学期问你以后考研的事情,你现在有想法了吧?以后是还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吧?”
话题转得有些快,梁辞愣了一下,但是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没给肯定的回复,而是道:“有了点想法,准备回家过年的时候和家里人再商量商量。”
陈教授以为是她家里人不愿意她继续读研究生耽误了出来工作赚钱,着急道:“你得和你家里人说清楚啊,虽然是还在读书,但是研究生的补助金比本科生的更高的,而且学校给的奖学金也更高。不能只看到一时的工作,等你读完研究生出来,你能去的单位比本科生能去的要好多了,到时候说不定能被留在京城。”
这些也都是梁辞考虑的很现实的问题。
以前她是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读完研究生出来肯定是要比只读完本科出来有用,但是说具体的好处在哪儿,她自己也就是知道个笼统。后来陆丝丝在宿舍里给她和祁琦彻底地分析了个遍,梁辞就觉得如果能读研还是继续读吧。
老师们的劝诫也是为了她好,梁辞笑道:“老师误会了,我读书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做主,家里人也都是支持的,不过还有些别的事情,得和他们商量看看。”
“哦,不反对就好。”陈教授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起:“是别的什么事情?”
“呃,一点点私事。”哪怕老师们再开明,梁辞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老师说她在考虑和对象以后的事情吧。
看出了梁辞不想多说,陈教授也不再多问,明里暗里地又建议了几句以后考研可以考虑考他的研究生,然后才放梁辞离开。
梁辞一出老师的办公室就松一口气,还好含糊过去了,她还真的没想好以后考哪位老师的研究生,这边的专业课老师她都没认全呢,有的老师的课都没上过,总得都了解清楚了才能做打算吧。
刚一出学院的大门没几步,就看到了阶梯下面的柳琳,好像在等人。
要是她走下去肯定是要碰上面的,还得尴尬地打个招呼。照梁辞自己的想法,最好大家各走各的阳光道,除开必要的班级宿舍集体活动,其余时间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
“梁辞。”柳琳一眼就看见了走出来的她,立即喊住了。
合着人家就是在等着她出来的,有点猜不准柳琳想说些什么。
等她走了上来,柳琳就与她并肩慢慢地走着,柳琳不着急说事情,但是梁辞挺着急的。她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还想着待会去看看喵喵和汪汪的。
梁辞开门见山道:“我待会还有事情要忙,要说事情就尽快吧。”
而柳琳仍旧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指了指旁边的回廊,走了过去。慢悠悠道:“程铮申请了调回国内工作,年后就该回来了。”
“哦,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梁辞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耐心一点点耗尽,要是柳琳敢再多废话,她能立刻转头就走人。
估计是看出了梁辞的不耐烦,还有梁辞对她说的话也不感兴趣,柳琳只能快速地说到了重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程铮回来,我表姐就要和他订婚了。”
梁辞轻笑了下,道:“是程铮的父母和你表姐说好让他们订婚,程铮还不知道吧?”都不用分析柳琳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梁辞都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表姐那么喜欢程铮,应该知道程铮其实很讨厌他父母给他做的决定吧。”没什么好说下去的了,“要是哪天程铮真的要订婚了,我回家去西江旁的桃花树给他多许几个愿。你也不用整天疑神疑鬼地来提点我,怪难看的。”
柳琳的脸一下子变红。
“你看,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还要整天来和我说这些话。话都让你说尽了,想骂你一句不要脸,你又脸皮薄得很。”
这下,柳琳的脸又忽地变白了。
梁辞觉得变脸都未必能这么生动精彩。
梁辞还恍若未觉地笑道:“有些人,就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有本事啊,这些话就都留着给你们自己人说就好了,毕竟最后能不能真的如你们愿,和我有什么关系?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和我说呢,毕竟不熟。对吧,柳琳?”
越是和徐暮相处,就越觉得徐暮是难得的真性情。有什么话都能明明白白地跟她坦诚,被人全身心相信的感觉简直能让心情好上不止十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徐暮做参照,一些无关紧要之人的不坦诚与小心思,在她这里都很难被容忍。
不等柳琳的回答,梁辞就率先离开了这里。
第54节
就是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碰上了一直在远远看着她们的纪博斌。
柳琳是可交好也可不交好的普通舍友,但是纪博斌是帮助过她不少忙的师兄,看见了还是得过去打个招呼的。就是一想到纪博斌的那点心思,梁辞也觉得头疼。
好在纪博斌也没问什么,不等梁辞走近,冲她挥了下手就转身离开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学院。
也是没想到回趟学校都能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来。
梁辞出学校时,顺道买了两份午饭。捂紧围巾缩着脖子,甚至想倒退着走路。
从店铺这里的门往里推,竟然推不开。
吴芬过来解释道:“老板已经把公司的仓库用起来了,以后这边的后院不做仓库了,就不让大家随意进出。”
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两次发现新来的售货员总是逮着空往后院跑,而后面就他一个大男人住着,不太方便,避免人家说闲话,徐暮就把后院的仓库给清空了,顺便把这道门也给封死了。
但这些事情,吴芬自己肯定是不好随便和梁辞说的,于是就让她从侧门过去。
等梁辞一走,吕小蝶不屑地撇了撇嘴,还和新来的售货员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在谋算着什么。吴芬的眼睛余光把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懒得再说了。
梁辞没带钥匙出来,敲了门之后就在侧门等着。
没听到里面院子有声音,梁辞就又拍了拍门,还是没有。正要喊人的时候,吴芬跑过来了告诉她,刚刚徐暮打电话过来了,他人现在在公司那儿,现在正在赶回来。
没等十分钟,梁辞就看到了飞跑回来的徐暮。
跑得很滑稽,怀里揣着两只小东西,还得提防它们被颠出去。
看见她,徐暮是既开心又担心。“不是说了等考完期末再过来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梁辞跟着他进屋,熟练地去找电暖炉,插上电后就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辅导员叫我回学校领上学年的奖学金,比较突然,今天没什么事情我就过来了。”
“还有奖学金啊,真厉害。”徐暮此刻的语气更显真诚,至少比以前他常挂在嘴边念叨的“好好学习,以后看病找你”好听。
梁辞指了指已经凉了的饺子,使唤徐暮道:“你去把饺子热一下,中午咱们吃这个。”
徐暮看了她一眼,沉沉叹气,“要是去年你这么跟我说,你就等着挨饿吧。”反正不会像他现在这样任劳任怨的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去年的徐暮才不惯她这个臭脾气。
梁辞笑了起来,给自己扳回一城,“要是去年,我才不会这么和你说话。”谁稀得自讨没趣啊。
“说的也是。”徐暮大手伸过来拍拍她怀里喵喵的小脑袋,双手凑到暖气炉面前搓了搓,感觉暖和了就起身去热饺子。
原来的仓库现在被改造出来了,拆成了两间,一间是留着给客人的卧室,一间是只有桌子和几本书的书房。
如今闲了些下来,徐暮把家里的厨房给用了起来,买了不少烧菜的调料品,米面粮油都满满当当的。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徐暮转头去看,笑道:“站在门口不冷吗?进来烤火。”
梁辞刚想调侃他起火的动作很熟练,但是立刻就想到了他后来下乡的那几年只能靠他自己,这句兴起的调侃就成了一把剑,梁辞立刻就找了剑鞘给收了起来。
“要是你下乡去的地方是我们西塘村就好了。”梁辞的语气闷闷。
倒是惹得徐暮挑眉,“那我不得憋屈死?”
“为什么?”梁辞皱眉,“我们西塘村多好啊,靠山靠江吃饭,怎么都不会饿得着你。而且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好的,分到我们村里的知青,大家都很关照他们。你要是去的话,按你这个长相嘛,嗯,上门给你说媒的应该挺多的,哈哈。”
徐暮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让媒婆去给我说亲,然后看着你和程铮那个臭小子订婚是不是?”
啧,她还以为徐暮一点都不想说她和程铮以签的那点事呢,所以在一起后他没问过她也就不提了。但是现在听听他这个语气,怪怪的。
梁辞深呼吸,学着汪汪嗅了嗅,“徐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浓的味道。”
“什么味道?”徐暮也使劲闻了下,除了饺子的香味没闻到别的,然后就低头轻轻嗅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没察觉有什么。
“有人打翻了醋坛子,一股酸味。待会吃饺子不用再蘸醋了吧。”
徐暮抬头撞进梁辞含笑的眼睛,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了下。合着这是在说他小心眼,吃程铮的醋呢。
“哼。”徐暮还是高冷地收回了笑,背过身去看火,不搭理梁辞。但是耳朵尖尖竖得直直的,就想听听她怎么说。
梁辞就拉着张小凳子坐在他后面,也想看看他这个小脾气能坚持多久。
他等她,她等他,没一个妥协的。最后两个人都忍不住了,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那你和我说说程铮的事情。”
“那我和你说说程铮的事情?”
说完,俩人都看着对方愣了一会儿,随即就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