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惟学从来没这么庆幸当年给搬了出来, 这边离研究院不近,消息还暂时传不到家里来,他还没想好怎么和陈媛说这个事情, 而且现在陈强根本联系不上,去了市政府做汇报至于要去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他心里更倾向于陈强也被查了。毕竟,他们两家关系密切, 对手要对付他, 不可能想不到陈强。
调查组的人第二天早上就过来了,陈媛连夜把家里的那些东西给整理出来, 本来是一个大匣子装满的东西,现在就只剩下一小半了。
调查组的人把这些东西登记起来, 没多久, 钟婧如也开着车回来了。
一回来就发牢骚道:“妈, 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催着我回来啊?我在外面玩得好好的,说叫我回来就叫, 我在朋友面前都掉面子了。”
“闭嘴!”钟惟学瞪了她一眼, “把车钥匙拿出来, 回你房间待着去。”
钟婧如还想和陈媛撒娇, 但是在家里全家都怕钟惟学发火,这也才注意到家里客厅多了好几个人, 看起来表情都很严肃,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想留下来听,但是陈媛推了瞎下她, 钟婧如跺了跺脚, 噔噔噔地回房。
钟惟学转头就说陈媛:“该管教就管教, 都二十三岁的人了, 还是这个性子,以后还能指望她什么?还有元新,最近三天两头不回家,叫他从学校宿舍搬回来住。”
陈媛张了张嘴,想说现在家里乱糟糟的,孩子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还省得跟着一起担心。但钟惟学拿到车钥匙后就转身去找调查组的人,她也只能把话给压下,跟着上去。
调查组的人评估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后,都做了记录。调查组的组长看完,对着旁边同行的人笑道:“怪不得在单位里人人都夸钟副院长两袖清风,我要是从自家院子里翻出来这么多宝贝,我也看不上单位里的那点钱。”
这玩笑着实讽刺。
钟惟学现在就是没法狡辩,只能一个劲地赔笑。还回去的这部分虽然让他心痛,但是好歹早有打算,哪怕是这部分没了,对他来说也没关系。
调查组组长看了眼钟惟学旁边一脸心疼的陈媛,再看看一脸坦然的钟惟学,忍不住冷笑。他们调查组的人早把钟惟学的事情给查了个底朝天,这位钟夫人到现在都没知道钟惟学在外面的风流债吧,也难为钟惟学居然能瞒得这么严实。
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说伪君子都抬高他了,说是真小人还差不多。
“钟副院长,待会还得您跟我去一个地方。”
钟惟学一愣,“还要去哪里?我家里的所有东西可都在这儿了。”
“这家里的东西是都在这儿了,可钟副院长难道就只有一个家?”
第50节
对上调查组组长似笑非笑的眼神,钟惟学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怕他们查到□□是他养在外面的人,但是他放在□□那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被查到了?
“什么不只有一个家?”陈媛皱眉,“你在外面置办了别的家产?”
调查组组长意味深长道:“钟夫人还是对钟副院长的工作不够了解,有空可以多去研究院了解了解。”
“什么意思?”陈媛一脸茫然。
钟惟学敢怒不敢言,要不是现在自己处于下风,他早就翻脸了,居然找了这么个调查组组长过来,这是故意要把他给踩到泥里去了?
“等我回来再说,你给元新打电话,叫他回来家里。”钟惟学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既然要去下一个地方,那就走吧。”
调查组的人对他都没什么好感,东西一收拾,就率先走了出去。
——
柳笛在三号店找到了徐暮,这时候的他在后边的小院子里给喵喵和汪汪弄小窝,梁辞坐他身后的小沙发上织毛衣,喵喵和汪汪挨着梁辞趴在沙发上看徐暮忙活,退休了的老大爷都没徐暮过得悠闲。
柳笛终于明白了刚刚在前面店铺宋浩拦住他叫他晚点再去的用意了,要不是十万火急,他也不想去做个讨人嫌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了。
梁辞是老大的自己人,柳笛也就直接说了,“老大,钟惟学已经被调查了,他家里和外面那女的家里能抄出来的都被查收了。不仅是他,陈强也被控制起来了,现在调查组的人正在查他和他家人名下的财产。”
梁辞织毛衣的动作停了下来,徐暮也停下手头的事情,问道:“陈强也被控制起来了?”
“对的,不知道是谁给举报的。”柳笛分析道:“我们的举报太顺利了,好像是有人在专门等着我们出手似的,藏在背后的人很可能是顺着我们去查到钟惟学的事情,而且在我们举报后肯定出手推波助澜了。”
“是研究院里和钟惟学竞争的人,还是和陈强有仇的人?”除了这两部分的人有可能,徐暮也想不到还能有别的人能出手了。
柳笛摇头,他也说不好,“或许也可能是两边都掺和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要是能趁机把他们给拉下来,那底下的人机会就多了。这几年陈强结的仇不少,他们两家绑在一起,说不定他们的对手就联手了。”
“那些被查收的东西,有打听到是怎么处理吗?”徐暮更关心这一个。
那些大多数是他母亲的嫁妆,外祖家祖上是当大官的,留下的好东西不少,他母亲出嫁时没敢太招摇,所以旁人不知晓。而他父亲这边的家产大多是屋子,还有不少老古董。屋子被收上去后只还了个研究院附近的小院子给他,老古董早就上交了国家。钟惟学就是算准了他母亲的那些好东西外人不知情,所以才偷得明目张胆,还不要脸地说是从自己院子里挖出来的。
“现在还没有打听到消息,不过现在陈强也被控制了,还有其他势力的人也出手,这些东西应该不会还给钟惟学留一部分出来。还有那女的那里,能查出来的也都查完了。”
徐暮摩挲着手里的木头块,想起了钟家的其他人,问道:“钟惟学在外面还有个家的事情传出去了吗?”
柳笛难得幸灾乐祸地笑了,“传了,没用着我们的人。研究院的人都知道了,回去肯定也和家里人说,刚好钟惟学家附近有个邻居,刚从研究院那边的家属院搬过来不久,和研究院的家属走得近也就知道了,现在闹得钟惟学家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钟家的保姆听说了就回去告诉了陈媛,现在钟家家里都给闹翻了。我去看了,钟元新现在劝陈媛和钟惟学离婚,还要和钟惟学断绝关系。”
徐暮挑了挑眉,说钟元新蠢吧,涉及到他自己的问题时也精明得很。知道他父亲现在是板上钉钉翻不了身了,但是他要是被牵连到了,或许铁饭碗都会端不稳,现在当机立断说要和钟惟学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
“栗家和楚家的人有没有出手帮忙?”没记错的话,钟元新和钟婧如现在都有了准备谈婚论嫁的对象。
“没有,栗家和楚家的人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可能这亲事不一定能成。”
徐暮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的阳光真好,所以心情很好,“不成也好,人家好好的姑娘和小伙子,别被他们家给拖进泥潭里了。”
“也是。”柳笛说完了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梁辞,忙道:“老大,那我继续盯着去了,有消息再和你汇报。”
“嗯,去吧。”
柳笛一离开,徐暮又继续手里的工作,觉得现在真好,一切都很顺利。要是家里的那两只小东西不妨碍他和梁辞相处就更好了。
梁辞拖了张小凳子坐在他旁边,问道:“收回来的那些东西不能还给你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就皱眉,“要是不能还回来那不是便宜了他们,拿着你家的东西过了那么久的好日子,有些东西还还不回来了。气死了,给我扔西江里也不给他们!”
徐暮想伸手去捏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但是又觉得太唐突。
“家里的东西分了两份,家里的家产单子和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放我哥身上,剩下的举报信在我这儿。但是......”他们兄弟两个都没能守住父母交代留下的东西。
梁辞赶忙找补道:“不怪你,你现在能过得好,你爸妈和哥哥一定都会很开心。其他的都没你重要。”
徐暮眸光一闪,转过头来看着她,“其他的都没我重要吗?”
梁辞坚定地点头,“当然了,肯定什么都比不上你啊。”
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点不对劲,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爸妈和哥哥肯定觉得报复那家人都没有你过得好更重要。所以你不要觉得愧疚。”
徐暮失落地低下头,“哦,我还以为你也是这样觉得的。”
可怜兮兮的徐暮,真的很难让她不心软,但她还是道:“你也很重要,但是我哥哥我阿公阿婆我伯父伯母姑姑姑丈......更重要一点点。”
“......”徐暮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捏她的脸,“你就不能骗一下我?”
梁辞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气道:“喵喵和汪汪也比你重要,就不骗你,你哭吧!”
“幼稚鬼。”徐暮嘀咕一声,呼噜一把喵喵和汪汪的脑袋,继续给它们搭窝。
——
钟家的事情查得很快,虽然说东西是从这家里挖出来的,但是也不算是钟家的东西,而钟惟学坚持用了的东西基本都是拿来当掉还买房子时借的钱,还有买那辆汽车了。其他有些拿来家用的,不是大数目,现在也算不清楚,上面就没追究。
但是钟惟学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他个人作风问题,他坚持说和□□有孩子是一时糊涂才导致的,有了孩子不能不管,就只能这么瞒着家里人。
尽管他说得情真意切,连陈媛都被他的话给打动了,但单位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经过投票表决,撤销钟惟学在研究院的一切职务,一切待遇降低,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员。
能有这个结果都还是便宜他了,但是他是在个人问题上有作风问题,就连那批财物都不能定义成他是偷的。其实还是看在了他十几年前贡献出来的一些研究想法,给了当时的某个重要研究提供了方向,使得国家在某些领域才没有被别的国家掌握说话权。也正是这样,才能让他借着关系爬上副院长的职位。
不知道钟惟学和陈媛说了什么,现在已经不闹了,又开始安心过起了日子。钟元新执意要和钟惟学断绝父子关系,反倒被学校的领导劝着不要冲动。就连一回家也是被陈媛和钟婧如劝着不要和钟惟学闹脾气。
这钟家就跟闹剧一样,让外面的人看了个热闹。
陈家也闹得厉害,陈强和他老婆早就知道钟惟学在外面养了人,不过是之前得了好处,大家都给瞒着,现在闹了出来,发现居然是陈强帮着钟惟学打掩护,陈家老大拿着棍子过去骂了一通。
不仅骂陈强心狠手辣,还骂陈媛是个猪脑子。
难得,陈家也就这么个明白人了。
钟元新看清了自己母亲就是万事都听父亲的,也懒得再劝了,一时也泄了气。
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父亲母亲和妹妹,钟元新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显得格格不入。再想起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些照片,他父亲可真一点都不缺家人。
“徐伯伯徐伯母当年是被父亲您举报的吧。”
钟元新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把钟家人给炸了个措手不及。
陈媛和钟家人一脸震惊地看向钟元新,而钟惟学则是一脸惊恐,反问:“是谁告诉你的?徐暮?还是谁?”
“您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您让母亲偷拿了徐伯伯的手稿对吧?然后您拿去举报了,那些挖出来的东西,到底是原来被人藏在这个院子里的,还是本来就是徐家的东西,这些,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胡说八道什么?”钟惟学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直接砸向了钟元新,泼了他一身的茶水。
钟元新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平静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心里有数。或者,您敢不敢拿外面那母子三人来发誓,要是我说的是对的,就让那三人......”
“闭嘴!”钟惟学气得大吼。
钟元新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母亲和妹妹,没再继续劝,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