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故计

香、霜二女正在客房内和古羽聊天。古羽自然要去借些古代的经卷来读。

可红香却颇有些不解：“为什么林儿这次和光山这一个小地方较上了劲，花那么大力气，就为了占这一座小城？”

古羽一面读经，一面回道：“正因为光山小，它的战略价值才大呀。我们此战的目的是在大别山立住脚跟，也在敌人的咽喉处插一根钉子。如若选择去攻打大城，不仅战斗难度很大，而且难以站稳当。所以选择光山，实是非常英明的决定呢。”

古羽的分析似乎轻描淡写，可在白乔那里却是诚惶诚恐。妙宜速夺大苏山的消息显然以最快速度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知道这第一回合交锋，他又被林儿耍了。眼下他的人马七零八落，光山却只有三千人，他不知道依靠什么来守住这座县城。这座城丢就丢了，倒未必会对全局有什么决定xìng影响。可这一战天下人都看着，若是吃了这个哑巴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场子。所以他给龙济天下的同样是死命，务必死守光山城，待援军赶到。

于是，魏游主攻、龙济天主守，双方就在两边主帅的死命下，展开了中原反击战的第一场攻坚战，光山之战。

魏游将他的一万人马分成四支，分别攻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龙济天手上兵力不足，只能拣重点区域防守。奇怪的是，他似乎对魏游的调兵遣将十分了然，知道魏游将jīng锐部队派到了哪个方向，所以也能有针对xìng的应对。双方就这样针尖对麦芒，自正午开始，战斗直接进入肉搏。

魏游在南城门下，挥舞着手中宝剑，指挥人马登城作战。不远处，方任侠则和万智商讨着对敌之策。

万智担忧地道：“师兄，这样打下去绝不是办法。那龙济天本以守城擅长，魏道兄又是拼命三郎的打法，这不正中下怀吗？”

方任侠皱着眉，沉思良久，方道：“我也知道这样打不是办法。可师姑下的是死命，二当家也是无可奈何。若是这一仗打得慢了，对面援军赶到，那我们之前的牵扯行动就全都白费。这却如何是好，师弟若有什么妙计，赶紧说出来。”

万智却苦着脸道：“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围点打援而已。这办法师兄不是早想到了吗？”

方任侠道：“嗯，夏夫人之前就出了这主意，让公主的两万人在各关隘要道潜伏，随时准备应付来驰援的敌人。可我们毕竟人少，久战于我们极为不利，攻下城池仍然是当务之急啊。”

“方大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正愁时，却见雪平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方任侠略有些尴尬唤了声：“雪……”

他与雪平之间的心结依然没有解开。虽然双方已经知道不可能再做情侣，但过往的情愫始终还在。方任侠心中仍然在疑惑着林儿和雪平到底有什么区别，而雪平则早已将芳心紧锁，再不准备打开了。

所以，反倒是雪平看得更开些，她轻轻地说道：“上回在西平府，夏姐姐用了一招李代桃僵，让驰援的铁鹞子军来攻打西平府，双方拼了个两败俱伤。这一回，外面同样有前来驰援的人马，那龙济天一定会担心我们故技重施。所以，我们不如顺他的心愿，在今天夜里，突然停止攻击，然后让另一队人马假装前来攻城。龙济天害怕这又是驰援的军队，必定不敢像上次那样全力防守，而我们正可趁他犹豫的时候，一举攻下城池。”

方任侠听完，当即拍手道：“妙哉妙哉，这一招真可说是虚中有实、计中有计啊，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去安排。”

当下方任侠也不耽搁，便给魏游明确了今晚何时停止攻击的指令，并且告诉他一定要让龙济天意识到，这是主动放弃进攻，有序撤离的。同时，妙宜手下也有数千人悄然移位，来到了光山城北埋伏，随时准备在夜里发起攻击。

诸军完全到位时，天已逐渐黑了。魏游还在指挥着最后一轮猛烈的进攻。他手下的羌军经过一天苦战，已损失了数百人。他也已将人马全部集中到南城门下，放弃了其余三个城门的进攻。龙济天则似乎早料到了一般，南城也在同一时间加强了防守，其余三门则较为空虚。

魏游立于马上，一面挥舞宝剑，一面却在心中叹息：没想到对面龙济天会这样顽强，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索xìng，他还有后方强力的智力支援，能够随时提供优秀的计策，否则，这一仗他是断然打不下来的。

约到掌灯时分，按照方任侠的安排，正是两军移形换位的时候。魏游当即一声令下，所有攻城的人马戛然而止，队伍有序地开始向后撤退，没有一盏茶工夫，整个攻城部队竟全数退出了光山城的范围。刚刚还吵闹如斯的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龙济天手下的守城军并没有谁参加过西平府之战，对于这突然撤去的重围，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然而刚过没几息时间，又听见北城门外响起了马的嘶鸣声，一众看不清服饰的几千个军人，风风火火直奔光山而来，看样子，其人来势汹汹，定是敌人的援军。

龙济天手下一个指挥，见此情状，二话不说，就将南门的守城军迅速往北城调遣，势必要在第一时间组织防守。

可是，一群军士刚到北城门上，正要张弓搭箭，迎战来犯之敌，却从指挥所传来一条指令：“遇战不可轻动，先问清楚来人是谁再说。”

众军再次傻了。大战一触即发，生死只在一瞬，这时候还哪有闲工夫给你问清人家是谁呢？可他们又哪里知道，他们的主帅龙济天，上次正是吃了没有先行询问的亏啊！

于是，南城的指挥看对面敌军迅速接近，便开声询问道：“城下是谁的人马？”

城下便有人答：“奉白枢密令，前来援手，快开城门。”

指挥道：“贵军稍等，我请示一下龙将军。”便下了城墙。

可他刚下城墙不远，就见有传令兵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那指挥听完，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还未回头，便大叫道：“诸军听令，别管城下是谁，统统给我shè杀！”

城上军士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就见一轮齐shè，箭如雨般落到城下，让没来得及躲避的敌军顿时一片惨叫。

那敌军一开始只道智计得售，正在准备趁城上不备时实施登城。可是，他们刚刚准备完毕，正要行动，城上的箭雨就下来了。猝不及防之下，他们也顾不得受伤的同袍，飞一般地向远处逃去。逃得慢了，只能将一条小命交代。

远处一直在紧张观察战局的方任侠见状，大呼不妙，只得一面让魏游重新组织攻势，继续冲击南城门，一面派人回大苏山，报告此战的情况。

看起来，他们的对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