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低下头,任由貂蝉摆弄着头发,只不说话。

**放着琳琅满目的衣裳,花红柳绿,鲜嫩的颜色,安然挑了套素淡的裙襦传来,不忍看镜中的自己,安然随意将头发束在脑后,就像是在庐中作姑娘时的装扮一般。不是在单独的院子中居住了,搬进了吕布的后院,和他的妻妾住在一起。凉风呼啦啦的穿过屋子,屋外的光亮却不属于她一般,这秋日深深,安然便在亭子中坐下休憩。庭外**三两瓣,一如安然残缺不全的心境。吕布大战袁术了,此时应该是安全的吧?呵,安然自嘲一笑,安全?这个词竟是这般遥远。

严氏大摇大摆的扭着水蛇般的腰,走起来倒是有百态风姿。安然不想理她,便转头细细数着花瓣。这秋日凉意,严氏却拿着团扇摇着,盯着安然半天:“哎呀呀……明明是个男子,转眼之间,竟变成娇滴滴的美娇娘,我说,你难不成还真是只狐狸精?看你那模样,我真是越看越像!”

争风吃醋之事自古便有,安然也不多加理会,严氏见安然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不禁又怒又妒,上前便一把揪住安然的头发,安然仰着头看着她,严氏一脸得意之色:“我倒要将你拽出原形!”安然嘴角上扬,一副嘲笑之色:

“若是扯,便将我头发全数扯去吧!那样倒是省事,可以直接去做个姑子,只是夫人,你可要好生……侍候将军!”一句话戳到严氏痛处,众所皆知,吕布这些年从未去她屋里歇过一夜,都是那个贱女人!貂蝉,我与你势不两立!严氏的脸色从痛苦不甘到仇恨恶毒,神色全看在安然眼中,这世间,怕是想得得不到那种感情最是让人痛楚。想到此,竟有些同情她,不过又是个可怜的女子!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这副模样若是被将军看到,只会让将军更加厌恶你,你何不回去好生打扮打扮?”

貂蝉的声音轻轻柔柔如沐春风,安然循声看去,只见她身着鹅黄长裙,在这冷冷秋日,格外清新宜人。严氏看了看貂蝉,又恶狠狠的瞪了安然一眼,迈着小碎步走开了。貂蝉拽过安然手,只觉她的手指苍白,冰凉万分,安然笑了一笑,轻声道:“谢谢啊!”

“为何,不反抗?”安然又是一笑:“真想去做姑子,我是说真的。”

貂蝉看着她如花的笑容,娇美的脸庞,可是那双眼睛却是死寂死寂的,犹如一滩朦胧的水雾,仿若感应到她的心境,貂蝉只觉一股凉意,袭

遍全身。

傍晚时分,天色灰蒙蒙的阴沉下来,压抑的很,安然握着书卷,靠在窗边,看的久了,眼睛生疼,闭上眼只觉阵阵的刺疼,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越发疼的厉害。只好将书卷丢在一旁,冷冷的风吹来,安然不觉紧紧了衣服,却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门外突然一阵哄闹声,和屋内恰若两个世界,门突然被一把推开,迎面的风袭来甚至夹杂着血腥味。微微皱眉,却见吕布大步迈了进来,满面红光。安然起身行了一礼:

“见过将军。”吕布一把扶起安然,如风得意的笑道:“我已打败了袁术,安然,你是叫安然吧?”安然点点头,浅笑道:“是的,将军。”

一颦一笑之间,吕布只觉一股春风袭满心扉,满是笑意的看着安然:“美,果然是美!叫我好生想念!”热气腾腾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安然突然忆起了那个夜晚,老马被一刀砍下头颅,满目的红,刺鼻的血腥味。吕布俯身下来就要亲吻安然,安然慌忙偏过头,用手轻轻的撑着他的脸:

“将军,姐姐貂蝉比贱妾如何?”吕布心中有些不悦,却见安然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只好笑道:

“二者皆是国色天香!”安然摇了摇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将军这几日不在,姐姐天天惦记着将军,姐姐侍候将军多年,若是将军今夜在此歇息,姐姐必是万分难过,将军岂不有喜新厌旧之嫌?将军下次再去姐姐那边,姐姐必是不高兴。”吕布顿时恍然大悟起来,抚了抚安然的脸颊,笑道:

“真是个鬼精灵,今日我去貂蝉那边,反正……你也跑不掉。”突然,他弯下腰,在安然脸上亲了一下,便风尘仆仆的离开了,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安然拿着丝绢用力的擦着脸颊,呵,跑不掉,跑不掉,安然的脸被擦的生疼,许久才放下那绢帕,镜中迎着她的模样,脸颊上被擦的殷红,她开始痛恨自己的脸,艳如桃花,果然的轻薄至此,师兄果然好见识,好眼光啊!

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溅在屋檐上,劈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安然的眼光终于有了些许的光亮,含着笑将衣服褪去,只着了单衣,安然赤着脚,慢慢的走出了门外,秋风袭袭,秋雨绵绵,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她的脸上,身上。安然静静的立在雨中,不觉凉,只在秋夜的雨里痴痴地笑了,笑容如秋花般萧瑟。

次日清晨,安然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昏昏沉沉

的不知云雾里,吕布来时,安然正窝在被中瑟瑟发抖。

“安然,你怎么样?”

听见声响,安然眯眼瞧去,稍稍掀了被角,想起身行礼,怎奈身体没有丝毫的气力,吕布赶紧将她按在**,将被子盖好:“都病成这般模样了,还行什么礼?是不是昨夜凉了身子?”见旁边婢女一脸惊慌无措的看着他,不觉怒道:“还不快找大夫!”那婢女听了,吓得慌忙跑了出去。

大夫替安然把过脉,隔着惜花流苏布帘,只听他说道:

“夫人太过疲劳,体质较弱,加上偶感风寒,身体受不住,老夫开些方子,慢慢调养,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的。”安然听见,稍稍松了口气,不觉自嘲笑了笑,至少现在是安全了。吕布走进屋子,见安然睡着了,便将被褥替她盖好,离开了。

身体,极是难受,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心里总是想着一些零零碎碎画面,总能看见他大婚时的红灯笼,只是在梦中难受,醒来时却又将梦忘得一干二净。安然心道,这生病真是下下之策,可是再没有比这直接有效的办法。安然听见屋外声响,貂蝉捧着碗药走了进来,见安然神色凄凄,脸色苍白,只一夜,又觉她瘦了好些,见她含笑看着自己,不觉说道:

“现在怎么样?你这是何苦?将身子作践成这副模样!”安然不说话,柔柔一笑,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如今,竟还有人关心自己。

“快吃药吧!”貂蝉将药放在桌子上,转身要去扶安然,安然依旧含着笑,摆了摆手,指了指书桌上的花瓶:

“好姐姐,我不吃那药,将那药倒在那花瓶里吧!”貂蝉一愣,心中一酸,将药端了过去,劝道:“你想出这法子让将军不碰你,怕是再难持久的,以后将军怕是还要……你身子莫非不要了?”

安然见她不肯,利索的将被子掀了下来,说是利索,不过是安然逞强罢了,从貂蝉手中接过药,扶着四角桌,歪着身子走到花瓶旁边,将药汁尽数倒了进去。

“能躲一时便一时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无奈的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抽泣之声,安然回头望去,却见貂蝉捂着嘴,不停的哭泣,安然摇摇晃晃的不稳,按着桌角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没什么事。”

貂蝉快速扶住了她,哽咽道:

“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他也不会知道你的女儿身。这几日我都会缠着将军,至少能让你清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