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们的意思,在这个圈彻底成型前,越夫人带着越家四人的牌位扯着霍溦拔足往山林奔去。
与此同时,越珵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根本不需商量,这些杀手不约而同地往越珵的方向追去。只有零星几个,朝着越夫人跟霍溦的方向来。
“藏好。”
在人群中偷袭、捡漏,霍溦可能还行。可对上这般训练有序的杀手,她就只有躲的份。
看着越夫人跳到树上,霍溦大气不敢出,只将眼睛死死盯着紧跟在她们后面的三个杀手。
而这三个杀手,可能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波谲。他们变换队形,呈一个三角形,将彼此后背死死护住。
越夫人还是使着她最擅长的长鞭,当第一个杀手被悄无声息收割性命的时候,根本无人能从她的鞭声之中,辨别她的方位。
杀手的血在地上慢慢漫开,就连翠草也染成了血色。
剩余的两个人背靠着背,警醒地盯着身边的草木们。只觉得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从里面跳出来偷袭他们。
空气都好似被凝结住了,而在千钧一发之刻,一个杀手猛然将手中刀,往草丛深处划去。
他的刀在半空中写下一个大大的一字,将高于刀刃的草全部腰斩。
而那刀锋最近处,离霍溦的眼睛仅有一寸。
将尖叫闷在嗓中,害怕暴露越夫人,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在东。”
霍溦忍得住,在树上的越夫人却不能眼见着她受伤。而越夫人才一动,那杀手立马将越夫人的方位报出。
正在那两人朝越夫人的方向跑去时,霍溦却突然站起来,喊道:“喂,瞎子,我在这儿。”
霍溦的话,无异于在挑衅他们属于杀手的尊严。
几步退回,在他们朝霍溦举刀时,霍溦将手中水粉猛然往他们眼睛处撒去。
这还是因为越珵这些时日养得实在是太好了,半点不像个徒步千里的罪民。
为了不在沅南露馅,霍溦前几天专门买来准备给他做遮掩的用的,但没想到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到。
水粉被微风卷着迎面撒来,满脸皆是,双目自然无法避免。
而在他们本能地去捂眼睛时,越夫人已然将他们送去跟他们先前的兄弟团圆了。
“吓着没?”越过尸骸,越夫人一把抓住霍溦的肩膀。
将淌到鞋底的血蹭到草上,霍溦迟钝地摇了摇头。
虽不知越珵那里战况如何,可霍溦跟越夫人都不敢朝他那里去。唯恐她们的出现,不能相帮,反而给越珵拖了后腿。
坐在昏暗的树林中,盯着那三个满脸血色的杀手,霍溦突然上前在他们的身上不断翻找着。
一连两个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她本都快打算放弃了,却未料到竟在最后一人的身上,找到了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
“是秦王的人?”不怪越夫人如此发问,毕竟鄞都之中,唯有秦王是不留余地想致他们于死的。
摆了摆手,霍溦将令牌全貌展示在越夫人的面前。
“这……这上面不就写这个‘秦’字吗?”见霍溦动作,越夫人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却没想到这令牌上还真是个“秦”字。
“是他,却也不是他。”将这令牌塞入包袱,霍溦说了句跟绕口令般的话。
对上越夫人疑惑的眼,霍溦拉着她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娘,你想,哪有人来干坏事,还把自己的名字给亮在外面的。这不是生怕不被人抓到把柄吗?”
要跟越夫人说,今天出多少兵,打什么地方,用什么兵法,她估计很容易明白。
可如今这扯上政事,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是说,是太子?可他跟我们越家的关系,还不错啊?”
越家不参与夺嫡之争,是完完全全的帝党,忠心的只有成帝。跟太子的关系,因同站主战派而有些不错,却也没到良好的地步。
霍溦也觉得可能是太子,但她又想,如果派出这波杀手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呢。
想着,想着。遽然,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从她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娘,你说会不会是那位出的手?”没有说出成帝名号,霍溦用向上指代替了他的名号。
夜幕已经低垂,借着月光,越夫人看清了霍溦的手势,却在下一刻,越夫人骤然将她的手给拉下来。
“别瞎猜了,他要真想要我们的命,又何必放我们出都呢?”
越夫人这话,自己说的都不信。可怎么办呢,他们只要还一日是大姜子民,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们就没资格说。
“不知道阿珵那里怎么样了?”看出越夫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霍溦适时地将话题引到越珵身上。
果然,提起越珵,越夫人的心情就好多了。
“有徐平在那里提前设防,应该会好不少。”其他吏卒不信,可徐平却是对他们的猜测深信不疑。
猜到这群杀手很有可能会在最后一夜动手,徐平早早借口自己不舒服,得去车上休息。实则,他是提前到了今夜休息之处,准备设防。
毕竟,跟性命比起来,这白忙乎的失望,微不可计。
共同担心着一个人,越家婆媳,这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直到,天光完全地亮了,她们才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
恐是那伙杀手盲目窜逃至此,二人连忙藏起来。却见徐平撑着垂着头、不知怎么了地越珵磕磕绊绊地往这里挪动。
从徐平手上接下越珵,霍溦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脸苦笑。他这是提前知道自己给他准备的水粉用光了,自己给自己出了个妙招啊!
将越珵抬到昨夜准备休息的地方,把护心丹塞到他的舌根,霍溦熟练包扎着他身上的伤。
“醒了?”新伤旧伤层层叠叠,霍溦这才包到一半,越珵的眼睫就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动了动被霍溦包得完全不能动弹的胳膊,越珵颔首,觑着她的脸色,不敢多说半句话。
而报复性地在越珵胸口的伤上打了个蝴蝶结,霍溦将身侧打开的瓷瓶一一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