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并不能控制“空间转移程序”，所以三人只能随她一路狂奔，前往“齐云山”。
小囡虽自称“盟主”，还是程序，但也要遵循“长留准则”。没有瞬间转移功能，是因为长留准则第二条：“存在必须合理”。
长留文明虽在不断发展，但并不能破解“多维时空”和“平行宇宙”中，关于空间转移的秘密。存在必须是符合科学的！
虽然长留交通工具非常发达，飞到虚拟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也不需要太久。但小囡认为“免疫程序”可以管理并控制长留所有的交通程序，而自己目前正与长留三大长老一样，是免疫军攻击的主要目标。
所以，三人首先面对的棘手问题，就是不能使用交通工具。
好在赵子轩通古博今，主意也不少。他提出了用程序察觉不到的，古老交通工具的计划。
于是，三人在城市之间骑马，沙漠之中用骆驼，城市里用飞速滑车或快速自行车。
他们成功躲开了所有程序能监控到的交通工具，隐藏在数十亿个普通的人类意识中，让免疫军无法识别。
赵子轩负责选交通工具，小囡负责精算最安全的地图路线，Eric负责具体安排车马行程，三个人一路搭配的也算融洽。距离“齐云山”也越来越近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新的问题。
小囡心中焦虑，日夜兼程，不眠不休。Eric和赵子轩熬不住了。
虽然他们的身体并没有疲惫，也没有被使用。但是Eric却坚持需要一点点时间，去放空自己，休息一下。
长留的城市里并没有酒店，旅馆和饭店，医院等对意识无用的服务设施。所以几人只能在山中选择小村庄，找民宿歇脚。
在“长留世界”中，每个意识也有自己喜欢活动的固定领域，他们虽然可以天南海北的搬家，没有国界和政治，金钱和等级的限制，但还是有自己喜欢接触的人，环境，甚至氛围。
所以，他们会因为共同的喜好聚集起来，形成一个个相对固定的生活圈。因为金钱不再是一个问题，所以每个生活圈的环境中，也是应有尽有，极尽奢华，哪怕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也能拥有最豪华的图书馆和游泳池。
当三人进入靠近齐云山的“月华天”，Eric精心寻找了一间民宿，再次对小囡提出了要休息的建议。
这民宿的人类意识主人，形态上是个苍老的妇人。白发苍苍，弯腰驼背，脑袋几乎搭在胸前，走路都看起来十分困难。
老妇人有五个儿子。起名都十分俗气。分别叫风，雨，雷，电，火。
不过，小囡说：在长留，一个字的名字十分珍贵难得，就好像是中国小数字的车牌。
所以，这地方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她建议继续找合适的地方再歇脚。
Eric却坚决反对，说自己一步都走不动了。这一次赵子轩投了Eric一票，小囡也没有太过坚持，跟随两人进入了“月华天。”
老妇人的五个儿子，各个长得帅气！长衣素裹，仙气十足。在门口对三人热情接待。尤其是叫“风”的小儿子，长发飘飘，行走如飞，周道地为三人很快安排好了休憩的地方。
Eric看着坐在门廊上晒太阳的老妇人，心里也略微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类意识选择如此难受的形象？而且，为什么人类意识，还会有儿子呢？
见四下无人，Eric小声询问小囡，被白了一眼。
“我刚说这地方有诡异，你怎不信，现在又问！”
Eric把一根草棍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切了一声。“在长留世界，不是可以用任何形象出现么？”
“长留准则第五条……”小囡轻声说道。
“什么？”赵子轩和Eric一起惊声问。
“除了程序或人工智能，长留是不允许人类意识变换外貌形态的。这个准则的目的，也是为了方便在‘长留世界’的管理，为让长留的人类意识，在数十年或以后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内，结交到固定的朋友，建立相对稳定的生活圈。”
“所以，你是说，她从出生就是这个样子？”
“每个意识，在经过长留知识的学习认证之后，就能选择一张与长留13位ID对应的三维立体形象，并确认自己在长留唯一的DNA，以此作为在长留的终身形象。拥有了‘长留终身形象’的人类意识，才有权限去开启在长留的行动。比如旅游，建房，工作，发明等等。”
但是，Eric在长留，见惯了赏心悦目的年轻人，却没想到有人会选择老妇人这样的形象，还是终身不能改变的。
小囡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得意地一笑。“你的所谓正确选择，其实是建立在贫乏认知基础上的错误决定。怎么，后悔了吧？这一课教育深么？”
Eric皮笑肉不笑，心说故意整我！看我不找个机会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当赵子轩走进民宿，看到房子，看到满院芳香四溢的，在真实世界已经绝迹的大片丁香的时候，突然感觉心中欢喜。他忘记自己为什么如此喜欢丁香树，那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看到赵子轩的表情，Eric对他扬起眉毛。“怎么样，CX最厉害的侦探。这地方，你很喜欢吧！我可不是随便挑的！”
赵子轩却眉头一紧，斜了他一眼。“你做什么事，都要显摆一下？”说罢，他快走几步，警惕地与老妇人打了几声招呼，就向自己屋里走去。
Eric几步追上，低声问。
“喂！我都没找自己喜欢的房子，找了你喜欢的。我看你需要休息，才坚持要休息的。你怎么不领情？这几天，你一直心事重重的，到底想什么呢？我们是同事，你有计划要告诉我。”
“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计划！”赵子轩瞪了Eric一眼。“还有，别以为我舍命救你，是为了你！你应该知道，在CX，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嘴上没边儿，办事不靠谱，愣头青一样的年轻人。还有，我和你，都不再是CX警察了。你这一句‘同事’，叫的不合情，也不合规矩。”
“去你的规矩！”Eric被噎了几句，停住了脚，小囡在他身后，突然淡淡地说。
“要睡觉就现在去睡！睡了觉，还要赶路！”
Eric咽了一口恶气，瞪了小囡一眼。“我睡觉，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得跟你一起！”小囡抛出这句后，Eric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这丫头，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Eric随小囡走进房间。小囡已经肆无忌惮地躺倒在**，Eric惊讶地，拉了一把椅子，远远对床坐着。
“丫头，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跟你说说清楚。我呢，是人类世界的意识，你是长留世界的程序，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不同人种。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欺骗了众人，其实也是个‘人类世界’的真人，跟我一样以‘意识’进入长留世界。就算你是盘古画廊的霸道总裁！就算我们两个都是人类世界的，也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闭嘴！”小囡冷酷地打断Eric，绝色美丽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双手放到胸下几寸的地方，两腿微微撇开，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白皙粉嫩的皮肤。“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的。”
“不懂，不懂什么？”Eric看着小囡晶莹剔透的小模样，突然有些心烦意乱，心猿意马，声音竟不知不觉地柔和了下来。
小囡切了一声。“在长留世界，数十亿个‘人类意识’被重新启动，他们虽然保留了人类的行为和生活习惯，但是有很多事情已经被从他们的脑子里洗掉了。比如吸毒，谋杀，吃饭，睡觉，生孩子，以及。。。。。。如何生孩子。”
Eric竟是长出了一口气的模样，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一笑。
“所以，长留看似很美。呆长了，也很无趣吧？对了，我有一个直觉，你，墨子长老，你们都不是程序。对不对！”
“狗屁直觉！”
“难道，你这一脸丧的表情，是来自程序对一切已知或者即将知道的事情的无聊吗？”
“你还睡觉不？别在那里想尽办法套我的话！”
“我一直想问你，在盘古画廊，你不是来捉灭世者的，是来保护我的吧？在河下古墙，你也不是去找墨子长老的，也是来保护我的。对吗？”
小囡没有回答他，闭上的眼睛中，突然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Eric用手拄着下巴，眯起眼睛，琢磨地看着她。
“一个程序，还能有眼泪么？”
小囡突然扭身转了过去，留给Eric一个婀娜的背影。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小囡……”
“长留准则第十条。”
“什么？第十条难道还跟我有关系？”Eric吓了一跳，沉吟了一会儿又问。“在河下古墙，我的身上被闪电和青铜古箭穿透，N8说我在‘真实世界’之中，‘心电图’都已经停掉，可是我却还活着。还有，我在跟人打斗的时候，速度好像特别快。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长留第十条准则吗？”
小囡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无比忧伤，张开绝美的眼睛，深情凝望了一会儿Eric，用一反常态的温柔的声音问。
“我说，你的记忆中，一点儿都没有关于我们的事情了么？”
Eric想到他在误会小囡的时候，曾经掐住她的脖子，闻到的那股好闻的好像妈妈的体香，心中有些困惑。
“我和你，还有故事么？”
小囡眼中燃烧的火焰，瞬时熄灭了。她一扭身，坐了起来。用冰冷的声音说。
“杨帝俊，我问你！如果，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是同样的宿命和结果，就好像程序的最终结局都已写好无法更改。那么，你还会努力吗？”
“当然会！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努力去改变！”
小囡眼神茫然地看向Eric，嘴角向上微微翘起了一点儿，Eric捕捉到了她这一抹难得的笑意，还了他一个阳光笑容。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踢开，赵子轩闯了进来。
“干嘛？捣乱啊？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懂？”Eric站起身。
瞬时发觉不对，赵子轩是被人推进来的。
而他身后的老妇人，带着五个儿子，气呼呼地跟在后面。
那老妇人怒气冲冲地一挥手，五个儿子将三人团团围住。老妇人用手指着小囡，颤颤巍巍地骂道。
“你！你可真是我们长留，最大最可耻的败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