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构上来看,共同体本质上是指由某种共同的纽带联结起来的生活有机体。①人是群居性动物,在群居**中,人与人之间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互动的结构,这个结构就是共同体。换句话说,在共同体中的个体,存在着互动关系。
自远古时代,单个的人无法独自从自然界获取维持其生存所需的全部物质生活资料,因此,人群居而成,生存于部落、氏族、公社等“本源共同体”中。②正如格劳秀斯所指出的,“人类特有的东西之一是对社会的渴望,也就是对同类人的共同体的渴望”③。如果说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自然法的东西,那么,“人的本性自身才是自然之母,它驱使我们寻求一个共同社会”④。亚里士多德将人类的“公共共同体生活”称为“政治生活”。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在《政治学》的开篇,亚里士多德就明确提出,人类是趋向于城邦生活的动物,或者也可以说,人类天生就是一个政治性动物。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程度逐步加深,个体之间的依赖必然也越发普遍,每个人都不能够独自掌握自己的命运,越发多样的需要既要求每个个体必须面对,但又不能独自应对。进一步来看,劳动分工和经济活动专业化使得每一个理性个体都只能选择进入分工网络而不能游离其外,个体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彼此相互依赖。①尼采认为,从本质上讲人类社会就是一个关系社会。②总之,人的社会性、群居性决定了其离开了共同体,人将无由所生,也无以为继。随着社会的发展,个体的经济活动既相互独立又紧密相连,彼此共同构成日益精密而又复杂的经济有机体。人作为个体结合在一起,织成了“关系”的一张网,从而构成了“共同体”。
共同体的范围和紧密程度,由关系的强弱确定。根据胡必亮的观点,可以用物理学中的场论(Field Theory),即用磁铁和磁场来解释关系的强弱,进而解释某个共同体的影响力范围及程度。③他指出,关系共同体中的关系主体,比如说村庄共同体中的村庄、民族共同体中的民族、宗教共同体中的宗教等类似于磁铁,它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以它为中心的磁场,村庄里的村民、某一民族中的成员以及信仰某一种宗教的信徒等都会被吸附在村庄、民族和宗教共同体这样的“磁铁”周围而形成一个特殊的“磁场”。在这样的“社会磁场”里,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实际上都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地连在一起的。而每个社会磁场的范围有多大,这要看作为社会磁铁(如村庄、宗教、家族等)的大小以及它所具有的吸引力的强弱。①
就共同体的范围而言,共同体的个体不局限于“人”,而关键在于“关系的结合或组成”。一个共同体之所以可被称为共同体,是因为其由若干的个体所组成,而在一个更大的共同体单位中,该共同体又是一个个体。以国家为例,在国家中,国家是国民组成的共同体,而在国家与国家所结成的国际共同体中,国家也是个体。并且,在同一个共同体中,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确定其个体。仍以国家为例,国民可以是国家的个体,而该国各民族同样可以作为国家的个体,甚至各省市也可以作为其个体,从而国家这个共同体包含着不同的小型共同体,如各个民族共同体、各个地方共同体。同理,不同的个体,可以因不同的属性而构成不同的共同体:可以因血缘关系而与某些人结成血缘共同体,如家庭或宗族等;可以因地缘关系而与人形成地缘共同体,如乡友会或老乡会;也可以因爱好相同而与人形成志趣相投的共同体,如钓鱼爱好者协会、驴友团等。具体的个人是这样,而由人组成的国家也是这样。国家可以因不同的目的而与其他国家结成不同的共同体,如欧盟、东盟、北美自由贸易区、联合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