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钓鱼,但很多人狠狠地心动了。
要不准了?万一陛下年事已高,沉溺于美色,忽然想着要退休颐养天年呢。
很多大臣脑海里浮现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实在是在太后手底做事太让人胆战心惊了。
裴炎这样伉扈难制的受遗老臣,程务挺这样的善战宿将,陛下说杀就杀了,半点不含糊。
她不仅把人杀了,甚至在朝堂之上,还这样说:
“你们当中才能比他们这二人强的,想动手估计早就动手了。才能比不上他们的人,就老老实实为我做事,不要像徐敬业那样被天下人嗤笑。”
公卿大臣当时吓得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冷汗直冒,连声道:“谨遵陛下命令。”
相比于有些大臣的异想天开,李旦既清醒又现实。他立马上了奏表,表示自己才疏学浅,国事要赖陛下,坚定地拒绝了武媚娘想要还政的想法。
七兄李显还在房州苦哈哈地呆着,前途一片黯淡。李旦怎么敢接朝政,怕他上一秒接朝政,下一刻就要像他的七兄一起被流放。
至于说什么太后两个儿子都废了就没有人做皇帝了,他们几兄弟除了早逝的五兄,其他人都有孩子。扶持年幼的孙辈登上皇位,或许他那位母亲更乐意。
非是李旦眷恋皇帝之位,而是他不能退了,七兄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就这样慢慢地熬着,终于一天会熬出头来。
李旦想毕,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空气依然是凛冽的,天空的颜色就像冰冷而粗糙的花岗岩,盖在宫殿上方,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一声婴儿的哭泣打破沉寂,刺痛了李旦的内心。七兄的幼女在被贬房州的路上诞生,由于没有襁褓,七兄就脱下自己的衣裳将婴儿包起。
他的儿子一出生就在偏僻的宫殿,从来没见过外面的天空,没见过参天的树木。
婴儿的哭声逐渐小了,仿佛被人抱起抚慰,李旦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他朝配殿走去,殿内传来童言稚语。
“窦阿姨,弟是饿了吗?”长子李成器好奇地趴在摇篮边上看着四五月个大的弟。
窦德妃的脸上洋溢着慈母的光辉,她一边绣花,一边时不时看上一眼儿子。“刚才估计是做梦了。”
窦德妃看着儿子眼角噙着的眼泪,无奈道:“这孩子气性大得很,做个梦就能把自己气哭。”
李旦这时走了进来,看见天真无邪的长子和幼子,心中的愁闷和焦虑散去了不少,笑道:“成器,这个时间点你在跟着你阿娘读书,怎么来这里了?”
李成器恭敬地给李旦行礼,小大人模样地说道:“阿耶,阿娘允了我的假,我才出来的。”
“那你阿娘呢?”李旦坐在榻上,冲窦德妃点点头,目光看向了李成器。
李成器说道:“阿娘说,眼见着春天就要到了,要换春装。她就带着其他几位阿姨去库房找布匹裁剪新衣了。”
窦德妃赶忙将绣棚放下,道:“皇后慈爱,虽然隆基年纪尚幼需要我照看,但他睡着时,我总能抽出时间帮衬一二。我得先去看看。”
李旦摆手道:“皇后不通知你,自有她的道理。隆基还小,需要你照顾。”
李成器伸着白嫩嫩的小手去逗弟弟,听到这话抬起头说道:“阿娘说弟弟闹人,窦阿姨晚上睡不好觉,就没有叫窦阿姨你。”
李隆基仿佛听懂了李成器的话,皱着脸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吓了兄长一跳,自己反而咯咯笑起来。
“果然是个闹人的。”李成器小心翼翼地点了点李隆基的鼻子道。
李旦连上封奏章,自言无德无能,不能托负江山社稷,求太后收回成命,继续临朝称制。
朝臣中心存幻想的人不少,但实际付出行动的人几乎没有。能付出行动的人要么在徐敬业谋反案中被清洗了,要么深深地沉潜下来以待来日。
在李旦上书期间,就有人上书言先帝将天下托付给陛下,天下安逸,河清海晏,皆是陛下的功劳,因此请求陛下以江山为念,继续掌管朝政。
于是武媚娘顺理成章而又心安理得地继续临朝称制,并大赦天下。
太阳挂在清透澄澈的天空上,温暖的阳光暂时驱散了初春的寒冽。武婧儿和武媚娘坐在亭子里喝茶。
“陛下,你下棋会吓死人的。”武婧儿拈着手中的棋子,踌躇不已。但她明显说的不是棋盘上的棋。
武媚娘的棋风大开大合锋锐无匹,武婧儿早已无力回天。现在只是复盘。
武媚娘优哉游哉地捧着一杯茶,道:“犹豫不决只会坐失良机。此后再没有人有理由攻击我不还政了。”
早年刘仁轨活着的时候写信以吕后之事劝谏武媚娘,武媚娘托词先帝孝期未过,新帝不便执政。
如今不待有人拿这点攻击自己,武媚娘就先发制人,提出要还政。
“万一皇上接了呢?”武婧儿发问。
“不,他不会。”武媚娘坚定地说道:“我的儿子我了解,旦儿清醒而理智,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是我的儿子。”
武婧儿闻言一顿,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说了一句:“可喜他是陛下的儿子。”
若非李旦是武媚娘亲生儿子,在皇家的权势争夺中,他的命恐怕早就被武媚娘安排妥当了。
武媚娘听了,笑起来道:“我与先帝都算得上人豪,生出的孩子都不如我们二人。弘儿算不错的,可惜遗传他爹的病弱身子……”
武媚娘说到最后一句,叹息了一声,便没有再言语。
武婧儿也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棋盘,仿佛上面开了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武媚娘抬头道。
武婧儿想了想,道:“我在想,他们李家娶了陛下,是他们家的福气。婶娘高寿,陛下又像婶娘。”
武媚娘听到这话笑起来道:“太平最像我。”
武婧儿听到太平,扶额道:“太平最近是沉溺在温柔乡中。温柔乡,英雄冢。”
武媚娘想到仅剩的二子一女,显儿莽撞,旦儿淡泊,太平娇纵,没一个像她既野心勃勃,又勤奋上进,不由得生出一种后继无人的怅惘。
先帝死得早,将身后事一股脑地托给她,自己则无牵无挂地走了。到了武媚娘她自己,一想到百年后,留下这群子孙对着那群豺狼虎豹,就不禁生出寂寥来。
武媚娘说道:“随她吧。”
武婧儿点头,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到棋盒里,道:“人家常说擅弈者善谋,果然如此。”
武媚娘站起来,午后的阳光十分明亮,照耀出空中的每一粒微尘。树木光秃秃的枝干在天空中舒展开来拥抱阳光,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而蓄力。
几丛迎春的枝条上甩出精致的花朵,就好像是春天提前寄往人间的信笺。
温暖的阳光同样将风捂热了,柔柔地,吹在人脸上,就像轻软的纱罗。
“起风了。”武媚娘说道。
武婧儿抬头看向辽阔无云的天空,再转头看向武媚娘,嘴角弯起,道:“也许该下雨了。”
武媚娘突然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武婧儿倚靠在栏杆上,说道:“明天我有些事情,不来了。”
武媚娘奇道:“什么事情?”
武婧儿笑道:“建庙。”
“什么庙?你从来不信这些,怎么想起建庙了。”
“娲皇庙。”
武媚娘眉眼舒展,笑意盈盈看着她:“你一贯是想得远,看得远。”
“那陛下准不准假?”
武媚娘半开玩笑道:“按你的说法这应该是外勤吧,还需要给你外勤补助。”
说着武媚娘从头上拔下一只金步摇,递给武婧儿道:“就拿这个当外勤补助。”
武婧儿接过来,笑出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次日,武婧儿和云川在洛阳城寻找合适的地方。
女娲抟土造人,人族之母,和伏羲并称为“二圣”,是道家体系中一位极为重要的神灵。
洛阳在前些年改成了神都,自从李治去后,武媚娘是没一点要回去的打算。洛阳这几年逐渐发展起来了,人也渐渐多了。
武媚娘和云川在城北选定地址,准备在此盖娲皇庙。
“剩下的交给你了。”马车里,武婧儿对云川叮嘱道:“不必吝啬家中钱财。”
云川闻言惊讶一下,有些迟疑道:“都交给我?也好。薛师傅正在建白马寺,我明日去找他请教一下。”
武婧儿笑道:“你们的关系不错嘛。他叫你云兄,你怎么叫他薛师傅?”
“……现在大家都叫他薛师傅,薛大师,他自己也喜欢地很。叫什么兄弟,俗气。”云川义正词严。
“哈哈哈。”武婧儿伏在他肩上大笑。笑完,武婧儿耳语道:“你们俩天天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有几次陛下看我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把人家薛师傅教坏了?”
云川搂抱着武婧儿,转头对她小声道:“你真想知道?”武婧儿点点头。
“晚上我说给你,有一晚上的时间。”
在云川看来,薛怀义是一个没有边界感的热情的家伙。薛怀义乍入富贵,懵懵懂懂,对什么东西都新奇,对什么好东西都喜欢。他常常把这些一惊一乍的事情,分享给云川。
对此,云川颇为苦恼,委婉地提了几句,提醒他其他的还好,但千万不要把陛下的事情外传。薛怀义听了,但又完全没有听,开启了“我有一个朋友”等系列故事。
云川的经历初看和薛怀义很像,都是从低层爬到权势最核心人的身边。不过云川是缓缓上升,身边有武婧儿提点他约束他。
但薛怀义呢,若非有云川的提点,他或许就像野蛮生长的蔓草,乍得富贵后,肆意挥霍,挥霍着陛下的宠爱、信任和耐心,直至失宠甚至死亡。
这家伙还是多看着些,要不然以后说不定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云川在心中想道,他仿佛在薛怀义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热情而莽撞。
但陛下不是公主。
薛怀义的到来就像一团熊熊的火焰,搅动着这两姐妹的心绪。武媚娘得到薛怀义后,整个人重焕青春,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武婧儿和云川的感情在薛怀义的影响下,从老夫老妻的陪伴又慢慢重新回到了火辣辣的青年时代。
武婧儿第二天早上继续去贞观殿处理奏章,看到武媚娘红润的脸色,不由得赞叹薛师傅果然佛法高深,连武媚娘这样的千年妖精都能降伏。
武婧儿看着武媚娘,神思畅游,没想到和武媚娘的视线正对上。武媚娘仿佛明白了武婧儿目光的含义,又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武婧儿突然明白了武媚娘未竟的意思,大为窘迫,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武媚娘。
武媚娘见武婧儿这次不装傻,嘴角弯起,心中叹道,果然是能专宠几十年的面首,即使年老色衰也不简单啊。
不提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云川在武婧儿走后去找薛怀义。薛怀义正在白马寺监工。
白马寺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殿堂廊庑均已建好,现在正在涂墙上颜料。薛怀义不懂这些,但不妨碍他指点江山。
见到云川前来,薛怀义忙抛下众人出来迎接。他依旧穿着那件鲜亮的紫色袈裟,愈发显得俊美异常。
“云兄你来了。”薛怀义热情地抓住云川的胳膊,道:“你来看看我建的这白马寺如何?”
云川看过去,殿宇轩然,雄浑壮丽,想必涂了颜料绘上图案后会更加精美,道:“好。薛师傅,你建造出这样的寺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厉害,云某佩服。”
薛怀义听到称赞后大笑起来,抓着云川就带进去参观,一边走,一边详细地介绍。
令人吃惊的是薛怀义对于寺庙里的建筑说得头头是道,什么斗拱、横枋、脊柱、瓜脊柱……
“这殿堂建得好看不好看,主要看屋顶。屋顶建得牢固美观了,殿堂就有个华丽的冠冕……”薛怀义侃侃而谈。
云川认真地听完,记在心里,眼睛流露出赞叹的神色,不知道赞叹的是白马寺,还是薛怀义。
两人将白马寺转了一圈,云川道:“这里建得真好。关于建庙,我正好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薛怀义眼睛一亮,赶忙把人请到临时会客的屋内,热切地问道:“云兄,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云川忙摆手,连声道:“不至于。”他向薛怀义解释了武婧儿要建娲皇庙并请他做监工的事情,但他只监督建过普通的房屋,并没有建过庙宇。
薛怀义大手一挥,满口答应道:“包在我身上。正好白马寺那批役夫要走,我让他们直接建娲皇庙。”
云川连声道:“多谢。我用市价雇佣他们。”
薛怀义坐在椅子上,椅子只有后面一对腿着地,但却奇异地保持了平衡。
“不用,朝廷有规定干活时间长了,可以抵挡徭役。”薛怀义想了想,道:“木料石材有吗?设计图有吗?”
云川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说道:“只有我自己,宅地是昨天才买的,还有家里的一堆钱。”
薛怀义畅快地大笑起来,起身拍了拍云川的肩膀,道:“没事,你有兄弟我呢。”
云川拱手长揖道:“望薛师傅救我。”
“哈哈哈”薛怀义又笑起来,心中极为畅快道:“互相帮助,互相帮助而已。我现在就带你见那些人。”
云川跟着薛怀义走在一起,道:“不敢动用公器,公主府别的不多,绢帛还是有一些的。”
“行。我叫将作监的人再给你画一幅设计图。”薛怀义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说道。
那些役夫听到云川招工犹豫了下,近年来经常有权贵借用役夫,导致这些农人失了农时,影响家中收成。
但当听到是一向宽厚的永丰公主府时,还是咬了咬牙同意留下继续做工。现在才正月,青黄不接,公主府为了祈福建造寺庙,管吃管住。府里只要给绢帛就是赚的。
大部分人留了下来。云川立马叫仆从府里拿出一百匹绢作为这些人的口粮和住宿费用。
薛怀义见后,有些不高兴,认为他这个兄弟太和他见外了。
云川笑着解释道:“公主府做事一向如此,不能让百姓吃亏,更不能让朋友吃亏。薛师傅,你是我从并州出来后的第一个朋友,我自然不会和你客气。以后建造娲皇庙,还需要你多帮忙。”
薛怀义这才开心起来,兴致勃勃道:“哈哈哈,我朋友虽多,但都是酒肉朋友,像你这样的真心朋友几乎没有。你的事情就是兄弟我的事情。”
薛怀义确实如他所言,他把娲皇庙当成了自己的事情,经常两头跑,不知道还以为薛怀义又监造了一座娲皇庙呢。
借着薛怀义的资源,娲皇庙筹备半个月就开工了。
娲皇庙扎了根基,云川在公主府中设宴酬谢薛怀义。酒至半酣,薛怀义看了眼周围,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于是小声问道:“云兄,你说陛下和你家的那位要做什么?”
云川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看向薛怀义,不明所以道:“什么?”
薛怀义嘿了一声,道:“好兄弟,你别和我打马虎眼。作为枕边人,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云川笑道:“你不说明白,我怎么就知道了。”
薛怀义给云川倒了一杯酒,小声道:“我觉得陛下要做……皇帝。”薛怀义最后一个词说的极轻极低。
“我可不是乱说的。”薛怀义补充道。在得道高僧**上香贵妇后,他们又排演了皇帝陛下强取豪夺清冷佛子的剧本。当然,薛怀义扮演的不是皇上。
云川听完薛怀义语焉不详的描述,顿了一下,抬头问道:“那你怎么想?”
薛怀义眼睛亮了几分道:“当然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当太后的面首,和当皇帝的面首肯定不一样啊。
云川沉思了一下,道:“我和你一样的想法。不过,这事你千万不要往外说,否则带给你的就是灾难。”
薛怀义道:“我当然不会往外说啊,当我是傻子啊。嘿嘿,我是不是可以当个皇夫,贵妃是一品,皇夫至少得一品吧。”
云川:“……”
这位兄弟确实想得不多,女人称帝,不知要掀起多少风雨。如果是别人,云川还可能在心中腹诽几句,但如果是他的公主殿下的姐姐,那就没问题了。
就如薛怀义所言,人往高处走,薛怀义能当皇夫,说不定他也能当王夫呢?王夫得有二品吧。
想罢,云川和薛怀义举杯共饮,一来庆贺娲皇庙奠基,二来祝福他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许是将心中憋的事情说出来了,薛怀义看起来轻松不少。
“我总得做些事,不能让陛下忘了我。”薛怀义下定决心道。
“共勉。”云川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面对热情高涨的薛怀义,云川有些汗颜,他好像没什么能做的,但他又想做些什么事情。
“那你去主持编纂农书,好不好?”晚上,云川将苦恼说给武婧儿。武婧儿摸着云川的脸颊,面露愧疚之色。
如果她愿意,云川绝对能出仕,而不是日日呆在公主府中,做着无聊的园艺。武婧儿心中总有一种隐忧,担心他成为外面的人攻击的目标,担心自己护不住他。
云川看到武婧儿的神色,将人抱在怀中,笑了出来,胸腔震动。
“在公主府的生活是我理想中的生活,绫罗绸缎在身上,每日吃着山珍海味,不必为生活而忧愁,不必为权势而折腰,修修花草,最是惬意不过。”
“我看到薛师傅那么卖力地为陛下做事,心里也想着为你做一些事情嘛。”云川解释道:“作为老师,我可不能输给学生。”
说到这里,武婧儿伸手掐了一下云川的腰,愤愤道:“你教的什么都是鬼东西,顶着陛下异样的目光,我都要羞死了。”
云川将头搁在武婧儿的肩上,耳语道:“那效果应该不错嘛。”
耳朵被湿热的气息冲得痒痒的,武婧儿忙推开他,嗔道:“快放开我,天天没有正型。”
武婧儿不是随口说编农书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现在大唐正处在昂扬向上的阶段,国家安定,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
除了农书,武婧儿还建议武媚娘趁着国库有钱,赶紧把水利工程和道路修一修。每个王朝都有其自身发展的周期,大唐现在正处于上期期间,此时不做这些事情,要等什么时候做。:,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