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揉着太阳穴说他只记得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和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在一个有湖的林区玩藏宝游戏。我们听到有湖的林区都警惕起来。

小男孩说他最喜欢和他爸爸玩藏宝游戏。他爸爸每次送他礼物都会画一张藏宝图让他自己去找。他十二岁生日那天他的父母带他到这个林区游玩。他爸爸把一款组合机器人拆开分散藏在几个地方。他在找到最后一部分之前就失足掉下湖里溺死了。

色老头一听就明白了,说工人离开林区的时候在歪脖子树树洞看见的应该就是小男孩没来得及找到的那部分机器人。小男孩没找齐机器人一直心有羁绊,徘徊在林区。工人拿起那部分机器人的时候,小男孩就误以为他加入了这个游戏。

那个多出的魂魄就是那个小男孩的。

工人记得那小男孩说他把一件对工人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了。工人一直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色老头接口说现在看来他藏起来的是工人的记忆。

工人的工友忙替他向色老头求助。色老头摇摇头说他也没办法。只能靠工人自己按游戏规则把记忆找回来。工友们面面相觑,都很失望。说实话我听到色老头这么说也有一种无助感,突然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力不能及的。

临行前,色老头将五香装在一个瓷瓶里交到工人手上。说他如果找到了小男孩藏他记忆的地方就把这个瓷瓶埋下,然后每天早中晚各到该地诚心拜祭一次,连续拜上三天到七天,记忆慢慢就会回来。

路上色老头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我说埋五香拜祭这个方法没怎么听人说过,是不是他编来安慰那工人的。色老头说这倒不是,但是那工人能找到那个“藏宝”地点的几率其实很小。找不到地点,一切都是白搭。

我一下安静了,心里很同情那工人。

一路无言地回到家,我们意外地看见咱们家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保姆车。

保姆车上的两个西装男说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刚准备走,我们就回来了。

色老头把他们请到他的书房聊了很久。

他们走后,我才问色老头是不是又接到生意了。色老头说不是,那两个人是一个以前的客人派来致谢的。他说他帮那个客人把旅馆弄干净之后,那客人的生意就慢慢步上正轨,而且越做越大。所以特地派人送了点东西再次表示感谢。

我财迷心窍,立即双眼放光说对方送了什么,有没有我的份。色老头没好气地数落我办事的时候一点积极性都没有,一说到分好处倒是永不落于人后。我笑嘻嘻地说这是我无数优点之中最闪光的一个。

色老头走回书房拿出一张飞往丽江的机票,并写下一个电话。说那个客人在丽江新开了一家旅馆。那个客人送的谢礼是单人云南丽江七日游。除了在这家旅馆内包吃包住外,还包这次旅行途中产生的一切费用。色老头说他已经去过丽江很多次,近期不想再去了。看在我跟了他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就便宜我了。

色老头给我的是负责招待的人的电话,他会准时到机场接我,我到了之后给他电话就行。

我一听可乐坏了。我虽然跟着色老头飞过不少地方,但是每次都是出任务,从来没有游玩的时间。加上色老头历来抠门无比,虽然没克扣过我的工钱,但是永远都会想尽办法延长我的工作时间,以至于我想自费去旅行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他突然良心发现,一下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我马上收拾行李,第二天上午我到丽江了。我心想色老头的这位客人看来应该是个大老板,他这家旅馆所在的位置肯定很好,说不定就在丽江古城里面。

我拨通了色老头给我的那个号码,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黑小伙。我忍不住问他你够年纪开车了吗?黑小伙憨憨地笑了笑,用带有浓重云南口音的普通话说够了够了。

我忐忑地上了他的车。我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里的云很厚,很低。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就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开始我们在路上还能看到一些往来车辆,还能看到路两旁有些黑瓦白墙,墙面上画着彩色图腾的房子,现在四处除了荒地就是远山。我试探性地问黑小伙是不是走错路了。黑小伙还是憨憨地笑着说错不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黑小伙拐了个弯,我们的眼前奇迹般地出现一栋孤零零的房子。房子外面挂了块彩云客栈的牌子。

这只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路旅馆,而且显然不是新建的。我当时一心想先放好行李然后马上开始旅途,所以也没有细究。

他们给我安排的房间是四楼走廊末的最后一间。我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寒气扑面而来。更诡异的是这个房间的窗畔居然放着一张婴儿床!我他妈还是第一次遇到客房置婴儿床的旅馆。

我走到婴儿床旁一看,**赫然躺着一个肥嘟嘟的男婴!男婴双眼紧闭,像是正在熟睡。我吓了一跳,本能地退了两步,再定睛一看,原来那只是一个高仿真的娃娃。我骂了一声娘,谁他妈搞这种恶作剧,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我把行李丢在地上,转身准备去关房门。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好像有点异动。

我猛地转过身,差点当场吓尿了。那个躺在婴儿**的娃娃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窗外!我还没从惊骇中出来,只听“啪”的一声,有人在外面把我的房门关起来了。我忙冲过去开门,但是怎么都打不开,显然是什么人在外面把门锁起来了。

我几乎在一瞬间把我知道的所有脏话都骂了出来。我第一时间想的是我该不会遇到黑店了吧?这里荒山野岭了无人烟的,要是真碰上黑店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正考虑要不要报警,门外那人突然嘿嘿笑了一声,说我如果是你,现在就马上盖上床单躺在**。

我顿时傻了,这不是色老头的声音吗?尼玛这是闹哪般啊?我正要质问他搞什么鬼,猛地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我,那股力量似乎要把我拉去窗边。我吓得脸都白了,这不是要把我丢下楼吧?

我赶紧扯着喉咙向色老头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