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天后,玄龙大军与普安国匆忙召集起来的十万将士在边境对阵,发起第一轮攻势。

普安将士深知这是攸关家国存亡的一役,人人泯不畏死奋勇杀敌,装备虽不如玄龙精良,人数也远少于玄龙,但士气若虹,竟挡住了玄龙大军迅猛的连番进攻。

战马嘶鸣,刀枪断飞,两军将士的厮杀呐喊声,震耳欲聋。烽烟战火,烧红了半边苍穹。

玄易骑着黑马,被大批侍卫簇拥着,置身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俯瞰战局。

眼看普安久攻不下,甚至还有被逼后退的趋势。玄易缓缓提起了鞍边长枪。雪亮的枪刀映得他黑眸越发耀眼,杀气凛然。

攻打普安,不单因为普安是玄龙南侵的绊脚石,更为了普安国内的铁石矿脉。

要争霸天下,良弓利剑必不可少。早从他登基之日起,就决定将普安铁矿收入囊中。让普安俯首称臣,只是第一步。本打算日后逐步吞并,结果出了刺客这档了事,正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藉口,彻底拿下普安。

「你要亲自上阵?」晏轻侯站在玄易坐骑边一同观战,见玄易提枪,他在青铜面具后皱起了眉。

面具是那天起床后玄易拿给他的。晏轻侯本不屑戴这鬼祟玩意,但转念一想,还是戴上了。

他是炎雪,那日觐见玄易时,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都见过他的容颜。要是在两国大军前露了真面目,被认得他的玄龙武将张扬开了,风声必定会传到普安人耳中,无疑置炎雪于难堪境地。

玄易朗笑,眉宇间意气风发。「御驾亲征,当然得亲临阵前。」猛一振缰绳,黑马如离弦之箭,飞跃下山坡,直扑陷入混战的两军阵营。

他身后,众多侍卫高举刀剑,策马相随。掌旗手更紧迫玄易,皇旗舞过血色长空,让苦战的玄龙将士都大受鼓舞,士气大振。

晏轻侯凝眸望去,玄易黑马过往之处,如披荆斩棘。九尺长枪挥洒间已夺走数人性命,枪尖挑起连串血珠,划过万军眸前。

围攻玄易的普安将士无人再敢轻攫他锐气,纷纷败走溃退。

这玄龙皇帝的马上功夫倒是不错。。。。。。晏轻侯微眯眸,突然瞥见战场上起了阵**。

普安军中,两匹骏马从后方并驾齐驱迅疾冲出。马上骑士穿的是普通兵卒服饰,手持长弓,数箭同时上弦,疾驰间箭似飞蝗,齐齐射向玄易身边侍卫。

这两名弓箭手眼力极准,转瞬便放倒了十多名侍卫。一左一右包抄玄易两翼,箭矢厉啸破空,分射玄易面门身躯。

玄龙将士哗然惊呼声中,玄易长枪回挡,「铮」地击落了飞向他面庞的那支利箭。另两箭却射上他腹部。箭头并没有如玄龙将士预料那样被玄易护身鎏金盔甲弹开,竟穿透了战甲。

玄易马上身形顿时摇摇欲坠。

普安阵中爆发出惊人欢呼,那两名弓箭手更不停歇,射倒数名急涌过来护驾的玄龙侍卫,提箭上弦,再度瞄准了玄易。

危险!晏轻侯眼瞳倏敛,足尖轻点,整个人腾身跃起。

一声清啸如裂金石,盖过了千军万马的呐喊。众人骇然扭头,见一人面带青铜面具,衣发凌空飞扬,浮光掠影般踩着大军黑压压的人头而来。

力道惊人的一箭也已直奔玄易眉心。玄易危急中猛低头,长箭险险擦着他的头盔,余势不减继续飞射,「噗」地刺中玄易身后那掌旗手的胸口。

那掌旗手立时气绝,皇旗徐徐倾倒。

第二箭亦近在玄易眉睫,蓦然,被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停在了半空。

指纤长,色如玉,秀气得像个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的手。可那夺命一箭,就被这样的两根手指夹在半空,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晏轻侯的手。

他踩立在一个玄龙侍卫的肩膀上,迎着万人震撼的目光,手腕轻翻,弹指,那箭矢掉转了方向,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射向右边那个已经楞住的弓箭手。

一箭,穿胸,将那弓箭手的尸体带离了马鞍,腾空飞出数丈远,才砰地坠地。

战场上,霎那鸦雀无声。然而也只是一瞬死寂,普安将士即刻回神,怒吼着杀将上来。

还真是麻烦!晏轻侯冷哼,挥袖卷起了那面即将倒地的巨幅皇旗,在那侍卫肩上一点借力,如巨鹰凌空飞起,冲入普安大军阵中。

无数箭矢飞射而至,全被晏轻侯手中挥舞的皇旗挡落。

明黄旗帜呼啸着扫出漫天幻影,风云色变。旗风波及到的地方,普安将士像被狂风吹起的落叶向四面八方飞跌了出去,无人幸免。

扫清周身方圆十丈内的碍眼东西,晏轻侯扬手力掷,皇旗挟雷霆万钧之势飞过普安大军上空,撞倒普安阵营后方的帅旗,直插入地。

日光艳似血,皇旗巍然临风飘。

玄龙腾舞,气压万军。

「你白天,耍够威风了吧?」

皇帐内,弥漫着浓郁的情欲味道。

玄易懒洋洋地仰躺在被褥凌乱的锦榻上,笑问正伏在他身上轻喘的人,声音低沉中略显沙哑。

累啊!杀敌回来,还要应付晏轻侯。

真是想不明白,这混蛋到底练的什么武功,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将普安大军杀得落花流水,居然连气也不喘一口。入夜后更缠着他不依不饶,连做了三次才罢休。

「最威风的人还是你吧!首战就旗开得胜。」晏轻侯心情很好,所以也不去计较玄易言语里的揶揄。手掌摩挲着男人沾染了汗水微微挺立的暗红乳尖,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收到玄易一个不满的眼神。

他微笑,手还是没停下,滑过男人形状漂亮的腰腹肌肉,落在腹部两个浅浅的小伤口上。

白天那两箭,虽然射穿了玄易战甲,也给消去了大半力道,只擦破表皮。

「你当时还装出受了重伤的样子,是想欺骗普安将士?」晏轻侯在鸣金回营,给男人验伤口时,看到这两个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伤,立即明白了玄易用心,也知道自己被玄易骗过了。恼羞成怒,自然都在欢爱时,从男人身上老实不客气地报复了回来。

玄易被晏轻侯的手摸得发痒,低笑道:「我的确想假装重伤,先佯败一小场,让普安轻敌,夜间再偷袭敌营。不过后来你一出手,便将普安大军吓破了胆。呵呵。。。。。。」

他伸手,自榻边矮脚锦凳上拿过白天射穿他战甲的箭矢,就着烛焰打量箭头,赞道:「普安的铁石果然不凡,我玄龙境内可找不出一处铁矿,能铸出如此锋利的箭头。等普安尽归玄龙,军务司便可开炉大炼利器。。。。。。」

晏轻侯对此全无兴趣,听到玄易开始算计起日后的雄图霸业,他不耐烦地翻身下榻,迳自跨进木桶沐浴。

练武,只是天生痴迷此道,却从未想过要凭武力征战天下。

「不过,那两个弓箭手的来路却有些蹊跷。年初我大军攻打普安时,从没听说过普安国中有如此箭术高超之人,其中必有文章。。。。。。」

玄易还在自言自语,转头想跟晏轻侯商量,隔着水雾,见到晏轻侯露在木桶以上的小半背影。

抬手、淋水、搓洗。。。。。。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得无懈可击,就同白天在疆场上那样,明明优雅如舞,又充满了杀伐的力度和美感。。。。。。

男子身材并不魁梧,比起军中武人,甚至还略显瘦弱。然而那纤细肌理下究竟蕴藏着多少惊人力量,玄易最清楚不过。

被这个看似文弱清秀的男子拥抱时,来自晏轻侯的强大力量,宛如巨浪,碾压得他根本无从躲避,只能在连绵不断的冲刷之际喘息,呼吸。。。。。。

晏轻侯梳洗妥当,穿回衣服,回头,见玄易正盯着他。与他目光相触,便即移开。

「我背上,有什么好看的吗?」晏轻侯冷冷地问。

玄易轻笑两声,片刻才下榻,他走去木桶中擦洗着周身汗水,一边缓缓道:「今日一战,普安士气大挫,可说败局已定,有我手下将领带兵,进军督战应该能镇得住场面。晏轻侯,你我明日就出发去赤骊。如何?」

他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十分强硬,根本不容人拂逆。

晏轻侯冷然瞥了玄易一眼,「随你。」

他看得出男人满心急于盗取解药,好摆脱他,这让他心里像窝了团无处发泄的火。不悦地往榻上一躺,扣指轻弹出数缕劲风,灭了皇帐内的灯火。

「晏轻侯,我还在洗澡!」玄易在黑暗中抗议。

「今天我没兴趣看你洗澡。」晏轻侯侧转身,听着男人轻微的磨牙声,闭目,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