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漩涡

一根烟抽完了,接着焦凯又续上一根烟。他从**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满天的星星发着呆。

在苏曦所接触的环境里,她认识的那些男人大都是有钱的商人,这样一对比,就越发地显出焦凯的窘状。苏曦整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天长日久,她能不受传染?她能不变吗?

自己接触过的女人哪些方面都不如苏曦,天天在一起就是议论家里的那些事情,整天就想着丈夫和孩子,因而也就显得格外温柔、体贴、本分。

不管怎么样,妻子比自己有能耐,收入也比自己多,自己出去妻子也不那么干涉。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妻子操心,妻子又没有外遇,都老夫老妻的,过了十多年了,也不会出大格。她愿意发几句牢骚就发吧,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有点小脾气,她的不快只能冲我发,只要对这个家尽职尽责,对孩子好就行。

可能所有的男人都这么想,全世界的女人都学坏了也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老婆是好人就行。反正老婆还实实在在地躺在他的身边,又没给他戴绿帽子,至于她有什么想法也就不太理会,不太去管了。婚姻过的时间长了都是这样,哪里还有情和爱,说白了也就是混日子,所以情感也用不着沟通。干嘛自己这么叫“真”,自己给自己找痛苦。念及此,焦凯觉得气顺了,心理也平衡了,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他觉得睡意阵阵袭来,就回到**关灯,尔后在她身边轻轻地躺下进入了梦乡。

又是中秋,圆圆的月亮温柔雪亮地高挂在天际,今晚,原是一家团聚的好时光,共享欢笑,高谈阔论。可是,他却孑然一人,形单影只。

这些年景寒已经习惯了到处流浪,到处为家的日子。真的不知道家在何方。这是他人生令人遗憾的缺口。中秋满月,只唤起他内心里的哀愁。

看着中秋各家团圆,欢乐,他开始渴望起家来。他羡慕起普通人家,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钱,但是他们有天伦之乐,吵吵闹闹是个家,亲亲热热也是个家。此时,他心里很难过,他害怕寂寞,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他真的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一个他心爱的妻子,他还想要几个孩子,他太喜欢孩子了。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虽说男人四十一条龙,可是毕竟也不算年轻了。

对于二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已经是父亲型的男人。尽管他整天关在屋子里,差不多十多年没受过风吹日晒,又补养得好,又肯花钱打扮,穿的都是名牌,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年轻;他脸上基本没有皱纹,腰骨挺直,他外貌、仪表、举止,看上去像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士。但是人的真实年龄是不能改变和忘记的,不管怎样,他也不能与年轻热血的小伙子相比,有些时候感到力不从心。他想,如果没有钱,年轻漂亮的女孩是不会真心喜欢上自己的。

前几年景寒最大的嗜好是美人、酗酒。他喜欢喝酒,更喜欢漂亮的女人。他又是单身没有太太,可能是那些年他太放纵自己,现在他竟对酒和女人兴趣大减,反倒对普通人家很是向往。

景寒坐在椅子里对着窗外的星空,对着天上的明月,发着呆。

在世人眼里,他是一个富人,是有着亿万身价的富人,他能呼风唤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按说他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没有忧愁和痛苦,可是月有圆缺,人无完人。偏偏一帆风顺的他最近几年不论是生意还是婚姻都不尽如人意。

十多年了,时光冉冉流逝,一过就是十载的岁月。这么多年他得到了他想拥有的一切,他终于可以对世人证明,他是一个强人。终于熬出头,他成功了。

为了这一天的成功,他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经历过人间的大风大浪,甚至

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在成功的同时他失去了多少亲情,欢乐,他付出的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一年,离家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混个人样子回来,让亲戚朋友看看。他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同时也证明他是有能力的。他能够闯出自己的路,做出成就来。如今他做到了。

景寒当初为了理想,为了抱负,为了躲避不如意的婚姻,为了摆脱家庭战争的创伤,更多的是害怕夫妻两个要面对一辈子的时间,他不想这辈子葬送在她的手里,也许是为了忘记他的前妻,逃离一切,他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令人羡慕的工作,走出了舒适的家门,开始他人生的重要一页。

他坐上南下的列车,离开养育他的热土和熟悉的一切,来到了这个淘金人梦想的地方。

他全部的家当就是一只皮箱。为了省下自己带出来的每一分钱,他跟人合租了一间小房间,大家轮流做饭,他除了学会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更要计划如何让自己身上的一小笔存款变成一大笔的创业基金。

凭着他的聪明勤奋,他很快得到老总的信任,不久就升职了。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掌握一定的权力,他开始学习各方面的知识,不断地充实着自己。他用功地研究,靠着那笔从家里带来很小的积蓄,还有这一年来积攒的储蓄,在股票市场上大赚了一笔,有了创业基金。他辞职了,下海了。他自己创办公司,自己做老板,他想在这座新兴的城市扬名,他的目标就是成为这里的有钱人。但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只要是坐进办公桌前的椅子里,一天恨不得工作二十个小时,他拼命干是因为心灵空虚。他只有日夜不停地工作,才能忘记妻子给他心灵造成的伤害。他对工作的热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常常是废寝忘食。因此人们叫他“工作狂”。

慢慢地他有些名气了,“名”“利”加身,女人们开始包围他了,只要他一离开办公室便瞧见数十双媚眼频频往他身上送秋波,像花蝴蝶似地往他身上飞。再加上他长得英俊潇洒,五官极具书卷气,儒雅,又是眼神深邃的高大男子。因而女人们都心甘情愿的贴他,只要是不花钱,他也就笑纳,来者不拒。

处在这种高度开放,混浊的环境中,不可能不变,因此会有不同的活法。男人是从女人那里学习懂事的。只不过男人很难得到那个教会他懂事的女人。

景寒经历过许多**之后,他已经很成熟了。是一个男人的成熟,对两性关系,对女人的人生走向,有着自己独特的世界观。

苏曦对他的好感,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假装感觉不到。景寒并不是冷血的人,苏曦对他的付出,点点滴滴都在心头,只是令他无法消受。每次通话,她那种爽朗,热情,纯真,耿直,总是深深地拨动着他的心弦。而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性感。

他不是一个容易喜欢女人的男人,但是对于苏曦,他确实有点喜欢她。可她是焦凯的妻子,而焦凯是自己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他不能偷朋友妻子,那就像犯罪一样。

他一方面明显地感觉到来自她的**,一方面又不得不抵挡她过于猛烈的进攻,他就在这矛盾的漩涡之中挣扎着。以往他对女人从来都是抱着游戏的心情,就像穿旧的衣服,随时扔掉,但是对于苏曦,他不能那么做,他不缺女人,他不能因为苏曦而得罪焦凯,他不能因小失大,落下个夺妻之名。他如果跟苏曦好上,就会失去路焦凯的友谊。他和焦凯就无法共同生存在一起,那么他将非常后悔和自责。

在生意场上他是那么咄咄逼人,分毫不让,他不是不想感情,也不是拒绝感情,相反有些时候他比常人更渴望情感上的交流。他始终防范着别人,只把感情停

留在这个阶段,不想进一步发展。他权衡着,慎密的考虑着,他应不应该冒这个险,值不值得冒险,有这个必要吗?再有,他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

年轻、漂亮的女人,只对他的钱感兴趣,商人对钱有着天生的嗜好。金钱是他的事业,是他的生命。他一生都在为金钱奔波,他知道挣钱的艰难,他不能没有钱,他会像吝啬鬼一样下意识地捂紧钱包,生怕自己的钱会被分割一丝一毫;他对每一分钱都算在骨子里,每花一分钱都要考虑值不值得,他的取舍处处显示着商人的头脑,他真怕被年轻、漂亮的女人坑上一大笔钱,甚至是他半生辛苦的结果。他认可花上几百元钱去找暗娼,那样不至于让她毁掉他的大部分积蓄。还有,景寒认识的女人毕竟有限,如果找一个女人虽然容貌上比较出众,但心理不是那么健康,不是为情而跟他好,而是为他的钱而跟他好,那是对他人格的污辱。他会受不了的。当然除了金钱以外,他还害怕失去自由,基于这一切景寒恐怕永远也不会再向女人求婚的,最起码最近几年他不会这么做。

何况,苏曦又不是十全十美的人,更没有出众的仪表。虽然她随和,开朗,健谈,丰满,但这些都不足以使他放弃现在的一切,去接纳她。他犯不上为了苏曦而牺牲这一切,他早已过了情窦初开、朦朦胧胧地崇尚对方的年龄,他已经能够深入地了解女人,全面地衡量女人。因此,他不会再把关系向前推进一步,他感觉现在很好,他只想在苏曦和众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和好的名声。

电话铃响起来,他皱一皱眉,任它再响几次,才慢慢的,不起劲的拿起来。

“景寒,我是焦凯,”相当开朗和愉快的声音。“中秋快乐,要不跟我们一起过中秋节?”

“谢谢,我不过去了。”他长长透出一口气,说声“再见。”就挂上了电话。

房间里又恢复了冷寂,景寒走到床边,他盯着远处看了一阵,心想:“我得离开这里,到了应该离开这一家人的时候了。”

自从景寒走了之后,便真个杳如黄鹤,没有一点音讯。苏曦心里弄得很凉,心想这景寒真是不太懂事。看来,两个人的缘分也不过如此了,从此可以不必再想自己有什么对不住景寒的地方。她甚至想,当初没有离开焦凯,看来还是正确之举。假如当初真的跟焦凯离婚,那她今天的生活又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呢?

同时,她也感到了景寒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太吝啬,他只考虑自己的良心安稳,但却从没有考虑对方会怎么想。他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男人。

苏曦并不是一个容易自卑的女人,家庭和单位是她自傲的资本。可是,一想到景寒,就常常使她无地自容。她真的希望为景寒把自己变得更漂亮一点儿,更年轻一点儿;为得到他的首肯,她宁愿用减寿来换得出众的美貌。可惜,一切都不会改变。她觉得自己还不够漂亮,配不上他,她感到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以前,苏曦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人,地目空一切,傲视一切,她有灵秀之美。可是在景寒面前她变存失去了自尊,景寒让苏曦处处感到自卑和压抑。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悬殊了。按照世俗的标准,一切差得太多,按着常人的生活轨迹,他们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或两个离心圆,走着各自不同的道路。有一百个理由告诉苏曦,这不可能,可是,又有一百零一个理由说服她,这样优秀的人绝对不能放弃。不错,差距是太大太大了,可是有一点很重要,她总认为自己能够理解他,关心他,体贴他,而爱他是最重要的;再有,他们有共同语言,他们在一起轻松、愉快,苏曦能理解他肩上那副沉重的担子,理解他创业的艰辛,难道有这些还不够吗?她百思而不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