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叶感觉自己真的很倒霉,甚至她已经不能用倒霉来形容自己了。

虽然回到王府是自己不想要的,好歹在那里自己也算个人,还是个相当不错,活得有滋有味有尊严的人。

一转眼,居然又回到了花楼。

舒叶甚至再想,如果那天她没有睡觉,而是瞪着眼睛到天亮,自己还会不会那么倒霉的被人抓回来了。

可惜一切假设都只能是假设罢了。

一觉醒来,四周是并不陌生的环境,尤其是那张超级大床。

“你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把她弄到郊外我的庄子里去么?弄这来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会很麻烦的。”熟悉的声音压抑着响起。

不用外,这是那个该死的乌鸦。

“我们带着她都要出城了,不想城门口有七王府的人,检查的太紧,我们出不去,只能带回了这里。”旁边的是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感觉活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公鸭嗓。

“混蛋,那就随便找处宅子,随后再派人通知我就是了。该死的,甘澈的反映还挺快的,他不是进宫了么?”花无涯有些奇怪。

早在昨晚墨白和老吴的人对掐的时候,花无涯的人便动手抓走了舒叶,那时候天太黑都没有注意。

意外的是,墨白的人及时赶了回来,让他们没能顺利的带出舒叶。只能在王府里隐藏起来。

一直到今早,王爷被请进了皇宫,天亮后袭人发现王妃不见了,急忙去找王爷。

王爷不在,便找上了大公子墨白。

楽奴只是对外的说法,王府内部的人都很清楚,这三位公子,尤其是大公子是掌握了实权的,当了王府的半个家。

袭人将情况禀告给了墨白,墨白急忙派人封锁城门四处巡查。

就趁着这么个机会,花无涯的人带着舒叶溜了出来。城门出不去,只能回了花楼。

花无涯懊恼手下太蠢的同时,也只能先想办法将舒叶隐藏起来。

风家已经摆明了要保她,这样花无涯异常的头疼。

这时,房门推开,一身火红的红花从外面走了进来。

边走,边看着手里的鲜艳的玫瑰微笑。

花无涯的房间都是红花亲手打理布置的。原本她的伤还没好,应该窝在房间里养伤的。

可想到花无涯房里的鲜花已经两天没有更换了,红姐就怎么也躺不住了。

采摘了刚刚盛开的鲜花,开门往里走,这个时候通常花无涯根本不会在房间里的。

红姐光顾着嗅花香,也根本没注意屋子里的情况。

当她走到屋中央了,这才瞟见屋子里还有三个人。

正中间的**半躺着被绑了双手的舒叶,门口拐角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黑衣人和花无涯。

“少主,奴,奴家不知道您在这里,奴,奴家是给您来送花的。”红姐结结巴巴的说。

尤其是触及到花无涯那阴沉冰冷的目光时,红姐身子微颤,手里的鲜花掉落在地。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花无涯冰冷的开口。

上次恰恰罗的事,他就想要收拾这个女人了,一时间没倒开空。如今再次见到,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厌烦。

红姐眼圈微红,低垂着头倒退了出去。

房门关紧,花无涯脸上的神情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把她送去密室吧!不能让她留在这里,风家的人无所不能,一定会找到她的,只用送进密道才能万无一失。”

黑衣人也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当下没有多言,扛起舒叶到了一边的墙壁上,也不知道再哪里扣了半天,墙壁瞬间出现一个大洞。

墙壁再次关闭时,黑衣人和舒叶都消失不见了。

花无涯见两人进了密道,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知不觉间,额头早已是冷汗密布。

他不怕甘澈,但害怕风家,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家族,有谁不怕。

何况花无涯经营青楼和赌场这么久,哪能没有秘密。那些见不得人的,别人不知道,风家不可能不知道,一旦惹恼了他们,那就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传说中,风家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风能到达的地方,风家的人就能知道。

花无涯在很小接受家族训练的时候,便被严令告知,这片大陆最不能惹的三个势力,第一便是风家。第二是名震江湖的第一杀手组织。第三便是之前来他这里光顾,点了名要舒叶的蛮荒王子。

轩辕皇朝的皇室,反而不在其中。

那时候的花无涯还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靠着贩卖消息的家族会成为天下第一难惹的存在。

一直到他十五岁的那年,听说江湖上的几个大势力因为忌惮风家,私下里联合起来,想要将风家剿灭。

不想那一次的突袭,只来得及杀了家主的母亲,也是上届家主唯一的爱人。

就在他们想要杀了孩子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聚集了无数的旋风,将那几大势力派人的人尽数卷走,从此再没有下落。

也是那一次,风家的家主知道了妻子过世,发疯了一般的将几大世家连根拔起。

而风家的信息能力惊人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不但那些势力总部的人被尽数屠杀,就连外出的家族子弟,都被莫名的杀害,而且是同一时间,就连在茅房里如厕的都不能幸免于难。

那一场屠杀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也是那次之后,家主因为伤心欲绝,在爱妻的坟前郁郁而终。年幼的儿子继承了家主之位。

也是那一刻开始,风家成了真正超脱一切势力的存在,令人谈之色变。

回想起有关风家的一切,花无涯的心里一阵阵的恐慌漫延。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家族的一切毁于一旦,而他自己又会生不如死。

好在,舒叶进了密道,那里很长很长,里面的风几乎到了很微弱的程度。相信就算风家想要寻找她,也会有些难度的。

只要过了这几天的危险时机,寻个机会让恰恰罗带着她离开,他也就省心了。

至于那个什么钢管舞,现在根本顾及不上,若是有机会,他倒是可以满足自己的心愿,品尝一下那个女人的味道。这样也不枉他但了一回风险。

花无涯打定了主意,命人收拾了房间,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花楼。

再说甘澈,听到袭人讲了舒叶失踪的消息后,整个人犹如发疯了一般狂骂怒吼起来。

“找,就算整个轩辕皇朝翻过来,也要找到王妃。如果找不到,我把你们的脑袋全都切下来。还不快去!”

甘澈的疯狂,让手下人噤若寒蝉。这位王爷的冷酷和残忍,他们丝毫不会怀疑。

这时候墨白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了王府。

见到甘澈的疯狂,墨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挥退了下人,墨白走到甘澈的面前,平时那张满是笑容的弥勒佛像早已消失无踪。

“王爷,王妃她,很有可能是暗卫的人带走的。”墨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昨晚他们是和暗卫的人交手,随后暗卫忽然撤走。尤其那时候根本没有分出胜负。

接着王妃便失踪了。

甘澈闻言,回想到皇上的言行,他要一纸休书,却没有直接说他要舒叶本人。这么说来,可能皇上已经得到了舒叶的人。差的不过是一张休书罢了。

甘澈的眼眸一亮起身就往外面跑。

到了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了身体,稍微迟疑了一下对墨白说:“我已经放弃了皇位,对你们三个的承诺,我恐怕无法完成了,现在开始,你们都自由了。很抱歉。”言罢施展轻功,身子消失不见。

墨白阴沉着脸,眸色明暗不定的聚焦在某处,好半响才再次恢复了平日里温润的笑意。

“这样,也好!”眸底扬起了明亮的色彩,唇角的笑容也越加灿烂。

“胖子,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花无涯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头雾水的看着墨白。

虽然这位大公子经常笑意盎然春光明媚的神情。但只有经常与其相处的人才明白,他的笑容大多是言不由衷的。

平时的笑,只是毫无感情的微笑,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而有时候的笑容反而会让人感觉森冷无比。

只有这样灿烂的笑容,明媚的笑意,才是他发自内心的快乐。

而这样的快乐,这位胖子的身体很少会出现。

花无涯原本要溜回王府好好的探探风声,顺便在甘澈面前露个脸,表示自己的无辜。

想不到刚一露面便瞧见了墨白显少为人知的一面。

“没什么,王爷刚才从皇宫里出来,他说,他已经放弃了皇位,以后我们王府三公子便恢复了自由身。再不是什么楽奴了。”墨白悠然的轻笑,那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轻快,一瞬间晃花了花无涯的脸。

“你说什么?放弃了皇位,为什么?那个新皇现在可是根基不稳,动手的最好时机啊!”花无涯脸色微白,双手不自己的攥紧了拳头。

“不知道呢,不过,我想应该和我们的王妃有关吧!王爷对那个女人真的动了心,愿意为了她而放弃谋夺江山的野心。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墨白自己的猜测,虽不全对,却也相去不远。

花无涯脸色越加苍白,眸底滑过愤恨和痛楚。

那个女人,不但三番五次的和他作对,侮辱他,如今又坏了他的好事。如果不是她。甘澈怎么可能消磨了野心,放弃江山和皇位。

“好,很好。墨白,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这么任性么?”花无涯满含一丝期望的问。

虽然他私下里也是合作的方式。但他的能量和地位都不如墨白和冬歌。他也算是可有可无的。

“这是他的选择。”墨白轻笑,尽管之前两人是为了共同的目标站在了一处。

这么多年来,他和甘澈之间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谋反,两人之间那惺惺相惜的情感,和患难与同的友情,也是真实存在的。

何况他是个杀手,就算甘澈真的得到了江山,他也还是杀手,杀手搬到了台面上,绝对会见光死。

花无涯一双锐利的眸子此刻再没有了平时的轻浮和妖媚,紧紧盯着墨白。期望从他的眼中能看到一点言不由衷。

奈何,他失望了,墨白的眸底全是笑意,那是平时都不曾出现的真诚笑意。

花无涯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几乎掌握了朝中三分之二的大臣,兵权也牢牢在握,就差最后的一次契机,这个时候,你们居然和我说放弃。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究竟算什么?我们花家的倾力相助又算什么。儿戏么?”

花无涯的质问,墨白答不出来。如果不是他和甘澈的患难与共,不是他曾经的失去和懊悔,他也不会理智的去祝福。

这一切也是花无涯完全不能理解的。这种时候,说的再多都是惘然。

墨白转身回自己的院子,既然已经结束,他也该离开了!

花无涯的心结,他无能为力。不但是花无涯,还有冬歌。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代替不了所有人。

花无涯咆哮的声音,即便墨白走过了九曲回廊,依然很清晰的听得到。

无奈的掏了掏耳朵,这声音还真是讨厌。干脆自动关闭了听觉,懒得再理。

咆哮了好一会,一直到感觉口干舌燥,疲倦的不行了,花无涯这才无奈的离开王府。

原本是要打探消息的,他也的确打探到了让他极度愤怒的消息。

甘澈那里,他无能为力,不管怎么说,那个人还是七王爷。只要皇上不动他,他就不会有什么事。

不能将甘澈如何,难道还不能将那个罪魁祸首的女人如何么?

这一刻,花无涯将所有的怨气都算到了舒叶的头上。

回到花楼,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他一个人进入了密道。

这条密道是当初修建花楼的时候,悄悄建造的。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因为这条密道太长,不但长,还很绕,正

如王府的九曲回廊一般,几乎盘绕了整个花楼的地下。

甚至各个房间的下面都有一个暗室于密道相连。

这就是花无涯和甘澈合作的资本。

通过暗室可以窃听房间里的任何声音,或者再某人什么都没穿的情况下从天而降等等。

在密道的尽头,一个不起眼的小黑屋里,关着让花无涯咬牙切齿的女人:舒叶。

挥退了看守的人,花无涯冷冷的看着舒叶,之前的百般凌辱和怒意涌上心头。

上前一把揪住舒叶的衣领,对着舒叶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舒叶没有反抗,犹如木偶一般冷冷的看着他,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即便在这样黑暗的房间里,也绽放着彻骨的寒光。

花无涯的吻霸道而凶狠。那几乎算不上吻,说啃或许更为恰当一些。

濡湿的舌带着报复性的快感狠狠的攻占舒叶的口腔。

凶猛的肆虐下,几乎要将舒叶所有的气息都吸光一般。

舒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眸底滑过一抹残忍、绝望。

花无涯对此毫无所觉,渐渐的,最初的凶猛和报复,慢慢转成了温柔的品尝。

他这一生悦女无数,在他身下辗转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八成就连皇上都远远不如他。

他早就练就了不动心,不动情的本事,到了后来,对女人的所求也仅仅是因为生理的需求。不会掺杂一丝的心动和男女私情。

吻,这种用来调情的动作,他早就不需要了。

而今天,当他报复性的触及到那双温润的唇瓣时,那种淡淡的甜香和绵软的触感,都让他的心砰然心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个地方,狠狠震颤了一下,接着便有股难言的酸楚向着整颗心蔓延。

花无涯在这一刻居然有些情动了,这是连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的。

就在他沉浸于那种微妙的情动境界中时,舒叶终于动了。

她的手一直被绑着,脚也一样,想要走,或者攻击花无涯都不可能。

当花无涯吻她的时候,她强迫自己要冷静,即便口中那条舌头让她恶心的够呛,也依然控制自己不要动。

终于,当花无涯有了些微的动情,口中的舌渐渐柔软下来的时候。舒叶瞄准了机会,狠狠的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的可够狠的,甚至卯足了劲,想要把这个混蛋的舌头整个咬下来。

舒叶曾经听人说过,过去的女人没了贞洁,通常都会咬舌自尽,把舌头连根咬下来,流血过多便会死掉。

因此,这一次舒叶一直在等,等花无涯的舌头伸出来的够多,足以要了他性命的程度,才狠狠的咬了下去。

花无涯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正兀自陶醉中,一阵剧痛传来,他反射性的一掌拍了下去。

这一掌拍了个结结实实,舒叶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接撞击到石壁上。

“哇……”一口鲜血狂喷出来,顿时人事不醒。

花无涯感觉舌头剧痛,鲜血顺着唇角流个不停。气得火冒三丈。

这一下咬的不轻,如果不是他反应的及时,用功力护住了舌尖。恐怕至少会被那个女人咬掉一半下去。

捂着嘴,再不顾得舒叶是不是还活着,急三火四的出了石室,找人就医去了。

黑暗中的舒叶,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清醒了过来。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痛,口中还泛着血腥的味道。

花无涯的这一掌是暴怒下击出的,不说用了全部的功力也是七八层。

舒叶没有内功,又是一个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击。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

忍着胸口的疼痛,稍微动了动身子,舒叶一阵自嘲的苦笑。

她这辈子,还真是够精彩的,人家穿越的不是公主就是千金小姐,即便做了弃妃什么的,也会有几个优秀的男人在身边流连。

她倒好,混到现在一个个的都离她而去,她自己也弄到了身受重伤,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惨地。

恐怕她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身体的痛越来越加剧,最后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她的弟弟,娇小的身子,倔强的眼眸。

“姐姐,你怎么混的那么惨,果然没有弟弟在身边,你还是不行啊!”小家伙惋惜的摇头。那副神情仿如小大人一般。看的舒叶一阵阵的心酸。

“小弟,别走,姐姐好想你!”舒叶勉强伸出了手臂,想要去碰触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惜画面一下子散掉了。弟弟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接着从远处走来一道瘦弱清雅的身影。

身影到了舒叶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子,眉头紧皱,一脸忧伤的低语:“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真可怜。”

舒叶见到这人,心底一阵苦涩蔓延开来。

“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好么?”舒叶艰难的开口,心不自觉的揪痛起来。

“我很好,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到哪里都很快乐的,只是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想要我可怜你么?”辉轻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的嘲弄。

“不,你别做梦了,你这个混蛋,我怎么可能会要你的可怜。”舒叶怒骂,身子一动牵动了内伤,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还说不是,那你这样算什么,如果不是要我的可怜,那就好好的照顾自己,至少活得好点,幸福点给我看。别让我有机会嘲笑你!”辉呵呵的轻笑,声音伴随着虚影渐渐消散在空中。

舒叶自嘲的冷笑:“笑话,我凭什么要你来可怜我,我会活得很好,很幸福,不是给你看,是给我自己看,也是给我们的弟弟看。”

这一刻,舒叶仿佛是想通了,一股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念充斥在心间。

或许是精神作用的缘故,舒叶感觉胸口的痛楚没有刚才那般强烈了。

“我要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绝对不能让那些混蛋看我的笑话。”舒叶异常坚定的对自己说。

黑屋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甚至不知道日出日落。原本还有人会送了饭菜进来。

打从舒叶咬了花无涯之后,连送饭菜的人都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叶又饿,又难受,脑子里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的。

迷迷糊糊中,似乎石室的门开启,从外面亮起了光。还有脚步声走进来。

舒叶勉强睁开了眸子,瞟了一眼进来的人,又再次闭眸不言不语。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受了伤,怎么没人来通知我?”这声音有些含糊,好像口中含了东西一般。

“少主,这个女人伤了您,没有打杀了她已经是仁慈了,是奴婢命人任她自生自灭的!”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舒叶稍微想了想,眼前浮现出那个红衣女子,好像是叫什么红姐的。

舒叶静静的躺着没动,对听到的话也是无动于衷。

这样安静的死去也好,至少不是她不努力的活下去,而是老天不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横竖都是受折磨,不如就此死去,她也好去见弟弟。想必那冰冷的阴间,弟弟和母亲一定很寂寞吧!

舒叶的心很安宁,神态也很平静,似乎即将死去的,不过是路人甲一般。

“红花,我不是说不要在我面前出现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花无涯心情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少主,奴婢知错,奴婢这就走。”红花低垂着头,声音略带嘶哑,忍着阵阵的心酸就想退出去。

“等等,”花无涯开口叫住了她。

红花闻言惊喜的抬起了眸子,眸底是慢慢的希翼和热切。

“叫最好的郎中过来,还有让人准备一个房间。算了,还是在这里吧。让人做些清粥端来。记住,如果她死了,我就让你尝尝兽刑的滋味。”花无涯冷冷的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决,甚至没有回头多看红花一眼。

红花的身子狂震,差点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兽刑’是花楼里最残忍,最无人性的刑罚。一般是用来对付逃跑和背叛的人。

行刑的时候,会给几条兽类喂食**。至于是何兽类,纯粹是随机的。狗,狼,马什么的,都可能会有。

之后,便可想而知了,将要处罚的人丢进其中。不到一个时辰,再出来的,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了,有的甚至只剩下一团骨头和碎肉。

这样的刑罚,比直接杀了对方还要残忍百倍千倍。

红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辈子为了少主尽心尽力,连整颗心,甚至整个生命都奉献给了他,到头来,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要给自己兽刑。

红花咬着唇,泪水一滴滴的滑落,踉跄着身子出了石室的门。

她的心在这一刻碎成了一片片。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泛起的绝望。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了一般。

红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石室的,她已经感觉不到后背鞭伤带来的疼痛,因为即便再痛,也痛不过心伤。

尽管如此,她还不忘少主的吩咐,她已经分不清楚是害怕兽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能抗拒那个男人的命令。

吩咐了手下,红花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木木的命人上了酒。她现在只想要酒醉,让自己醉的一塌糊涂,醒来将那个男人从自己的心里完全拔出是最好了。

可惜,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红花并不是卖身到花楼的,她和别的青楼女子不同,她是自愿来的。

只因她家太穷,兄长和弟弟都没饭吃。父母早已故去,剩下她和一个痴傻的兄长,以及只有两岁的弟弟。

而那个时候的她只有五岁,那稚嫩的肩膀真的扛不住这个家的重担。

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卖身。

偏巧,花无涯从她面前路过。那时候的花无涯也只有七八岁。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有着怎么样的心思,居然掏出钱给了红花,不要她卖身,只是给了她钱生活。

随后又命人将红花的大哥送去了都城附近的寺庙,让他在那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好歹混口饭吃。

至于那个弟弟,花无涯求了他的父亲,将那男孩收进了花家的护卫队。

那一次,是花无涯第一次做好事,也是一生中仅有的一次。

也是那一刻,红花的心悄悄的许给了他,一切都安排好了,红花自愿进了花楼,只为能经常看到他,能留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他长大。

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还是自己太不分好歹了。

嫉妒和怨恨,疯狂的折磨着红花的心,让红花不知不觉中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碎片深深的刺进了手掌,都丝毫没有察觉。

“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罪过、罪过啊!”突兀的声音响起,惊得红花哎呀一声急忙站起来回身去看。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很壮硕,肩膀宽厚,身上的衣服左一条右一条的,活像是从垃圾堆里检出来的乞丐服。

他的脸也很与众不同,古铜的肌肤,又高又尖的鼻子。一双碧色的眸子让人看了新奇不已。

头顶带着一条额围,眉心中央缀着一颗蓝汪汪璀璨的宝石。

“王子,您,您怎么在这里?”红花局促的倒退了一步。

这位是恰恰罗,蛮荒的王子,也是花无涯的座上客。

“美人,本王子是路过,瞧见你在这里伤心落泪,本王子是最怜惜美人的,怎么能不过来看看?”恰恰罗轻柔的微笑,眸底确是**裸的色欲。

“呵呵,王子,您对红花可真好。”红花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心里却呕得不行。

这个恰恰罗已经是第二次来花楼久住了,这次比上次还要离谱,这花楼里的姑娘,就没有几个没被他光顾的。

偏偏这位王子语言温柔,行为优雅,惟独在床榻之间,野蛮的不像话。他似乎最喜欢听女人哭叫求饶的声音。

那些被他光顾的女人,大多要再**躺个两三天才能下床。

即便这样,恰恰罗似乎还不是很满意,一个劲的说中原

女人太弱,禁不住他的爱抚。

瞄个呸的!那是爱抚么!那是虐待好不!

红花因为是头领的身份,监管着花楼的很多事情,加上后背的鞭伤一直挺重的,恰恰罗这才没有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想不到,自己在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居然被他碰到了。

恰恰罗对红花的厌恶丝毫无所觉,笑眯眯的走进屋子,也不等主人让,便一屁股坐在了红花对面的椅子上。

“美人,瞧你这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的本王子心都碎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给本王子听听。”恰恰罗笑眯眯的盯着红花看。

这里的女人他都差不多玩了个遍,怎么就没发现眼前的这位也是很有韵味的。

红花急忙赔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酒杯出来,给恰恰罗也倒了一杯。

“王子哪里的话,奴婢是因为身上的伤有些痛,所以喝点酒压压。”

恰恰罗的眼珠子上下在红花的身上转了转,将眸光挪开了一些,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接着随意的问了一句:

“上次你说的那个会跳异域舞蹈的女人,听说已经逃跑了。你可还有像样的女人推荐一个给本王子?要是没有,”恰恰罗说到这里,一双眸子绽放着幽绿的寒光,狠狠的盯着红花的身体,如果眼光能脱人的衣服,恐怕现在红花早已经被拔得什么都不剩了。

红花的心里一阵恶寒,那个女人就是舒叶,原本是被王爷弄走了,如今又被少主给绑架了回来,可是她不能说,一旦说了,让少主知晓,她可就真的要受兽刑了。

红花的迟疑,让恰恰罗很不满。

“怎么,没有?那今晚红花姑娘便亲自陪着本王子吧!”虽然这个红花受了伤,不过也还算看得过去了。他就先将就了吧!

红花闻言却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伤本就去了她半条命。要是再陪着这位过一夜,她不死也得残废了。

也罢,保得一时算一时吧!何况也不一定就会让少主知道了。

“王子,您要的女人就在我们这里,不过,因为受了重伤,加上,这女人的背景很深,少主对她也有些不舍,所以,王子您想要达成愿望还有些难。”红花干脆豁出去了,怎么也要先把那个女人解决了。

恰恰罗闻言眸子一亮:“此话当真?那女人在什么地方,你只要告诉我,本王子一定不会牵连了你的。”

红花心里总算是开了两扇门,有了恰恰罗的这话,她也算放心了,这个王子虽然很让人讨厌,但他说话确是一诺千金的。

“就在我们这里的密道中,少主对她宝贝着呢,奴婢刚才就因为那个女人被少主给责骂了一顿。我这一身的伤,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红花一想到这里,便满心的愤恨。

恰恰罗眨了眨眼,认真的看着红花好一会,随后微勾唇角,绽放出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你是不是对你们少主动了情?”此刻恰恰罗的表情与一个要和鸡做朋友的黄鼠狼差不多,**至极。

红花身子微颤,被人说中了心事,这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恰恰罗却一脸的笑意:“这算不得什么,在我们那里,女人欢喜男人,是女人的自由。其实,你的心情本王子很能了解,说起来,本王或许还能达成你的愿望呢!”

红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原本晦暗的眸子瞬间燃起了希望。

“你可听说过‘今生忘’”恰恰罗轻笑,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对他来说,中原的酒太绵软,喝了一桶都不如自己家乡的酒烈。

“今生忘?”红花感觉这名字怎么如此的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恰恰罗又提醒了一句。

红花的脑子轰隆一声炸响,那些关于今生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那是一个传说,传说在上千年前,这片大陆是人魔神共同生存的。而人类和神之间的后代,被称为仙人。

人类和魔之间的后代,被称为妖。

这个今生忘,便是从一只小妖的身上传承下来的。

据说,那小妖原本是只小白兔。在森林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一日外出觅食的时候,被猎人抓了,想要扒皮煮了吃。

小白兔绝望的流下了泪水,正在这时,一个少年从这里经过。将小白兔的流泪的情景看在眼中。

他好心的救下了白兔,并且放归了山林。

少年离去了,白兔因此对这个少年记忆尤深。

白兔原本便是有修为的,只是平常喜欢玩乐,因此功力不深,更加不能化成原型。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后,少年的形象深深刻印在了白兔的内心深处。

她还是加紧修炼,所为的,只是想能再见少年一面。

十年后,白兔终于化身成人形,因为修为不高,勉强化人,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

小童循着少年的气息,找到了少年的家,十年过去了,少年已经成家立业。在当地也小有名气。

小童贪恋少年的丰姿,在他家大门外徘徊不去。

恰巧遇到了一个过路的僧人,瞧着她一身的妖气,便要捉拿了去炼丹。

小童惊呼救命,正在这时,当初救了她的少年,如今的员外从门里出来,拦下了僧人。

“这小童看上去那么纯真可爱,应当不是个坏妖,请高僧高抬贵手饶了她一次如何?”员外几番说情,那僧人才同意放了小童。

小童痴痴的望着心上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员外轻笑,温柔的摸了摸小童的头发说:“我叫离。”

离,小童喃喃自语的念叨着,转身离开了这里,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因为她已经记下了离的灵魂波动,她不能再这样满身妖气的乱走,只会给自己也给离带来灾难的。

她决定要回去好好修炼,修炼成人,再回来找他,那时候,他要做他的妻。

白兔回到了森林中,卖力的修炼,这一次整整过了五百年。

这期间,离已经经过了三世的轮回。

当白兔终于修炼有成,褪去了一身妖气后,便倒人间寻找离的转身。

可以预想的,两人发生了一场痴恋缠绵。可惜,人和妖终究是不能有结果的。

离的这一世是个国破的太子。身负家仇国恨,更加不会甘心于白兔一辈子平庸的生活。

白兔明白他的痛苦和感受,便利用自己千年的修为为心爱的男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离终于报了国仇家恨,做上了国王的时候,白兔却因为违反了妖界的法规,要被执行天罚。

就在白兔即将行刑的那一刻,离终于明白什么都没有心爱的女人在身边最重要。

离伤心的想要将白兔救出来,白兔却微笑着拒绝了,并且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这便是她和他的故事。

“我寻了你三世,终于能得到你的爱,我知足了。”白兔在最后的时刻轻语。

离痛苦万分,最后向神祈祷,愿意用自己三世的烟火,换她一生的迷离。

她为了他等了三世,寻了三世,初恋的三世。

现在他也要为她,牺牲三世轮回,只为了换取与她一世的夫妻,哪怕那一世她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好。

他的痴情感动了神,神用白兔一世的修为练出了三颗丹药。

这丹药的名字,就叫今生忘。

服下丹药的人,会昏迷不醒,在昏迷中忘记一切过往。醒来,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一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故事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神给白兔服用了今生忘,醒来后第一眼爱上了离,但她忘记了一切,眼里只有离,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这个故事红花曾经在一些野史中看到过,那时候感觉那句话特别的凄美。

也因此对这个故事,有了很深的记忆。如今恰恰罗再提前,红花一下子想了起来。

今生忘,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当真存在么?红花心动了,如果那药是真的,她不但可以如愿的留在他的身边,甚至还有让他深爱自己。

恰恰罗优雅的靠在椅子背上,欣赏着红花那张脸一会惊喜,一会犹豫,一会又怀疑。

好半响,红花才惊疑不定的问:“你怎么会有今生忘?”问过之后,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恰恰罗对她的失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今生忘,你们听到的,不过是传说中的故事,但这种药是的确存在的,只不过,这种药是一种蛊,也是我们国的人最精通最擅长的一种。服下去后,会在一刻钟后昏迷,再醒来睁开眼看到第一个人,便会深深的爱上他(她)。”恰恰罗耐心的解释道。

“那这药有什么不良的影响么?”红花还有迟疑,生怕药会伤害了少主。

“不会,服了药,只会昏迷不醒,至于多久醒来,就要看那人本身的素质和功力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旦他服了药,然后爱上了你,那爱是异常疯狂,甚至可能会忘了他自己。”

恰恰罗的这个提醒,反而让红花下定了决心,爱到疯狂,甚至忘了自己,这将是多么炙热的爱。如果少主能那样爱自己,那她也情愿用三世的轮回去换取了。

恰恰罗见火候差不多了,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将盒子推到了红花的面前。

“遇水即溶,给他喝下去就是了,说好哦!事成之后,把那个女人给我。”恰恰罗虽然没有真的见过舒叶,但这几天没少了听说舒叶的名字。

她的善良,她的睿智,她的霸气和嚣张,还有在皇宫里她一舞迷花了太监的眼。这些都让恰恰罗听的心痒痒。

其实恰恰罗没有对红花说实情,这种药不是万能的。

如果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两个人,即便服药后,睁开眼爱上了看到的人,也是有时间限制的,通常只有一个月的实效。

当然,如果原本花无涯对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有了感情,那这一眼之后,便是深爱到永恒了。

因此,在蛮荒,这种药也是情人之间互相许下爱情誓言的一种方式。

红花对这些并不知晓,拿了药便开始做起了白日梦。

做梦归做梦,她还是很小心的策划,怎么才能让少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吃下去,还要让少主昏迷期间不会被人打扰,否则,她也只能给他人做了嫁衣。

转眼之间,夜幕降临了大地,花楼燃起了油灯,将周围的两条街都照应的灯火辉煌。

花无涯一直到二更天过了,才从密道中出来。

舒叶的伤很重,他有心将她弄出密道,又怕风家的人会发现,在他想来只有深藏在底下,才不会被风家的人知晓。

花无涯刚从密道里上来,便迎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王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花无涯瞟了一眼甘澈身边的少年,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后背甚至开始沁出了冷汗。

甘澈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带着朋友过来看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谈谈吧!”

花无涯点头,急忙将两人迎进了自己的房间。

密道他不怕被人发现,这里是经过名师设计的,开启的方法很难,也不是普通人能轻易发现的。

甘澈进了屋子,没有急着落座,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年。

少年点头,甘澈这才和少年一同落座。

“无涯,你告诉本王,舒叶到底在不在你这里?”甘澈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舒叶?”花无涯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王爷,您怎么会这么想,舒叶不是您的王妃,小人怎么可能会弄到这里来,上次的事也是个误会。我的手下见那个女人受了伤,有些像王妃,便自作主张的带到了我这里来,我那会还不在,等我回来了,才听到手下人对我说起这事。”花无涯也知道之前的那次是瞒不住的,不如如实的交待好。

甘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说完了,又重复问了一遍:“舒叶到底在不在你这里,”

身边的那个少年一双冰冷的眸子在花无涯的脸上转来转去,虽然一个字都没说,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让花无涯心里陡然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