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恒就像个正常的龟奴挨了罚一样,恭恭敬敬的转身出了上官婉儿的闺阁。

关上房门,里面立即传来靡靡之音。

他一边走路,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将康易春每一个护卫的位置都搞得一清二楚。

最后,他来到了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

走进屋子,杨恒的背狠狠地挺了挺,原本昏昏沉沉的目光陡然之间精光四溢,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不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而是因为愤怒、屈辱和仇恨!

不由自主的走到一副铜镜前,伸出手摸了摸一片暗红的左脸。左脸上,那口唾沫早就已经风干,只在脸上留下了一片灼烧的痕迹。可是那口唾沫,却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这是屈辱的印记,也是仇恨的印记,更是他不甘的印记!

拳头攥的紧到不能再紧,伸开手掌时,手心里早就出了血,就连虎口也裂开了,杨恒牙关紧咬,忽然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康抗,你儿子给我的屈辱,我必定加倍奉还!”

两个时辰过后,丑寅相交,翠玉轩一片死寂。

两个时辰,已足够杨恒做一番万全的谋划。他在翠玉轩一下十年,就是为了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刚才之所以不急着动手,只是为了探清康易春虚实。

小不忍则乱大谋,凡事谋定而后动。这是杨恒经过十年蛰伏得来的道理。

他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像一个圈套,但这时候,他谋划好了,便无需再忍!

出云皇朝事事都讲求礼法,康易春刚才简直无礼至极!

“康易春,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拳打碎了屋子里的圆木桌,杨恒依旧感觉心中的抑郁之气没有丝毫的消减。

杨恒知道,这些愤懑之气存于体内,对修炼,也是一个障碍。修炼玄功,也讲究心胸豁达,愤懑之气长时间得不到释放,难免会影响心境。必须找一个时机,把这十年积攒的怨气统统释放出去!

怨气如压力,积攒的太多了,也会把人压垮!

或许平常之时,他能做到唾沫自干,但那也仅限于碰见一般的人。

康易春,是康抗的儿子,是他的头号敌人。现在想起那口唾沫,杨恒的心里还在滴血!无论如何,杨恒已经决定不再忍下去!

现在,就是他释放怨气最好的时机!

“以前,我实力不够,没有修炼神行百变,不敢暴露行藏,为父报仇,只能屈居于此,忍辱负重!”

“现在,大好时机,我万万不可错过!”

“今天是父亲忌日,就用康抗儿子的人头为父亲作祭!!”

想到父亲的大仇未报,杨恒眼神之中,寒光四溢,猛地攥紧拳头。

“冤有头、债有主,康易春和上官婉儿,今天一个也别想活!康易春的实力,应该是英魄境界。”

“英魄境界么?那不过是贤人境最低的一层,我的修为,要比他高一档次!”

杨恒毅然决然的出了房门。他挺直了腰杆,再也不是那副卑躬屈膝的龟奴模样!

既然决定动手,他就要大干一场!

一步一步顺着楼梯爬上去,他身上的战意一点一点的提升,等爬到了第十层,他已经将气势提升到极致!

意料之中的,这一路从底层爬到顶层,他没有遇见一个人!现在的时辰正是姑娘、伴当们熟睡之时,这也是他选择此时动手的原因。

第十层,上官婉儿的厢房门口,两排漠无表情的护卫,总共十人,手握着刀,笔直的站在两侧,一片森严!

“要杀康易春,就先拿这十个凡夫俗子开刀!”

杨恒念头一动,玄功运起,身体之中的玄气立马如万马奔腾,齐聚在海底轮、生殖轮,凝聚成两个猛烈旋转的气旋。这两个气旋一旦形成,就代表杨恒的修为到了精魄境界。

玄者的七魄,实际上就是藏密所说的位于人体从头顶到*****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玄气场。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

所谓修炼成一魄,就是指在相应的脉轮上形成玄气漩涡。

杨恒修炼了英魄、精魄,所以他有两个玄气漩涡,两个玄气场。

这时,杨恒体内两处气旋忽然凝成了一股绳,在杨恒念头催动之下,不可抑止的从杨恒嘴里射出来!

“去!”杨恒鼓着腮帮子,他身边的空气,猛烈的撑动起来,气流卷动,像一条大蛇,又像一条火龙,缠在杨恒的身躯上不断变化。

一声低沉的碎空声中,杨恒体内搅动的气流突然凝聚为一条栩栩如生的火红色小龙,这条龙相当的微小,小到一根手指般大小,不过它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暴炸的力量。一声低沉的长吟后,龙眼怒睁,六只爪子同时震动,带着一股劲风如箭矢般从杨恒口中飞了出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十道轻微的碎空声音未落,那十个护卫胸前已经多了十个手指般粗细的血洞,接着空气中立即传来了一股浓烈的烧焦的血肉味道。那十个血洞周围的皮肉,竟然被瞬间烧焦,连血都止住了!

“这一招是刚刚从你们主子那里学来的,你们记住,杀死你们的是康家的火龙玄功!”

十个护卫,不过是区区凡人,凡人和贤人,相差何止千万里,他们虽看见了杨恒,但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已经一命呜呼!

“吱呀”一声,杨恒毫不掩饰,推门而入。他很清楚康易春的实力,刚才这一动手,房外的十个护卫虽然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但他判定康易春一定发现了自己!

但凡是贤人境,都是耳充目明,这样的动静,不可能逃得过康易春的耳朵。

果不其然,杨恒一步踏进去,就看见一副怪异的情景。

康易春就端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一把太师椅上,他已经脱下了那顶朱玉冠,一边的头发披在左眼前,只留出一只右眼,指甲修长的双掌按在两侧扶手上,神情不怒而威,更显阴寒。

看样子,似乎他早就知道杨恒会对他动手,因此在这里安静等待一般。

“最开始我问你话你不回答,我踢了你一脚,那一脚我用了一分功力,踢在寻常的龟奴身上,不死也得受重伤,没有半年是养不过来的。你虽然演的很像,那几个滚儿打的也很好,可是你竟然连一口血都没有流,这是你的第一个疑点。”康易春一字一顿,一字一句都显示出了强大的手段,还带着一种什么都明白,不要在我面前捣鬼的情绪。

“哈哈,狗奴才,你功夫不差,可惜还是逃不开本侯的手掌心。到后来我又吐了你一脸口水,这次我用了五分功力,而且还用上了我们康家的火龙玄功,别说是凡人,就算是和我一样的英魄境界贤人,也非得被打穿脑袋不可,可是你脸上只留下了一个暗红的印记。这是你第二个疑点!”

康易春哈哈大笑两声,笑容随后一收敛,脸色变得寒冷刺骨,语气也如冰刀子一般。

“嗯?”杨恒眼睛闪了闪,眉头一扬,心中暗想,“你马上揭穿我,是想吓到我,让我不战而降。”

自从进了这扇门,杨恒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如同山石草木,精神凝练成一团,感应四周。

看见康易春端坐在房间里,他就已经知道是个圈套,但是他毫不在意,始终坦然镇定,心神凝练,宛如磐石。

他感应四周,并未发现有任何强者在四周埋伏的气息,便放下心来。

康易春,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诱他不战而降!

“狗奴才,被本侯戳穿了本来面目,你还不跪下求饶?”看到杨恒如此镇定,康易春这时突然厉喝道。声音刺耳至极,就好像一只被割坏了脖子的鸭子在叫,不过里面带着无穷的威严和气势。

“杨恒,你这狗奴才还不下跪。看来,是我平素待你太过放纵,你连规矩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是个哑巴,难道现在也变聋了不成?”一个声音在旁边叫道,声音愤怒急切。

杨恒这才注意到康易春前面一侧站着的上官婉儿,心中狠狠一动,顿时有了计较:“解决康易春之前,先把这个碍手碍脚的**解决掉!”

他要提升气势,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让康易春占了上风!

以雷令风行的手段解决掉上官婉儿,就是最好的提升气势的方法!

柿子先找软的捏!

“你好大胆子。见了定北小侯爷还不行礼!凡人见了小侯爷尚且需要行跪拜之礼,何况你只是个奴才?”上官婉儿脸色铁青,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盯着杨恒,喝问道。

这十年来,她面对杨恒,总是这样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在她眼里,杨恒不过是一个奴才,是她养的一条狗。

“你、闭、嘴!”杨恒忽然一字一顿,手臂一振,虎虎生威,怒指上官婉儿。说完这三个字,杨恒再不言语,双眸寒光四溢,忽然变得黑白分明,黑如点漆,白胜于雪,他双眉一挑,两道恶狠狠的目光向上官婉儿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