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果亲王进来之后,我悄悄的打量着甄嬛,她明显有了一丝丝的不自在,每每想往果亲王那处看看,却又碍于皇上和众多嫔妃命妇在场,僵着不敢看过去。若是心里没鬼,她怎的就不敢往那处看上一眼呢?果亲王风流才子,曾经是多少京城闺秀遐想的对象,便是宫里人也少有不看他的,甄嬛这般僵着,反倒是落了痕迹了。

“华妃怎么没来?哀家有些日子没见着过年家那个丫头了。”太后身子不好,不能饮酒,故而只是浅尝了一口枸杞参茶,问着有些许尴尬的皇后,如此一问,不过只是想着解了她的围罢了。

皇后放下掩嘴的帕子,依然收拾好了脸上的情绪,笑道:“华妃身子不适,天寒地冻的怕没得着了凉,身子更是不好,就没来。”

太后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其实每年年节都有妃嫔会因身子不爽利不来的,太后问此话并非是想要真的知道华妃去了哪里,只不过是想着缓一缓殿内僵持的气氛,到底是过年,没必要弄的这般的拘谨和冷清。

皇上见着太后如此,也不便再一直绷着,便转头朝苏培盛示意,苏培盛会意的朝皇上欠了欠身,道:“皇上有旨,封华妃为华皇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封端妃为端贵妃,敬妃为敬贵妃;封莞嫔为莞妃,赐储秀宫,安嫔为鹂妃,襄嫔为襄妃。于下月十五行册封大礼。”

我惊讶于此次册封竟然还有我,忙于众位姐妹一同谢恩。要说不欢喜倒是假的,毕竟宫里头皇宠只有那么一点点,地位才是后宫女人所需要的,有了这些地位才有了权力,才有了生存的倚靠。只是这个欢喜来的太突然了,倒是真真的叫我有些意外,或许是华妃吧,在皇上跟前替我挣来了这个位份,不论是为了什么,到底对我也是极好地,温仪有个做妃的额娘,便是日后没有了四阿哥的照拂,也无妨,便是嫁人了,也不会没有个倚靠,叫

人欺负了去。

酒过三巡,歌舞过半,许是皇上的心情渐渐转好了,整个殿内的气氛也渐渐的轻松了起来。独独是果亲王有些闷闷不乐,他不像甄嬛那般的忌讳,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过甄嬛,似乎就是那一瞬间的细小动作他都想要收在眼里。孟静娴在一边打量着有些失了分寸的果亲王,唇角噙着笑,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臣妇曾听闻莞娘娘的惊鸿舞曾动京城,可惜臣妇没能得见,今日莞娘娘有孕在身亦是不便做此舞的,”孟静娴起身朝皇上太后行礼道,“臣妇常听王爷说,娘娘们都是多才多艺的,莞娘娘的琴艺更是一绝,不知今日臣妇可有幸能听莞娘娘一曲?”

皇上看了看甄嬛,见着甄嬛是点头了,便答道:“莞嫔的琴艺甚好,不想十七弟妹很是会点,一点就点中了莞嫔。”说着便叫人去备琴。

“妹妹的琴艺必然是长相思可配,只是妹妹从甘露寺回来之时,并未将长相思带回来,不如委屈了妹妹,就用本宫宫里的绿绮琴吧。”皇后慷慨的说道,笑容满面。

“那臣妾谢过皇后娘娘,皇上,容臣妾去后殿准备片刻。”说罢便在浣碧的搀扶下离开。今日这守岁的家宴倒是真的有意思了,我倒是不信皇后没有别的意思,甘露寺,长相思,只怕是说者有心,听着更是有意了,果然见着皇上似乎又有些沉闷了。

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甄嬛便是换了身衣服,回来了,身后浣碧抱着琴刻意的从果亲王身边走过。

“臣妾方才出去,正好瞧着那红梅白雪,甚是好看,便就奏一曲《阳春白雪》吧。”说罢便坐下弹奏了起来,不得不说,甄嬛的琴是极好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琴声,我不懂指法更不懂技巧,我听不出她琴中弹奏的如何行云流水,我只是是能听懂她琴里的意味。我从不知道我竟然是能听懂琴的。她的琴中,先还

是那般的活泼明亮,却越是到后来越是的灰暗,厚重的琴声虽不是呜咽的二胡声那般断肠,却也是叫人听了如泣如诉,泣身世浮萍,诉深情无处付。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身世浮沉?她甄嬛此曲深深的戳中了再坐每一后妃的心。

果亲王听着亦是动情,执笛作和,琴笛和鸣。一时间殿内琴声笛声交相呼应,笛声悠扬明亮,琴声低沉委婉,那默契似乎是早就演练了千百遍一般。我偷眼看了看皇上,皇上似乎是对这般的暧昧不明未曾察觉,只是面无表情的饮酒,而孟静娴却更是笑得美艳,只是却不知道她这笑是何含义,我竟然有些不能看懂这个女人了。果亲王是她的夫君,这般的让果亲王失态,之于她来说又有何好处,若是因着这事儿让果郡王获罪,对于她来说,或许是连坐,或许是守寡,她这般的算计果亲王和甄嬛的意图,我竟然是一分也想不明白。

我悄悄的瞅了眼浣碧,见着她正好也朝我看来,便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今日必然是要叫皇上对甄嬛再生嫌隙,至于浣碧能否顺利的嫁入王府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能做的只能是推波助澜。我相信她这次是不会临阵了再来倒戈的,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拼的机会,若是失去了,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嫁给果亲王了。

甄嬛一曲罢,孟静娴便笑道:“真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臣妇拜服。”

果亲王站在当中,将那长相守的长笛紧紧地捏在手里,强忍着将眼神从甄嬛的身上移开,朝皇上拱手施礼道:“臣弟听得莞妃娘娘的琴,一时情不自禁,还请皇兄原谅。”说着便往自己的位子走去。浣碧便是侯在那当口,我知道她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便佯装是要上前来扶甄嬛,不小心撞到了果亲王。

轻轻啪的一声,果亲王随身携带的那个荷包便是应声而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