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漂亮的楼顶花园(1)

灵灵跟着警察去了后,我没有去猜测会出现什么后果,这个小女孩十之**要落入那个叫什么郑重阳的掌握之中。如果他们两个(赵大禾与灵灵)说的这件事是属实的话,我就只有等待着好看的故事发生了。在我潜意识里,我认为灵灵不会出事,这孩子的邪劲一上来,谁都挡不住,这是有目共睹的。

那天叮叮跟我在小屋里猫了两小时辰,闲着无聊,我征求叮叮的意见,问要不要给赵大禾打电话,告诉他这些天发生的事,估计这会儿他知道了灵灵在郑重阳手里,肯定又会对我暴跳如雷。叮叮不搭理我,使劲按着电视遥控器,弄得电视画面跳来跳去,没出现一个好看的频道。我烦躁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手就不能停停。”

叮叮停下来,突然说:“我很想跟柳慧慧结婚。”

我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额说:“跟谁结婚啊?你再说一遍。”

叮叮重复一遍:“柳慧慧啊,我现在特别想跟她结婚,结婚,结婚……”

我直撇嘴巴,斜眼对他说:“你又来了不是,这话你不是说第一遍了,我可没觉得你有这么大的爱好啊。”

叮叮说:“你别老这样的口气,我承认以前是这样,可现在不是了,以前我疯疯闹闹的对任何事也不上心,人不能总这样吧,是不是。”

我说:“是啊,你过去和现在说的都很在理,不懂你是怎么啦,近来就这么点事,难道也刺激你了?你不知道柳慧慧对你没多大意思吗。这种女人……”

叮叮说:“不是这样的,她其实是在放纵自己,她曾经受到过伤害。”

我继续撇着嘴,一副不屑的表情:“很多人都受到过伤害,我也受到过,但又能怎么样呢,柳慧慧对老田的感情要比你好上一百倍,这是大家都亲眼看见的。”

叮叮说:“你懂什么,你又没受过伤害,要也只是你肛裂屁眼上受过伤害吧,就想了几次做变性,我这念头总比你要积极得多吧。”

我嘿嘿地说:“你怎么知道,偷看我上厕所了,小心我撅你一眼睛大便。要知道人一落魄起来就会脆弱,我们几个也就老田适合成个家,可不也早死了。”

叮叮向我摆出了十条可以跟柳慧慧结婚的理由,大有可以整理出一部家庭婚姻律书的架式,可我一条都没听进去,也不想去听。我想打击叮叮的时候,突然又泄了气,因为这时我想起了韩舟,想到了自己的事。

两个女人,虽然职业不同,但喜欢她们的男人却又是同一类型。我和叮叮是否都有一样的可悲情节?与其说我是在破灭叮叮的信心,不如说也是在否定自己,给自己也打下一针预防的强心针,为我的注定失意先铺垫好一个借口。我在想如果我真有要结婚念头的话,心里认可的人就只有韩舟了。

自从我与韩舟分开之后的那天,我就没听到她的消息,她也没打电话给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被郑重阳监控起来了,以为她是在生我的气。我想打电话给她,可又不敢打,怕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我很理智地寂寞了一阵子,这时看到叮叮的情绪,又勾起了我对那场恋爱的无限憧憬。

柳慧慧的故事是后来叮叮跟我说的,听了之后我的确有点触动。我扶着叮叮的肩膀,想表达点什么,又表达不出来。叮叮已被柳慧慧的故事引起了更大的同情心,他说:“她连这种事都会告诉我,说明她已经把我当做了最信任的人。”

我说:“可能是吧。释迦牟尼说过,人的灵魂在蜕变以前都是迷乱的,行为只是一个人的一种表象,什么时候放下了一切,什么时候都可以成佛。”

叮叮说:“你又瞎编东西蒙我,释迦牟尼在哪里说过这句话,你找我看看。我也不明白什么佛不佛的,只想找个女人完成下一代的任务,不然咱也没个接班人了。”

我疑惑地说:“柳慧慧能生孩子吗,你上次都说过她不适合生孩子,自己都带不好。”

叮叮说:“还没生怎么知道不适合,那不一句玩笑话吗。”

为这个事,叮叮至少伤感了一个多星期,甚至有一天还很动情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我从责骂他开始被他弄的心情低落。看来男人脆弱时,比女人都更难劝,而且我也没有权力再责骂叮叮,我不敢把柳慧慧跟我在**的那些**场面都一五一十告诉他,叮叮至少还没有作出对不起我的事,作为哥们,是我先对不起他。叮叮的结婚心思可能是累了的缘故,特别是他跟候渚的较量又失败了,这会儿我再刺激他,他可能就彻底崩溃了。

我想到一句话,改朝换代的日子到来了!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多少能概括我与叮叮此时糟糕的心情。我对目前越来越失意的境况由衷地感到了伤悲。

晚上,叮叮说要去柳慧慧那儿找她叙叙旧情,穿戴整齐后跑出了屋子。我在房间里吸着闷烟,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没隔多久,见叮叮又回来了,我问他:“怎么了,是柳慧慧跟了别的男人,还是你改主意泡发廊妹了?”

叮叮说:“不是,是想起候渚的那件事,越想越不甘心。”

我往地上狠狠吐了口痰,说:“你还天真起来了,我上次那样说只是一时的气愤,你可别当真了。那小子要是没靠山敢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吧,你有多大本钱跟他赌气?”

叮叮不做声,想了想说:“要不去骟动刘麻子与他火并,这可是上次你说的?”

我摇晃着头,说:“算了吧,刘麻子不是这号角色,是的话早不等现在了,人不会给尿憋死,咱俩在这个城市没得混了,大不了到外地去给人当保安。”

叮叮被逗乐了,说:“有谁敢请我们做保安,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我在想,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哪个女人真正肯为我们停留一生,不因为钱,也不因为地位,死心塌地跟我们苟且偷生。以前老田会很霸气地说,只要你兜里有足够的钱,这就不是个问题的问题。但此时叮叮的感触大大影响了我,有些东西不是你有信心就能得来的,有钱可以买来女人,但买不来爱情,女人与女人的区别有时也不可以随便替代。

我定了定神,决定还是把叮叮扔给我的垃圾情绪先丢到一边。要想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必须心肠硬狠一些,脆弱是危险的武器。我把柳慧慧在游戏厅里看到的情景仔细回忆了一遍,过滤了想要探寻的事情。于是我拿起电话,打给了赵大禾。

在电话里我简单汇报了一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口才这么好,能够把想表达的东西说得如此流畅,没有一些结巴。我告诉赵大禾,我已经尽到了责任,但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灵灵,而且我自己还在被警方通缉中。

想不到这回赵大禾没有很激动的反应,他不再责备我,只是随意地说:“这也就没办法了,都是天意,天意是不可违抗的,就看灵灵的运气了。”

我对赵大禾的表现有点意外,显然他对灵灵被警察带走有一定心理上的准备,我还在傻瓜一样充当圣人。我暗地里骂了他娘几声,觉得这家伙还是有事在对我隐瞒。我们冷淡地聊了一聊,在挂电话时,赵大禾突然提出要我出来好好谈一下。

“电话里为什么不能谈?”我问他。

“放心吧,我不会报警的。”他嘲笑了一声,“要是任何事情都能在电话里谈,还要那些写字楼、会议室干什么?”

“你别在我面前摆你那谱儿,现在我不敢随便走动,能去哪儿啊?”

“我有一个地方可以。”

“什么鬼地方?”

“到赵氏大楼的天顶上谈吧,在那儿聊天绝对安全。”

“安全”这个词从赵大禾嘴里蹦出来,感觉他还是心里没底。我本来想讽刺他一下,说那个天顶要是绝对安全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些破事了。不过,我对赵氏大楼又有一点新奇之感,特别是听灵灵说过那个故事之后,我越来越觉得它有些神秘。尤其是那个天顶,那个被灵灵描绘的花园一样的天顶,竟能够惊动一个警察局长在那里设局杀人。

真正意义上我只去过一次赵大禾那里,就是上回在他办公室里,过于紧张和匆匆,什么也没觉察到。从楼底仰望上去,只见大楼棱角分明,琉璃墙砖光彩夺目,巨大的广告牌把人衬托的特别渺小,还有那几个气势宏伟金光灿灿的大字——赵氏矿业集团股份责任有限公司!我曾经仰视了它们很久,研究它们背后一系列一个挨一个的大人物。在雪白的天空下,这几个字更显得招摇。以前我跟叮叮在这儿踩线时,叮叮就对这块招牌生气不休,说整个城市恐怕就数它最张牙舞爪了,真想一把火烧了它。

赵氏矿业公司人气一直都很旺盛,整幢楼始终人来人往,充满了繁荣的景象,也象征着它无限的巨大商业活力。站在大楼的面前,你才会知道什么是有钱人的气派,才能深刻体会什么是有钱人的嚣张。门口一溜儿排着十几部各种款式的豪华轿车,崭新无比,一尘不染,像在大型车展上向人们张牙舞爪地炫耀。每部车的旁边,都守着一名穿制服的保安站在那儿看护,跟古时候看护马匹的马夫一样,以防止像我们这种小混混的非分之举。

想象这车里的人都与赵大禾有生意往来,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我小心翼翼把车停在了上次停车的地方,离公司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我戴上了一副墨眼镜,用全方位的目光打量了一番这幢楼。大楼笔直地耸向天端,安静地孤立在闹市区里,一点都看不出它的上面曾经往下掉下过一个人,一个稀里糊涂被人终结了性命的可怜虫。

我搜索了一下大门前空旷的地面,想象某一处可能是从上面掉下这个人导致他生命灭亡的地点,但这里到处都鲜亮如新,找不着一点痕迹,就算曾经染过鲜血,现在也让人擦洗干净了。人死了就是一堆烂泥,一把枯骨,比街边上一条撒欢儿的哈巴狗都不如。

上到了天顶上,我站在灵灵摄像的那个角度,尽力去感受她当时的心情。

这个地方,甚至楼顶上所有的角落,都察觉不出一丝邪气和罪恶,因为这里真的太漂亮太雅致了,很难与商业性的东西联系起来,更难与杀人这两个字划上等号。这里确是一座空中花园,优雅的情调不是用言语能够表达出来。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几年前与韩舟谈恋爱时,怎么也要乞求赵大禾施舍一次在这里过一夜浪漫。

赵大禾几乎是坐在花丛间,姿势不是很对劲,半撅屁股挨着椅子的边沿,像长了难受的痣疮。成片叫不出名字的怪树叶儿布满在楼顶的不锈钢管架子上,覆盖在赵大禾周围,把他弄得像个念咒语的巫师。

我环顾着这里的一切,尔后别扭地坐到一张精致的椅子上,与赵大禾呈四十五度角。我对他笑了一笑,说:“原来这里就是你蹲点的巢穴,有点意思。”小说.拯救最后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