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魄的刘麻子(1)

去西郊外之前,我决定先去东城区看一下刘麻子。

刘麻子那儿基本上已经没人气了,听说是给上面三番五次检查弄得,刘麻子早被弄得筋疲力尽了。晚上去的时候,原来人声鼎沸的赌坊现在已改成了一座茶馆店,冷冷清清、零零星星围坐着几个闲聊的老头或中年男子。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夜晚看不到几盏灯火,全仗着刘麻子的号召力才勉强聚来了几个人。现在刘麻子清静不下来,听惯了热闹的人突然静下来会很不适应。所以茶馆虽然是茶馆,却也能看到几副麻将被几个人摸的稀里哗啦,就算会暗中赌一两个小钱玩,也纯属是自娱自乐,折腾不了大泡泡。

看到刘麻子愁眉苦脸有样子,让我同情不已,想起上回他被那个土老板与神秘女人玩弄的情景,我又心里一阵偷笑。人不能永远走运的,有时一次打击就足以把人彻底摧垮。

刘麻子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完了,完了,哥们算是完了。”

我自然可以体会他说“完了”的意思,土老板弄掉他几十万,加上老公子对他近来的一些罚款,刘麻子的境况已是捉襟见肘了。但我还是安慰了一下他说:“别灰心啊,古话讲的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现在这社会,是三年小弟,三年老大,谁不是在博机会啊,有机会再博他一把回来,什么都有了。”

刘麻子摇晃着一颗大蒜脑袋,一脸沮丧:“不可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会还能总向着我啊。上次输那些钱我到是没怎么心疼,气得就是这家赌坊被人端了,我的什么财路都断干净了。”

这话的确不假,刘麻子输钱可以不眨一下眼睛,那是因为他有底气,这赌坊就是他的摇钱树,他的底气。一个人如果没了底气,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这家赌坊虽然不是很大很气魄,但每个月带给刘麻子的收入应该是可观的,现在他没了这底气,简直算是落难了。我顿时联想到西郊外的候渚,同行是仇人,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消灭刘麻子的罪魁祸首,我现在要是跟刘麻子一说,这家伙绝对要跳起来操刀去劈人。

我与刘麻子闲聊了一会,临走时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他帮我找一个人,找着了给他五万块钱。刘麻子睁大眼睛。说:“是谁啊,你的仇家吧。”

我说:“就上次我们一块赌钱的那女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不是叫孙菁?”

刘麻子笑了,说:“是啊,你找她做啥,不会想泡她吧。”

我掏出一叠钱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扔在茶桌上,说:“这里是一万块路费,其它的你找着了她我再给你。”

丢下满脑糊涂的刘麻子,我走到公路边上,叮叮的车停在那儿等我。叮叮问我:“怎么去那么久,我差点以为你俩又开赌上了。”

我点了根烟,不屑地说:“现在的刘麻子是一只脱了毛的公鸡,要多惨有多惨,他已经没资格再跟我玩了。”

我们直奔西郊外,叮叮轻车熟路带我找到了候渚的地盘。

那儿果然有些人气,但还不是太多,从门外几部豪华的小车来看,估计名气还没怎么打开。我们下了车后,叮叮给一熟人打了电话,这地方没熟人带是进不去的,任何一个做这行的都会防止“条子”来暗中端底。这里所谓的赌场,其实就是一间很大的礼堂式的房间,估计是哪家倒闭工厂的厂房还是车间,很空旷也很旧,墙上到处都是洞眼,每个人说话的声音在屋顶上打着飘飘又绕回了自己耳朵里,像一个大音响似的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叮叮扯了扯我的衣服,说:“这里气氛有点不太对,没有刘麻子那里随和,阴森森的,坐哪儿都像有一对眼睛盯着你背后。”

我说:“这是新开的,自然套场子的小弟多点,谁不怕有人来捣乱啊。”

叮叮笑道:“那候渚也不是吃素的,没这胆敢在这开啊。”

我想起王钦说的话,如果候渚确是跟老田的死有关,那么我就不能在这儿太显眼了,不然别人对我戒备起来就做不好事了。我对叮叮悄悄地说:“今天你跟他们玩吧,我到处去溜溜,看能不能打听到点情况。”

叮叮急了,说:“我怎么行啊,三两下准被他们弄死。”

我不理叮叮,丢下他闲逛了一圈,东看看西瞧瞧。这时就看到一个势气不凡的人,他迎面朝我走来,身子架高大威猛,一脸诡谲的笑容,令人瞧着不舒服。我本来想避开他,但他是从正面走来的,要躲已经来不及了。看到这个人,我猛然想起了以前,好像有那么一次与老田一块时见过他。那时还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听过他太多信息,但我现在马上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名声很响的候渚。

果然,当我用候爷的称呼向他打招呼时,他冲我裂嘴笑了,说:“你好像是老唐他们那圈子的人吧,感觉有点面熟啊。”

我心里暗笑,用这种指东搭西的错词来套我,打压我,这方式并不怎么新鲜了。我丢给他一根烟说:“不是,候爷健忘了,我跟老田是铁交哥们,他跟你挺熟的啊。”

候渚呵呵地笑笑,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声调吱唔起来,说:“老田啊,有点熟悉吧,只是一块玩过几回牌,但交往不深。”

我说:“听他提过你好几回了,要不是他出了点事,都想一块过来拜访你。”

候渚就问:“他出什么事了,惹官司了还是生病了?”

我说:“死了,那天跟你喝完酒之后,他就死了。”

候渚沉默了片刻,说:“这么巧,是什么原因啊?”

我说:“人老了,体质就差了,是脑溢血,喝酒过量了吧。”

候渚叹息一声,说:“罪过,要知道他酒力不行,那天就不让他喝那么多酒了。”

我一直使劲盯着候渚的表情,想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捕捉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毫无收获。就算有什么异样,也不能说明他就一定与老田的死有关。我挑了张椅子坐下来,跟候渚聊了起来。这家伙不太与我聊得来,仗着大我十来岁的样子,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子,没聊几句就找借口走了。我甚感无趣,一会儿看到了走来走去的叮叮,我就拉着他离开了赌场。叮叮嗷嗷直叫唤,问我怎么这么甘于淡漠,跟以往嗜赌成性的风格大不一样。

上了车,我跟叮叮说:“我想去老田老婆那儿问点事情,今晚没什么心思玩了。“

这时叮叮突然一指前面说:“你看那车,是不是那个女人的?”

我顺着叮叮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辆铁灰色的“大奔”停在几辆车中央,车牌很扎眼,是孙菁的车!我兴奋起来,急忙左右看看,没见到车主,估计是在赌场里面玩上了。叮叮也来了劲,说:“这里哪能见到人啊,再进去瞧瞧吧,没谁又能看到什么精采的场面。”

我说:“不好,又进又出的,别人以为我们没安好意,特别是这地方刚刚开业没多久,弄不好就被误会成踩点子的了。”

叮叮无奈地拉拉脸皮,掏出烟来抽,说:“你跟王钦一样,就喜欢搬弄点是非,迟早我们这一摊子会垮了。”

我嘿嘿笑了,说:“现在也差不多垮了,这都是你说过的,还用等什么迟早。”

叮叮叹息不止,说:“散就散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改天我另辟蹊径找地方玩,省得老跟你屁股后头闻臭气,一点乐趣都没有。”

我揶揄他说:“我又没叫你跟我一块,你可以去找柳慧慧啊。”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不叠,果然叮叮的脸色变了,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我扫了他一眼,也没挺在意他的情绪,我的兴趣全在那女人身上了。

看着那辆高傲的“奔驰”车,我浮想联翩,她是个什么人物并不重要,关键是她总跟一系列的人有联系:灵灵、赵大禾、土老板、刘麻子,以及现在又出现在候渚的地盘上,好像并不是很偶然的。两家都是赌场,一个女人现身在这种场合,值得令人思索。特别是灵灵对她的关系,在这场游戏刚刚开始的时候,老田跟我们就被她带了进去,一直让人眩晕着转不出来。叮叮开车时,我特地叫他开慢一些。在缓缓移动的车子里,我远远瞧了那边几分钟,一直没见什么人靠近这辆车。

几天后,我去了老田老婆谢云丽那里,知道了王钦想知道的一些事,也对她所说的情况做了一下分析了,感觉有疑问的地方真是挺多的。

老田的老婆名字虽俗,但人长得极水灵,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属于那种标致型的女人模样。老田认识她的时候她正在刘麻子的赌坊里做事,帮一些客人送酒递烟,有时也帮赌客们喊两句助助运气,噌点儿小费。当时刘麻子极想打她的主意,苦于他的形象不佳,长得过分难看,肚大脸肥,下巴颏儿有两层肉,一说话牙缝里常能看着几条残留的菜丝。好几回他请谢云丽单独约会想要借机霸占,都被她溜号掉了。小说.拯救最后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