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静萱最大的爱好是阅读和旅游,外加睡个回笼觉。

今天的周末又是个艳阳天。金色阳光透过窗纱照的她睁不开眼,直赞今天的天气好明朗。

她伸展着胳膊,扭着小臀去到厨房像猫一样寻觅食物,喂饱自己的肚子。眼睛到处搜索,目标被锁定后,开始在餐桌上大块朵颐。当第一个饱嗝响起,她抿抿嘴,用舌头舔舔留在嘴边的菜汁,悠闲的栓着猫出去溜达了。

人家是抱着猫。她是拿绳子栓着猫溜达前进。

她慢慢延着花坛走着。心里念着去问问跹奶奶关于花旦的来历和身世。她觉得这个女人的故事极为神秘。她的衣箱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的事很感兴趣。随后栓着猫朝跹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伶静萱意兴阑珊的来到一片私宅房。

这片地区都是私家住宅地。房子的外观经过岁月的蹉跎仍见它曾经的浓烈古韵。很多地方被拆了建成小区,惟独这一片。

听说这片宝地曾是芦苇洲,相传洲底盘有一长蛇,身形几百米长,后从这洲游到长江里;又传许许多多人都见过这条狂蟒,游入江后,一直绻在江底近两百来年。

因有这样的离奇传说,这片古老住宅区一直没被政府动过。更显它的神秘和历史的渊源悠久!这一片的房子也很古式化。经过这的外地人评价南京果真是六朝古都!

手按在跹奶奶房门手把上,她心中升起一阵寒意。自从开启了那位花旦的衣箱,穿上了重重叠叠的戏衣,她就如同与她有了千丝万屡的关系。而且,仿佛在一步步揭示着答案的出现而被步步逼近。

可是她不并知道当今天过后,后面就会有曲折的命运和爱情在等待着她去承受!

进了门,闻到一股腥甜的沉香味。原来跹奶奶在给她的老伴上香。跹奶奶转过头说到:“你来了,萱儿。”伶静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而跹奶奶却未卜先知:“你是不是问我与你同名姓那位花旦的事?”

“是,您怎么晓得的?”伶静萱睁大圆眼,脸上放出光彩。对跹奶奶的聪慧有几分崇拜。随后抬起头,“奶奶,您跟我说说,那位花旦伶静萱是怎样的人?”

“仙女。”跹奶奶坐在摇椅上赞叹,一脸崇仰,“听我祖母说了半辈子她的事,所以有很深的印象。说她举手投足间,风度身段,每个表情和动作都漂亮。说话声音动人温柔。人家笑起来眉毛弯弯,眼睛又大又亮双眼叠皮。哪像现在的所谓的美女涂口红描眉笔就上台选美。呸,给萱小姐提鞋都不配!”

伶静萱忍不住笑起来,跹奶奶虽没真的见过这花旦,评价美女的口气却像男人评价的语气一样,颇有几分色迷迷的味道。

“她那时有多红?”

“她有多红?红的发紫了!”跹奶奶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就好象是她自己看到一般。“听祖母说,乾隆时期,南京叫应天府。她是那个时期应天府戏行里的名角儿。绰号‘萱仙子’的,和很多大腕唱戏演员都同台演出过,风光一时。

富贵人家里唱堂会,请她露一下面等于普通人家几个月的粮钱。因为情爱上的事消沉了,最后才香消玉陨了。”跹奶奶的话匣子一开,就如江水滔滔不绝起来。

“萱小姐的戏迷不知道有多少!书香门第之人都喜欢她的戏。连做官的老师都会偷偷跑去捧场!她本就是官宦之女!她的父亲是京官正三品,是通政使司通政使官位!地位已很高了。

所以那些地位举足轻重的戏迷不在话下!老人家拿手划来划去形容着。她的眼睛又望向远方,继续追忆祖母曾说的那些尘封了百年的烟云往事。

“听我祖母说的印象最深刻一件事:话说有一次京城里的一个名声威望很高的老师,在朝为官也属六品了。他所教之人都是皇帝的子嗣。皇帝南下游玩后的那段时间主要负责教皇嗣读书学诗的就是他。

那位老师知道萱小姐要在第二天首场戏台演出《翩园盼郎》。可是那一天这位老师是要给学生教课的。到了最后,你猜结果怎么着?”跹奶奶歪着头,撇了一眼静萱,绕有兴致的问。

“去看《翩园盼郎》了?伶

静萱兴奋的喊到。“那还用问?一定是去听萱小姐的戏了!”

跹奶奶笑着摇摇头:“只说对了一半。那位老师在戏台下还看见了另外一位他认识的官员。他们就隔了一排。都打扮的油头大辫子粉面,长袍青衫的,笔直的坐在凳子上。”

“胆子那么大?居然连学堂都不去了?”伶静萱笑着抬着手指。很夸张的问到。

“要不怎么见得萱小姐那么红呢?”跹奶奶肯定的点点头。“后来也不知道那位老师有没有受罚。这说明萱小姐的名气很红。

还有一个叫赵无言的,每场都来给萱小姐捧场。听祖母说,他爱慕萱小姐好久,不识字,家里很有钱,父亲也是做官的。于是就找人写了很多锦绣文章来赞萱小姐。另外,还送了很多价值不菲的头面。”

“原来是这样!跹奶奶,您的祖母怎么会认识萱小姐?”她好奇于这样有名的人物怎么会认识普通人家的女子?难道跹奶奶祖辈是什么当官的吗?她心理犯着疑惑。

“我的祖母年轻时候是自梳女,一辈子不能嫁人。我母亲是被领养的。萱小姐那时候看我祖母在古子湖边讨饭,生出怜悯之心,就收到了她做丫鬟,并取名叫蓝儿。萱小姐会说,她和我祖母的相遇如同白娘子和小青的情形。”跹奶奶感慨的陈述着那段她们相遇的往事。

“您的祖母,那时多大?”伶静萱微皱眉昂着头一刹那想到这个早该问出的问题。

“十五岁。”并不小了但是也不算太大。跹奶奶心想在那样的时代里,这个年纪可以嫁人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祖母一直很被萱小姐依赖。她的头面戏衣都是我祖母每天亲手放置。她每次找不到凤头叉子就会问祖母放哪了。找到后又感慨,如果没有了祖母,可怎办呢。”跹奶奶在摇椅上说着叹息一声。在伶静萱看来有点搞笑。给她感觉总像是跹奶奶自己经历的一样。

她收起笑意,“奶奶,您还知道那套‘伶女之恋’的戏衣原名叫什么?”

跹奶奶咳了几下。顿了顿,嘴抿了半天像极力思考着答案,半天慢慢的答:“你提到这个细微的问题……别说,你家衣箱里的那套戏衣曾经听祖母说叫什么‘伶魂裳’?对,就是这个名字。跹奶奶用手上下在空气中挥了挥。

“萱儿,在你家的那只衣箱其实只是其中一个。萱小姐大牌的头面戏衣在我这。听我祖母说过,这是她当年最风华绝代时期演出过大戏剧的时候穿戴过的。只是一直锁着,到了我这辈都没开启过。跹奶奶闭着眼躺椅上说出令伶静萱惊讶的话。

“啊?还有一只大衣箱在您这呀?真没料到,这花旦的衣箱真多!跹奶奶。我家那只衣箱上的美人出浴图…”伶静萱话还没说完,跹奶奶就爆出了她当时不确定的答案。

“那美人就是萱小姐!你等着,我进屋给你拿两张萱小姐的照片。这可是我们剧团都没有看过的。今儿给你开开眼,看看这位名副其实的美人!

“我扶您吧?”伶静萱好心说着。

跹奶奶笑眼弯弯的摇摇手蹒跚的从椅上起来进了里屋。

不消一会,伶静萱接过那两张花旦的照片。“就是这两张吗?好漂亮!”

一张是她的祖母和这名伶的合影:只见萱小姐头盘抓髻配戴珠叉,上衬香槟色水钻圆领蝴蝶系带镶花水袖罗纱上衣,下着玫红色渐变丝罗绸裙。杏眼圆睁灵气动人。主仆并肩站着。脸上都泛满笑意,快乐的表情一览无余。

还有一张却是这花旦的独照,正是那衣箱上的美人出浴图。这下疑问都解开了!她就觉得梦中的女子和这箱上的美人图极像。原来果真是她!伶静萱疑云顿消。可为什么自己长的和这花旦却极为相像呢?

“跹奶奶,萱小姐有喜欢的人吗?她有爱情故事吗?”这个问题也是伶静萱最想知道的。毕竟她是一名花旦,肯定就像表姐说的,有着曲折凄美的爱情史吧。

跹奶奶认真的思考了几秒:“这个倒是知道的不多,我祖母并没有详细的跟我说过。但是她做萱小姐的包衣女期间曾听闻萱小姐以前的丫鬟因为保护她,却最后被一个地位崇高的官宦之子欺凌

后,就投湖自尽了。半年后,萱小姐也是在湖边散心时遇见的祖母。

跹奶奶回忆的绘声绘色,可见她的祖母是用怎样的神情和感情陈述的!也许带些辛酸和恻隐之心吧。伶静萱想到这些撇了撇小嘴,觉得古代女子的地位和命运太悲催了。

老人家脑中的回忆像倒带一样退回到祖母和她讲述萱小姐爱情故事的那一段。表情顿了顿,接着讲述:“在她做包衣女后,她亲眼见证了萱小姐和一奇异书生的爱情。可谓苦楚、曲折、惊险,感人。在这之前,逝去了的那名丫鬟也是知道的。只是后来祖母亲眼看到与体会两人爱情的苦楚而更深刻的嵌在她心中。”

“只听说这男子身材高大,喜穿银白色斜扣阔袄,青色麻布长袍。一脸的俊秀、一颗细腻的心、一肚子的学问,一脑袋的新奇和与众不同的思想。这些汇成一股吸引力把萱小姐的心给沦陷了,第二次见面已芳心暗许;

同时,萱小姐的美丽面容、温柔的性格和一身的才华与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把这位书生给迷住了。

后来因为伶家的势力眼,他们没能走在一起,致使最终悲剧收场吧。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祖母只是一带而过。时间久了,这些琐碎的片段也像石沉大海了。”跹奶奶满脸的遗憾。

谁说不是呢?遇到悲剧的情爱之事,谁都会无限感慨。伶静萱也不例外。她吐出一口气。满眼的伤感,摇了摇头。抿着红唇。

原来这花旦真有这样唯美的爱情。台上虚无飘渺的演绎,台下曲折痛楚的爱情,还要体味这苦果。多少幽怨,多少眼泪,多少的悔恨!

她伤悲无比,把头轻趴在跹奶奶的腿上,闭上眼睛。对这个女子的命运报以无限同情!那么年轻就为了情字而消失于人间了。

忽地把头又抬高几分,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粉纸,这上面写着关于她的身份与身世的古文介绍。她把粉纸捧在手上拿到跹奶奶面前。跹奶奶细细的看起来,“这纸质真柔软,舒服。”

老人家闭着眼感受着,啧啧的赞叹。看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当跹奶奶的手摸到纸的右下角时,感到有点不对劲。仔细一摸,在纸的夹层中间摸出一张小而薄的灰白照。这在乾隆年间能照上相,这必然见识过西洋货的了,也算是见识广阔的女子。她边看边若有所思着。

两人同时细看这灰白照。哇!“这个男人难道是她的情郎?”两人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只见花旦旁边站着一位身着纯白绸缎袄、人高马大的男子。

“真是,肯定是!”伶静萱用力的颔首,带着一丝惊奇和兴奋的表情。像发现了一件特罕见的事一样,脸上放出异样的光彩。可是这半边脸模糊了?这照片可能无意间被损坏了又或是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模糊了。

即便这样,书生看上去还是如此俊朗,黑黑浓密的眉毛,英气逼人!失神的看着照片中面容有点模糊的男子。嘴角漾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羞涩笑容。

“瞧你笑的那么害羞。你人那么漂亮,跟萱小姐那么像,还怕找不到好男儿?说不定啊,你就是萱小姐的转世美人呢!”跹奶奶手指着她笑着开玩笑调凯到。

“不能够!我哪能跟人家名伶花旦相媲美。而且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跹奶奶老会拿萱儿开玩笑。”她满脸通红,谦虚地看着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言不由忠的说出。

她早就觉得跟这女人肯定有一丝牵系!虽然已过二百来年,古人和现代人看似没关系。可是花旦的资料和模样忍不住叫她去想这些。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你爸爸一个月之前才收了一个得意门生,真是有为青年。你看人家多喜欢戏曲,知道那是国粹的精华所在,你也多学着点儿。”跹奶奶说着看了眼伶静萱就向卧室走去。想必说了半天是累了。

“跹奶奶,我今天打扰您大半天了。改天再来请教,您休息吧。”微笑着帮跹奶奶倒了杯水,就把照片放粉纸夹层里,放口袋走出了门。

出了门外,才想起她的老肥猫还被栓在这外面的院子里。宝贝、亲亲,就这样抱着肥猫往家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