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命里注定,也许是缘来是你,命运,总被一些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事情,给紧密地联系了起来。

潘华安正和杨子龙三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却没想到一个花盆,从天而降,差点砸中几人。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杨子龙抬起头,卷起袖子,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看花盆摔得粉碎的样子,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很高到的地方掉下来的。人如果真的被其砸中,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见周围的人都避开了,潘华安三人,迅速把杨子龙拉到了一旁。这时,从掉落东西的高处,清晰地传来一阵叫骂声。不管从哪一方面看,这都是一场非常激烈的争吵,要不然,怎么可能连花盆都往外窗外扔?

潘华安冲着杨子龙说道:“你就先别急着骂人了,看楼上吵架的情况,即便我们冲上去,也拿这些失去理智的人没辙。这样吧,你带着郝方和梦忆去找饭馆,毕竟弟兄们劳动了一上午,都饿了。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事情处理完毕,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和你们一起吃饭。”

杨子龙又骂了几句,这才和郝方他们离开了。

潘华安摇了摇头,然后找了几位老人家,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说家长里短,估计他也不是第一次向外人解释情况勒,叹息着就向赵志云开始慢慢细说了这家人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得从这栋楼房说起,而从这栋楼房说起,当然少不了说和这栋房子有关系的棉纺厂;说到棉纺厂,自然就要说到厂子兴旺发达时候的热闹景象,说到那时热闹的景象,自然就要说到与现在生活得对比……话题一下子被无限地拉大了。

潘华安听得一阵头大,迅速地打住了老人想无限扩大的话匣子,简短地以询问的方式来开始了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样的方法,果然节省了许多时间。

原来,扔东西的这栋建筑,是棉纺厂的职工宿舍,算是这片宿舍区比较新的住房了。它兴建于九十年代初期,这也是厂里最后的黄金时代。那时候,城里的姑娘小伙,都以到这里工作为荣,而姑娘小伙呢,也都想和这里上班的工人结为夫妻,认定只要有铁饭碗在,将来的日子绝对红红火火。

只不过现在时过境迁,由于厂子里的职工纷纷下岗,小伙成了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子,那个时候热情澎湃的姑娘,则成了每天唠叨不休的长舌妇。刚才闹架的,就是这样一对夫妻,他们也是这片社区出了名的“铿锵二人组”。近些年来,他们夫妻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整年就没停下来过。只是可怜了他们的孩子,小女孩很懂事,为人很乖巧,却要受这份罪,处在这样的家庭里面,根本就没有温暖可言。

老人话还没有说完,舔了舔嘴唇,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聊上几句的时候,潘华安已经不见了。

老人转头看去,只见潘华安箭步如飞地向楼梯口冲了过去。今天他们是志愿者,解决家庭纠纷,也算得上是份内的事情,特别是当他听到楼上吵架的家庭有一位可怜无助的小女孩时,潘华安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双印象深刻的显得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心里面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小女孩杨蕾的名字。

随着一层层楼地接近目标,吵闹声也越来越大。住在这幢楼里的人,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不当回事了。

屋子里,家具“霹雳啪啦”碎裂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特别是伴随着碗筷桌椅破碎声的两口子相互大骂的声音,更是分外地刺耳。

潘华安赶到五楼房门外的时候,屋子里的战争仍在继续,不过没有了砸东西的声音,估计是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砸了。想来电视机那些相对贵重的物品,他们也舍不得砸。

屋门紧闭,但这难不倒潘华安,他伸出腿,使劲一踢,门应声而倒。

潘华安冲进房子,入目处乱成一团。在塌倒的饭桌地下,潘华安看到了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小女孩——果然是认识的小杨蕾,此刻她挂满泪珠的小脸,显得凄迷而又无助,眼里满堆满了恐惧。

肮脏的饭桌布,掉在了她的身上,不知是惊恐还是下意识,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桌布,似乎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了。这一幕落入眼里,潘华安一阵心痛,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起来,“够了,你们两个大人的纷争,不要影响小孩子。”

潘华安的突然进房,让吵闹中的两夫妻异常惊讶。看见倒塌在地上的木门,他们几乎同时大声叫了起来:“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语气分外地凶厉。

“我是小蕾的代课老师!你们做家长的,能不能克制一点?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对小孩子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一边说,潘华安一边把小杨蕾从地上扶了起来。这时,潘华安才惊讶地发现,小女孩**在外面的身上,有着许多伤痕。他的怒火不由一下子蹿了起来。

谁知道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两口子倒先发难了。“你凶什么凶,女儿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杨蕾的父母一下子把杨蕾拉了过去,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了潘华安。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看看你们女儿身上的伤,这时为人父母的应该做的吗?”潘华安大声地说道。

“哼,这是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啊!”杨蕾的父母,停止了内战,开始调转枪口,对准潘华安狂轰。犹有甚者,这个中年男人还抓着小女孩的手,使劲地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然后示威似的看向了潘华安。

看着杨蕾奔涌而出的泪水,潘华安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将小家伙揽到怀里,然后转头大声说道:“你们这样的暴力家庭,对孩子的成长根本就是一种伤害。你信不信,我完全可以聘请律师,申请法律援助,让杨蕾暂时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生活。难道你们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吗?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的话,我倒可以奉陪到底。”

“王八羔子,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我们压根儿就不需要你这样的虚伪小人来帮忙。如果你真有心,拿出一笔钱来贴补一下啊。眼看着家里就没法活下去了,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给我滚。”

杨蕾的父亲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而他的妻子则在一边帮腔。刚才还势同水火的两人,现在的默契却好到不行,说话的每个字都契合无误。

“你们再这样,我可真的要报警了!”潘华安心里的怒火燃烧得越发地旺盛了。

听见“报警”二字,夫妻俩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潘华安压了下去,房间里顿时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但随即,两口子看到了潘华安身上的标志,立即又气焰嚣张地说道,“原来你是大学生志愿者,根本不是什么代课老师。你这个骗子,还好意思来指责我们,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志愿者又怎么样?志愿者就不能当代课老师了吗?”说完,潘华安一脸镇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学生证,就势打开,然后给这对夫妻看里面的内容,同时指着照片和“祈恩大学”四个字大声说道:“你们说,我堂堂的祈恩大学的学生,有必要来骗你们这样的人家吗?你们说,我图你们什么?”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夫妻俩一下子没有了主意,态度一下子又软弱了下来,“我们也不想,可是家里实在是……”

潘华安打断了他们的话,“其实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纠纷,应该好好说,这样大吵大闹,还肆意地虐待孩子,真的不太好。你们也不想孩子记恨你们一辈子吧?”说到最后,潘华安语气温和了许多。归根到底,那怕是打官司,最后的问题,还是要他们一家人自己解决。先前说那么多,只不过是威胁恐吓他们一下罢了。

这个时候,楼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蕾的父母,看着外面人头攒动,只好从地上扶起木门,勉强关上后,再挪了张凳子抵上,然后沮丧着脸,各自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一声也不吭。

这两夫妇突如其来的羞耻感,使屋子里的气氛从某种层度上得以缓解。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现象,随着理智的恢复,必然会有再一轮的交锋。

“对了,你到底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厂的子弟小学,还有大学生自愿者来当代课老师的?”冷静下来的父母,转变了方法,开始旁敲侧击潘华安的身份来。

“是这样的:我是祈恩大学的学生。这次我们学校组织的大学生志愿者,除了到各个社区做义工、进行爱心奉献外,在一些教学质量不高的小学,也开设有辅助课程,主要是教学生一些生活中的常识,还有就是提高孩子的英语水平。”

用大学生自愿者的名义来说服这些家长,是最好不过的手法了。随着教育制度的再次改革,中国各所大学废除了扩招制度,开始限制招生名额。目前的大学生的质量,已经重新回了原来的黄金时代,这样大学生在社会上的地位也开始提升了。

看着潘华安一脸标准的“我非坏人”的娃娃脸,再加上“祈恩大学”这四个字所带来的亲切感,两口子对潘华安的态度也开始有所好转。

“年轻人,你有所不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中年男子叹着气说道,他的老婆也是愁容满面,看起来似乎满怀心事。

“放心吧,我们志愿者,就是帮助所有有困难的人。你说说看,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你们解决的?”潘华安关切地问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看你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小杨蕾的妈妈,欲言又止。潘华安只看了一下她得眼睛,就知道她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心里暗笑了一下,但依旧接话道:“说吧,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呢?”

“哎,孩子明年就要上中学了,可是周围那些学校的招生名额都满了,而且入校费也太高了,我们……唉……”杨蕾的妈妈,满脸的愁容,再配上一个深动的语气,把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完美地阐述出来。

人们在遭遇到困难、向人倾诉的时候,往往会给自己的窘迫境遇,加上几分浓重的悲剧色彩。哪怕就是境况不悲剧,也要把自己的处境映衬得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似的。所以说,每个人天生都是演员,一个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最佳主角。

潘华安心里淡淡地笑了一下。杨蕾母亲的眼睛,在与潘华安对望的时候,悄悄地退缩了,其中肯定有所隐情,不过只要能顺利给小杨蕾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有些付出是值得的,所以也没有想探个究竟。

事情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杨蕾的学习成绩很好,还是学校唯一的一个保送生,只是明年她要去就读的那所重点中学,学费实在是太贵了,远远地超出了他们夫妇俩可以承受的范围。再加上下岗后,杨蕾的父亲闲着没事,喜欢赌上一把,所以家里的经济情况越发地糟糕,这是两口子吵架的根源。

“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问题。我们学校的志愿者,特地成立了一个帮助困难家庭的基金会,如果你们的家庭是这方面的情况,我们基金会可以帮助你们解决,但要有确实的证明……当然,特殊的情况,我们会酌情特殊处理。”

潘华安本来在“证明”一词后,就要结束他的话语,但看到杨蕾母亲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马上又补上后面那句。顿时,杨蕾母亲,脸色如雾后出现的太阳,晴朗无限。

“真是个势力的母亲!”

这是潘华安对杨蕾母亲的直观印象。她的演技是不错,但剧本实在是太差了,骗骗那些拥有超强同情心的人士还可以,想骗拥有异能的他,门儿都没有。

如果不是看在小杨蕾如此可爱,而且处境又如此可怜,他才不会瞎掰一个什么“志愿者基金会”出来呢!不过还好他打着“志愿者”的名义,如果此刻他说明自己是身家上亿的富家公子,指不定会被她一口吐下肚去。

搞定了面前的两口子,潘华安的神情轻松下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由于自己把小杨蕾拥在怀里,刚才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手无意中放在了她的小花蕾上——硬硬的,似乎又软软的,还带着一股扑鼻的香味。特别是那颗因为外物刺激,而开始发硬的樱桃一点,让潘华安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了一样,某处地方开始严重冲血了。

更要命的是,小蕾蕾没有带BAR,这种感觉来得尤其刺激。

尴尬万分的潘华安,迅速地把手移开。还好这个时候,小杨蕾的父母陷入了沉思中,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心里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潘华安感觉到小杨蕾的身体没有再因恐惧而发抖了,但似乎粘他粘得更紧了,心潮澎湃之下,对小杨蕾更加喜爱了。

潘华安从裤包里拿出钱夹,掏出了一大叠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红红绿绿的大爷头,对着表情略显错愕的杨蕾父母说道:“这是我私人资助给小蕾的学费,请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潘华安的态度很坚决,再加上杨蕾妈妈的本意本来便是来者不拒,一来一往、假意地推辞了几下,钱就放进了她的腰包里。

女人是这样,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人始终要顾惜一下不切实际的面子,他尴尬地对着潘华安笑了笑。

“阿姨,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学校的志愿者,会组织一个‘受援助家庭儿童游乐会’,到时候我想带杨蕾出席。那里有许多的小朋友,大家可以在一起玩耍,还有许多好看的节目。小孩子玩得高兴,就什么不开心都忘了,以后对你们的恐惧也会淡上许多。”

“也是,这孩子就是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和小朋友一起玩玩也好,那就多麻烦你了。年轻人,你看,你帮助我们家许多,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这样叫你真不好意思,呵呵。”杨蕾的母亲到是表情的很热情。

“我姓潘,叫华安。叫我小潘就行了。”潘华安再一次用上了真名。因为他知道,龙腾集团可是收购了这家棉纺厂,让许多工人回家休息的“元凶”,就算杨蕾的父母不对他怎么样,那外面成千上万愤怒的职工,也能把他给撒成碎片。

临出门的时候,潘华安发现被自己踢得支离破碎的门,摇了摇头,又转身掏出一大叠钱给这对夫妻,“不好意思,我进来得太急,把你们的门给撞破了。你们拿着钱,去换一扇防盗门吧,这样的木门太不安全了。”

两口子大喜过望,假意推辞了一下,又收下了这一笔钱。临出门的时候,潘华安看见了小杨蕾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心里一暖,微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结束了小杨蕾家里的调解工作,来到楼房下面的空地上,潘华安打电话给了杨子龙。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了一家比较大的饭馆,兄弟会的会员们,此时都已经开始吃饭了。潘华安听明白了地址,匆匆地就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