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何事,醒来万事皆无。

但见凡事惊奇,作何不见因果。

没来由心惊悸,未能作淡定处。

不知前路几何,姑且先遣游回。

雪儿带着她老爹的一群客人走出了待客厅,薛世仁见萧天竞也已离去,就唤薛逸麒往书房而去。

行至待客厅外,雪儿见父兄皆已离去,往北苑而行,原本就装出来的热情几近消失,恨不得就地遁形,远离这个讨人厌的文子隆。

不过自己还有事情得办,就先带他到处晃晃吧。一行人浩浩****的往东边行去。看样子,雪儿这是要带文子隆去巨石洞了。雪儿早有打算,等到了洞口,将其余不相干之人堵在洞门口,只许他一个进去,他不是自认为自己是什么名门之后吗?这点小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到时候她就可以和他谈谈条件了。

说起巨石洞,可有一番说辞了。巨石洞乃丽山中一奇景,因其奇石横立,水清石美,又是一避暑胜地,雪儿很是喜爱。话说回来,这巨石洞也就一入口,数米即至尽头,并未多少美观。别具一格之处隐藏在尽头,行至尽头处,即可见四壁相环,斜卧于丽山之中,抬头可见一顶洞天。仰面可见一绝壁延绵直上,一注水流倾泻而下,水花四溅,四季不绝。每至夏日,人甚是烦躁,倍感焦热,只要来到这里,就只觉浑身热气瞬间散去,清凉无比。石壁之下,经年而成一不大不小的浅湾,一人高深浅,状若圆盘,中间凸起一巨石,正是小憩的绝佳之地。

浅湾四周,巨石环绕,水流过处,长满青苔,横添几许青色,尤为美丽,若到春日,还能见点点黄花镶嵌于此,更是绝美。如此佳境,如若放在别处,定然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在子域山庄就有些许不同。

子域山庄之人向来知轻重,守本分,四周有很多好地方,但是他们都不常去游玩,此地也不例外。不过这正合雪儿的意,人越少越好,这样她就可以自在的在此地嬉戏了,此处风光无绝处,这是佳人休憩时。

渐渐的就成了习惯,久而久之,这儿就成了雪儿的一个小天地了。她时常来这,偶尔练功练到烦热,薛逸麒也会被她拖到此次。不过毕竟也不多,薛逸麒不似她这般好动。

雪儿一路都在心底嘀咕,就是不太乐意带文子隆到巨石洞去,只是今日她有求于人,就先牺牲下自己吧。不过,让他进去实属无奈,至于他身后的那帮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

想到此,雪儿心里颇为不佳,语气有些冲:“这个地方非比寻常,你一个人和我去就行了,”有转身指着贺廉等人说到:“他,他,他,还有他们,就不用进去了。”

贺廉听雪儿说这些话,心里顿时警惕了些,她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能让陛下单独进洞呢,他正要说话,萧天竞就笑着示意他不用激动。萧天竞自小就不惧风险,区区一个小女子能把他怎么样,贺廉也太瞧不起他的主子了。对于雪儿的提议,他并不介意,没多想,就对贺廉等人说到:“你们就在这候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谁敢不听,板子伺候。”

他这话痞子味十足,倒是让雪儿有些惊讶,总觉得不太符合他的身份,她差点笑出声来,还好控制得当,否则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雪儿走进洞中,萧天竞潇洒的尾随其后,只听见一阵阵的水流之声一波波的袭来,像是就在不远处,果然,一个拐弯,就到洞的另一端,水汽扑面而来,水流蜿蜒而上宛似蛟龙。肖天竞暗叹,果然是好地方,如若自己不是天子,那么找这么个地方安家也是不错的。

雪儿并不想和萧天竞周旋,直入正题:“敢问文公子,此处之风光可入您眼否?”

肖天竞不疑有他,颇为真诚的说到:“四面环石,水帘高悬,宛如真龙。水花四溅,堪比天女散花。真真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多见。比之瑶池凤地,尤胜一筹,妙哉。”

雪儿听来,直觉酸味十足,见肖天竞那一副开心样,在心里嘀咕,先让你得瑟下,等会就知道不是白笑的。

雪儿笑了笑,基本是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就这样似温柔状的说到:“此处是山庄极为慎重之地,本不是人人都能涉足之地,今日见公子似非凡之人,雪儿就抛开俗世,邀请公子到此一游,只是,既然公子对此行还算满意,不知可否请公子给雪儿一个许诺,也算是对如此美景有个交待了。”雪儿咋一听自己那温柔的声音也吓了一跳,自己何时竟沦至此,罢了罢了,欲求于人,清高不得。

萧天竞虽然还不太明白雪儿的允诺和这风景有什么联系,但他总算是明白了她的目的,原来是要占自己的便宜,只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为何要他一个允诺,真有些奇怪。稍一思索,萧天竞就有了主意,这天下之事,也没有他做不到的,就答应她又如何,他倒要看看这小女子到底要做些什么。于是他很潇洒的说到:“雪儿姑娘乃是堂堂子域山庄的大小姐,何事不得,承蒙看得起,那在下岂有不允之理,只要是问某能办到之事,自当尽全力做到。”

雪儿见某人已经这么干脆的说了,顿时没了后顾之忧,语气渐渐变得轻快:“文公子好爽快,那雪儿就直言了,雪儿希望文公子不要和我父亲谈及昨晚之事,不知公子为难否?”

萧天竞还当是什么大事,却原来是这么点小事,这小女子胃口也太小了,他原本就担心他们父女俩若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他的计划就要流失了。现在既然她自己如此说,那他岂有不顺水推舟之理,只要搞定了这边,那薛世仁那就万无一失了,想到此,萧天竞在心中暗笑,真是天助我也。

“既然姑娘不愿令尊知晓此事,那在下岂坏佳人心意,只是……”萧天竞故意停顿了下,似为难状。

雪儿果真上当,一急,脱口道:“只是什么,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萧天竞努力克制住笑意:“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没那意思,只是在下与令尊毕竟是多变世交好友,欺瞒于他总是不妥,若她日姑娘不小心和令尊谈及此事,那我和薛公的情谊岂不要断送了。”

雪儿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担心这个,她只觉好笑,她自己怎会如此之蠢,会自爆几短,眼前的这位文公子,他想太多了吧。

雪儿自顾自得把拿手手拍了下肖天竞的肩膀,欢乐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哈,这个就请文公子放心,雪儿怎么自揭伤疤呢?雪儿发誓一定不说。”

雪儿自小和薛逸麒没大没小惯了,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倒是自幼熟谙礼数的萧天竞小惊讶了下,这小姑娘也太不介意了吧。只是,戏得做足,萧天竞依然很为难的样子,“话虽如此,但凡事难保都有万一,不是在下不相信雪儿姑娘,如果姑娘一不小心,无意为之,那岂是发誓所能控制得了的。除非……”

雪儿细想下,也觉得他所说也是合理,“除非什么,只要能让我逃过此劫,雪儿愿意听你的。”

萧天竞想,好啊,果然不愧是薛爱卿的女儿,竟有如此胆识,答应起来毫不含糊。他趁势说:“除非雪儿姑娘嫁给我,等你成了我的人,我自然是要维护你的?

雪儿圆眼瞪着他,“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推倒河里喂鱼啊?”

萧天竞往后跳了一步,又往河里瞧了瞧,“开个玩笑,雪儿姑娘不可当真,不可当真,再说,这里的鱼也不大,应该不能把在下给吞了吧。“

雪儿脸绿了,脖子粗了,他,他,他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萧天竞见雪儿憋着一口气,笑了笑,“除非雪儿姑娘此行和我一同下山,暂别令尊,等到过些时日,时机成熟之时,雪儿姑娘再回到山庄,到那时候,一来,雪儿姑娘对此事也渐忘却,不易说漏此事,二来,令尊对此事也不再耿耿于怀,即使不小心有个万一,我想薛公也能释怀,自然万事皆能化解,那岂不正好。”

雪儿很是奇怪,这文公子怎么就提出这么个无厘头的要求,况且我那庄主爹怎么可能让我下山,他巴不得我一直都在山上呆着呢。转念一想,如果庄主爹不答应,那她就能不遵守诺言。如果庄主爹答应,那正好可以下山好好看看,虽然要和他一同下山,但以他的为人和子域山庄的地位,想来她不会有什么危险,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她所乐见的。

虽如此想,但雪儿还是装作很为难:“文公子说的自是在理,只是,雪儿终是要听父亲的安排,下山之事岂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所以,恐怕……”雪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何必说得那么明呢,某人自是明了的。

萧天竞见事情已成,就不再费神了,薛世仁那,他有把握,薛世仁还等着自己善待他的女儿呢,岂能不听自己的。只是,原本的计划恐怕不得不稍加改变了。萧天竞也觉得自己此举很是奇怪,自己怎么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只是冥冥之中,好像还有一股声音极力赞成他这样做,好生奇怪。罢了罢了,先搞定现在的事情吧,至于下山之后的计划,那就以后再说吧。

他很少做没计划之事,这回倒像是破例了。

雪儿见某人思维已经脱离了大脑,就喊了他几句:“文公子,文公子……”

在雪儿的呼声中,萧天竞算是回过了神,只是雪儿的那声文公子,叫得他好不别扭,若此番下山,她一路都这么叫,那怎么受得了。

忽然脑海中就想起了伏婉儿,如此说来,他也算是她的四哥了吧,虽然这个四哥有些牵强,但是,他想,父皇和那个婉儿姑姑应该乐见其成吧。伏婉,那个让他让他至今怀有疑惑的女子,父皇心中视如亲妹的女子,那是父皇心中极深的秘密吧。萧天竞想,如果不是他们父子情深,如果不是父皇对她情深意重,如果不是父皇想要他好好的对待她的话,那么,他想,父皇不会在临终之时将埋藏心底的那份往事向他道来,更不会命令他一定要是她为亲姑姑,不得对她不敬,想必是爱到极致了吧,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萧天竞曾试图解开这团团的迷雾,可是,多年来都不曾有结果。关于这一切,薛世仁知道吗,也许他知道,只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再记起了吧。

他又一次在雪儿的喊叫声中回神:“如今你我也算是盟友了,你老是文公子文公子的叫,叫得我鸡皮疙瘩的起来了,我在家排行老四,不如你就叫我一声四哥吧。”

“文公子乃人中龙凤,地杰人灵之才,雪儿岂敢高攀,况且雪儿已有兄长在上,不敢擅自于文公子结拜,还望公子海涵。”雪儿这些话说得极为客气,也极为真诚,半点戏谑之意都没有。

萧天竞也不急着让她答应,她说得也有道理,等见到薛世仁再说吧。

“嗯,雪儿说的是,那就等问过薛公在商议吧。”

雪儿只听到他淡淡的声音飘来,昨夜之事也算了解了,看来这个文公子还真不错,既然这样,就带他到其他地方逛逛去吧,就当是谢礼了。

“文公子,丽山之景可不止这些哦,让小女子再带公子到处看看吧可好。”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雪儿姑娘前面带路吧。”

他二人说出这些话,皆是满面笑容,哪有出来时的那些隔阂,俨然是一对好朋友了,其情其景好不和乐。两人一前一后,伴着飘来的水丝,踏石而去。

以至于他们走出巨石洞时,贺廉还在心里犯嘀咕:“主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开心,奇怪,太奇怪了,明明刚刚还像是势不两立的样,这才多久,就成好朋友了?”

他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也不愿多想,他身后的那几名卫士,估计也和他一样的想法吧,毕竟,君臣始终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