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子赋决绝的面容,欧阳晴的心在瞬间死去,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又何必在乎过程。她庆幸,子赋的决绝,至少证明此生之情所托良人,她知足了,有什么不拥有一个倾心的爱人更幸福。¬

静静地爬起身,双腿因长跪而显酸痛。望着窗外的天,是时候了。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台前,轻抚着精致的梳妆盒,将头发高高挽起,插上母亲给的玉簪,戴上子赋最喜欢的银坠耳环。将自己最钟爱的银色罗裙。轻轻抚上檀香木古琴。溢出优美的和玄,没有将死的愤怒,也没有不甘的埋怨,确是丝丝柔情,睁开眼,滑过最后一个音符,嘴角有了幅度。来到床前,从睡枕下取出白色瓷瓶,拧开红色瓶盖,一仰头。静静地躺下,将双手放在胸前,轻轻和上双眸。远处的天边划过一道亮光,是巧合吗?醉卧的易子赋,仿佛看见第一次见到晴儿的桃园,纷飞的花瓣伴着婉转的琴声吸引着他,可是一瞬间,琴声戛然而止,满园春色瞬间消失,只有无尽尽的枯黄笼罩着自己,可是自己还未来得及逃离,迎面而来的物体就将他击落,飘至另一个世界。瞬间失去了知觉。

曾经的李锦希望着清水苑的方向,冷冷一笑。差不多了吧,一切都快结束了,一年多了,终于一切都要过去了。属于她的一切都要回来了。出身名门的她,原也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恶独毒的时候。回想着,第一次在南城遇见子赋的时候,他那清俊的面容深深打动了自己。那日,趁着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带着杏儿,偷偷跑出将军府府,跑到街上。一出笼的鸟儿,看啥都新鲜,一路边瞧边吃,已是满载了。不过,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出来,她可不想她这么快就回去。她不后悔在那遇上易子赋,靓丝阁。第二日,她即抛开一个女孩所应该有的矜持,兴奋得跑到父亲那,让父亲做主。她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做到的,但是3个月后,她如愿地成为了南靖庄花轿里的新娘。¬

但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认为的幸福,却是那样的。

初到南靖庄的时候,有着初为人妇的幸福,对易子赋从相敬如宾到情根深种,她想要为子赋做任何事情。为了让子赋无后顾之忧,全新拓展易家商业。她努力使自己从相府千金的懵懂中挣脱,凭借自己的聪慧,将南靖庄治理得井井有条,对婆婆孝敬有加。她觉得,不久之后,她将要获得他的整颗心了!却不知,原来一切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易子赋早已将自己的心放在了欧阳晴那,自己只是他被逼而娶的人。可笑,她堂堂大将军府中的千金竟输于一个普通的商家之女。她不甘心,她要让那贱人永远离开。

“令为玉碎,不为瓦全。”于是她让子赋娶欧阳晴入门,让子赋对自己另眼相看。一年多来,她表面和欧阳晴相处愉悦,贤惠的名声响遍全城。只是,她一直都在活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易扬皓的哭声把她拉回了现实,怀抱心爱的儿子,她以后就只为他而活了。¬所有的噩梦都结束了,曾经恶毒也好,心狠也罢。都和她没关系了。

周杏抽泣着诉说着这一切,那个恶毒的女儿,她就是那样光明正大的两面派,让小姐和其他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好人,却原来,一切都是圈套,而我们恰恰就是这个圈套里的人。

雪儿早就不能言语了,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些在南靖庄的日子,是多么的快了。却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一切呢?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冲出防去,她需要冷静,她需要好好想想,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该如何的承受。

雪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眼泪像是绝了堤的洪水,脑袋早就成了一片的浆糊。什么也不想想。

她一个跑了很久,终于是跑不动了,随便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强迫自己回到现实。这一切,很突然,但是,好像,冥冥之中,却早就已经在指引她一般。现在,她终于能静下心了好好的想想了,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事情只有到了几乎无法承受的时候,我们才会渐渐的认清一切。

那个纠缠了自己多少个夜晚的梦境,似乎,都提醒过她。那次惨绝人寰的屠杀,那个不幸遇难的妇女,就是自己的母亲吧。那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就是她的父亲吧,好可笑。难怪自己在南靖庄的时候,那个梦境会时不时的呈现,难怪自己跟潇潇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觉得那么的真切,恰原来,那是因为,血管里留有同样的血液。难怪自己对南靖庄会那么的眷念,原来,哪里竟藏着自己的根。难怪面对易子赋的怪异,自己却不忍逃离,而却倍感亲切。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和导致自己离开家乡,失去母爱的那个女儿,有莫名的好感。现在,她都想不出让自己相信这一切的理由,夫人,她是多么贤惠,多么了不起的一个母亲,可是,为什么,当自己渐进沉沦的时候,杏姨却来告诉她,那些曾经自己引以为豪的感情,曾经自己眷念不舍的地方,曾经自己牵挂帮助的人,顷刻之间,就成了自己的噩梦,那些人,成了自己的仇人。

刚刚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批的亲人,却又被告知,那些亲人,已经是你的仇人了,你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要回归本源了。命运在和她开玩笑,在折磨她,在考验她。

爱与恨的纠结,就这样在她的脑海中辗转起伏,一刻都不肯停歇。雪儿受不了了,她大叫一声,晕厥过去。

薛世仁见雪儿冲动的出了家门,心里头一阵焦急,只得命所有的家丁都去寻找。但是,将军府能动用的人马毕竟有限,他想来想去,还是将这一切禀告给了萧天竞,他是君,他是臣,而雪儿又是皇妃,纵使薛世仁如何功勋卓越,他也不敢有此心去隐瞒了。

接到消息的萧天竞,立马带领了羽林卫全城搜查。他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本就聪慧,薛世仁刚开了头,他就理解了。

雪儿的心胸和承受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能让她如此失态,肯定是天大的事情。萧天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不停蹄的出宫去了。

在阜城的街上奔走,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凌阳城的那阵子,他就是这样,焦急的找寻着雪儿,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没想到,现在,他又要重新体会这样的感觉了。

几乎是把整个阜城都翻遍了,才找到昏迷了的雪儿。萧天竞心疼极了,薛世仁等人都在一旁杵着,萧天竞很想杀人。但是,这件事情,能怪谁呢?

萧天竞甩袖离去,将雪儿带回了宫中,他现在谁也不信任,宫中有的是太医,他要亲自守着她,等她醒来。现在,是她最艰难的时候了,他一定要时刻陪着她。

雪儿晕厥的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易子赋的耳中。易子赋看着李锦希,两眼冒烟,就是这个女人,才会让自己做出了这一生之中最为错误得决定。现在,还害得雪儿难以忍受着莫大的变故,现如今,还没有醒过来。

李锦希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坐着,易子赋见她还能如此心安理得。愤怒的拔起墙上的利剑,就要往李锦希的身上刺去。

李锦希躲都不想躲,如果能这样了结了,倒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雪儿了,当年,她可以那样狠心,那样干脆的做着那些事情,但是,面对现在的雪儿,曾经的缘儿,她竟然一点勇气都没有。

易水寒和风清偷偷的在门外候着,他们二人就怕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见父亲竟然要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此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推门而入,硬是拦下了父亲手中的剑。

李锦希淡淡的说道:“寒儿,别拦着,就让你父亲将做了吧,这样,娘也可以解脱了。”

易子赋怒道:“杀了你,杀了你也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风清见这俩个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劝,连忙想要将李锦希带走。

李锦希却是摆了摆手,根本就没想过要蠕动。

易水寒也怒了,他大声说道:“现在,我那个妹妹昏迷不醒,你们这样子有意思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最好什么也不要做,最好祈祷着雪儿能够尽快的醒过来。否则,你们两个做什么也没有用。”

易子赋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将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走出了房间。

李锦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寒儿,你说的对,的确,现在娘做什么也没有用,等雪儿醒过来了,娘自己会做个了断的。”

说完,李锦希也走了出去。

易水寒和风清终于是松了口气,可是,事情还没有完。刚刚他们二人的口气,根本就预示着,要出大事情了。这可怎么办呢?

了断,娘亲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了。

易水寒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清儿,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风清说道:“现在,事情会变成这样,谁也不想的。其实,现在要想一切都变回从前,就只有既希望与雪儿了。只要她肯原谅娘,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易水寒走了几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雪儿了,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呀,要雪儿放下这一切,谈何容易呢?”

风情没有多说,她只是觉得,以她对雪儿的了解,或许,这一切并不是痴心妄想,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雪儿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都没有醒过来。好像是被噩梦缠住了一般,萧天竞怎么唤她,她都没有反应。

这期间,所有的人都获准进宫来探望,先前,萧天竞不想让太多的人来打扰雪儿,但是,见雪儿整日都处在昏迷状态,太医又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故而萧天竞才让所有的人都来进宫探望,希望,可以唤醒雪儿。

可是,根本就是徒劳,雪儿依然处在昏迷之中,依然是做着噩梦的样子。

冷易进得宫来,见萧天竞已经颓废得不得了了,他受段翼所托,是来劝谏的,朝政已经有点小荒废了。可是,他见到雪儿那个样子,也不忍心行劝谏之事了,原来是这样子,所以段翼才不自己说,要让自己来说。

萧天竞虽然很伤心,但是,他依然很清醒,见冷易欲言又止的样子,早就猜到了几分。也对,他这些天,也让大家担心了,雪儿也不希望自己这个样子吧,自己可不能给她增加负担才是呀。

他说道:“皇兄,不用担心,朕有分寸,朝堂之事,朕已经吩咐给段翼了,皇兄若是不放心,就去给段翼搭把手吧。”

冷易笑了笑,真是太鬼了,竟然什么事情都能看得这么透。不愧是皇帝。

“既然如此,皇兄也不担心了。”

他拍了拍萧天竞的肩膀,说道:“雪儿的状态很关键,你是她唯一的支柱,你要撑住才行呀。”

萧天竞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朕真的可以体会这样的感觉了,皇兄,不知道,当年,谁又是你的支柱。”

冷易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楚,回道:“当年的事,我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萧天竞低着头,说道:“皇兄,朕只希望,你能体谅,也许,当年,父皇真的有什么苦衷的。”

冷易笑了笑,说道:“皇上放心,不管他有没有苦衷,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已经不想怪他了。”

萧天竞由衷的佩服起了冷易的胸怀了,忽的想起,他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本名呢?于是说道:“皇兄,等雪儿醒了,朕给你赐名。你是我萧式皇族的好儿郎,朕要让祖宗们都知道。”

冷易答道:“皇上,只要有心,就可以了,名号只是个称谓罢了。”

俩个人都笑了,这些天,萧天竞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碧蟾宫内,李贵妃的脸有些扭曲,听到雪儿不醒的消息,她很开心,但是,听到皇上一直呆在合欢殿的消息,她却很恨。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到底怎么样了。最近,连王昭仪那,也没有什么消息,皇帝也好久没有到她那去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只是,那王昭仪的心思,总是让人很难以捉摸。

这皇宫之中,只有那么几个有名分的女人,淑妃娘娘淡如水,根本就不屑于和她们相争。其实,是进宫比较早的了,当年,在与冯式两大姐妹相争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据宫里的人说,那个皇子死得很惨,那一次,淑妃娘娘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再也无心这些了,反而是诚心礼佛。倒是省去了李贵妃很多麻烦,否则,她未必不是一个有力的对手。李贵妃每次去建阳宫去的时候,她都是在礼佛,她越是那样,她就越放心。

她忽然冷笑了下,一个恶毒的想法就在脑海中飘了过去。既然她昏迷着,那就到底吧,这皇宫之中,多的是让人四五葬身之地的方法。重要的,脑子要好使就行了。

她整了整衣裳,既然,别处没有消息,那就自己去看看吧。那儿丫头到底是生是死,是活的还是憋着。自己看过了,才安心些。

她带上秋心,来到了合欢殿。合欢殿的宫女们,见到李贵妃,惊讶得差点连行礼都忘了。还好的是,年姑姑是久经场面的人,连忙带头请安道:“参见贵妃娘娘。”

李贵妃摆了摆手,说道:“罢了,都起来吧。潇妃怎么样了?”

年姑姑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依然如实答道:“娘娘还在昏迷之中,所以不能出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李贵妃点了点头,说道:“本宫来看看潇妃娘娘,你带路吧。”

年姑姑答了声是,就带着李贵妃进门去了。

早有机灵的宫女跑去禀报给了萧天竞,萧天竞没有说什么,正好王燕也在,她直直的说道:“她来干什么,肯定没安好心。”

萧天竞笑了笑,说道:“燕儿,别说了。朕在这呢?没事的。”

王燕嘟了嘟嘴,闪到一旁,不说话了。

李贵妃走了进来,看到了皇帝,显然是愣了下,虽然知道,皇帝老是在这,倒是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把公务都搬到这个地方来了,他竟然能忍受得了这满屋子的药味。

“臣妾参见皇上。”

萧天竞摆了摆手,说道:“贵妃有心了。”

李贵妃笑了笑。

王昭仪一点都不待见她,但是,宫中的礼仪是不可以废的,于是不甘愿的请安道:“参见贵妃娘娘。”

李贵妃笑着扶起了王燕,却是却是能感觉得到一丝的冰冷,这皇宫之中,几大势力就在这里汇合了,空气中,多了些不和谐的味道。

萧天竞心知肚明,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的批阅着自己的奏折,就让王燕和李贵妃二人在那捣鼓,爱怎样怎样,这后宫之中,最少不了的,就是这些了。历朝历代,都是避免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