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袁笑翔每日必要来探望白宛霜,殷切地询问她的喜好,事无巨细,并嘱咐下人按照她的喜欢置衣添装,就连她漱口的茶水都要用最好的。令白宛霜对世间无爱情的想法动摇了,她也许应该放下成见,接纳他,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也许她今世走运可以得到呢!

“宛霜,今日天气尚好,你的病也好了,整日呆在房中只怕要闷坏了,随我出去散散心可好?”袁笑翔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就连说的话也让人不忍拒绝。

卓兰道:“终于可以出去玩了,云澜去吗?”

“云兄已经在马车上了。”

“去去去,宛霜是吧!”

“是,我确实想出去走走了。”白宛霜笑着应承道:“不过我想换件衣服,袁公子可否先回避一下?”

“这是自然,我去马车上等你们吧!”袁笑翔此刻完全像一个谦谦君子,与白宛霜第一次在杏雨楼见到时判若两人,一面公子如玉,一面花心纨绔,实在有些人格分裂,或者说他也是个演戏高手?

“哎,你不是早上才换的衣服吗?”

“换个男装方便些,你不换?”

“不换,云澜在呢,我再回去打扮打扮,你换好了等我一块啊!”

待换好衣服出去时,袁笑翔不由眼前一亮。白宛霜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乌黑的长发扎了一个马尾,随着步伐摆动,称着她雪白的肌肤,整个人飘然若仙。这女子便是换作男装也还是如此的明艳动人,扣人心扉。

“宛霜你这副打扮,真像浊世佳公子,此次只怕要迷倒华容镇的万千少女呀,叫我等男子也汗颜哪!”

“可不是,上次宛霜穿男装时,我便觉得世间男子只怕也没几个比得过她!”

“你们再打趣我,我可就不出去了!”

“说笑说笑,今日我们去游湖赏荷,如何?”

“甚好!”

夏日的晨风带着丝丝清凉拂面而过,白宛霜立于船头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荷花芬芳,湖中遮天蔽日的荷叶缀着荷花,望之心怡,闻之神往。

“心情可舒畅些了?”袁笑翔行至白宛霜身旁,说道:“前些日子你虽获救,但心情总是郁结,听闻自然风光可令人心情愉悦,看来此话不假。”

“我何德何能令让你如此费心?”

“哎,宛霜何须客气,为你做任何事袁某都是心甘情愿!”

“你这样关心我,是了为什么?”

“呵,难道我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袁笑翔朗声笑道:“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公子乃人中龙凤,定当有更好的良配,此凰宛霜受之不起!也配不上公子!”

“宛霜天人之姿,何须妄自菲薄。”

“我毕竟曾流落青楼,你乃是知府之子,怎么可能娶我为妻?”

“我以为宛霜是不同的,谁知竟与那些凡俗之辈一般存有门弟之见!”袁笑翔失望地看着白宛霜,说道:“宛霜可是对我没有信心?”

“我……”

“没有关系,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这句话其实好巧不巧雷到她了,当初杜逸盛也这么说过,他的一切都与初时的杜逸盛实在太像了,对于他,因着杜逸盛的关系,既存有好感又心怀芥蒂,她是真的没有信心。

卓兰缠着方云澜下棋,几局下来败得一塌涂地,方云澜叹道:“姑娘的棋艺云澜实在不敢恭维,不如抚琴吧!”

“你想听曲儿啊,宛霜可是个中高手,叫她弹吧!”说着对着白宛霜一招手:“宛霜!”

“来了!”白宛霜冲着卓兰一挥手,又转头对袁笑翔说道:“笑翔,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觉得你还是冷静冷静再做考虑。”说罢转身便要走。

袁笑翔拉住白宛霜的手臂,说道:“我没有冲动,为何不给我一次机会?还是从前我流连花街巷尾你觉得我品行不端?之前我也说了我是有苦衷的!那些女子都是替皇上搜罗的,我从来都没有眠花宿柳之习,你要相信我!”

“此事容后再议吧,宛霜暂无婚嫁之意。”

“没关系,是我太过性急,唐突了佳人,不过我会向你证明我是最适合的人!”袁笑翔见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索性不再强求,遂笑道:“说来我也未曾听过宛霜弹琴,今日正好洗耳恭听。”说罢松开白宛霜的胳膊,做了请的手势。

白宛霜微微一笑,端坐案前,调了一下音,唱道:春雨,一夜连晓。栈外柳,陌上蒿,野渡吹箫。春水,秋山为鞘。盈盈笑把恩仇了,舟放五湖心自烧。棹歌去,水迢迢。谁愿改一身骄傲,看岭上云长云消。几曾骑马倚斜桥,何处满楼红袖招。似梦还真心头绕,抬头明月相照,原来堪一笑。万丈红尘心不死,怎唱清风逍遥调,自将美酒对江天倾倒,一番洗今朝,夜歌豪乘年少。

“好曲,妙哉!妙哉!古人说: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宛霜此曲岂止三日!”

“云公子过誉了,此曲意境通达,令人心旷神怡,最适合朋友相聚抚之助兴。”

“此曲我甚喜爱,宛霜可愿为我多抚几遍?”袁笑翔心中暗想她还是对他心存顾虑,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会对他死心踏地的!

“愿为效劳!”

白宛霜复又弹了几遍,卓兰也闹着要学,待她学会这曲,已近午时,袁笑翔遂命人将饭食呈上。

“宛霜,天色尚早,不若先去船舱卧房歇息吧!本公子近日时运不济,得去月老庙给月老上支高香,转转运!”又对卓兰说道:“卓兰姑娘可去过月老庙?听说那的签很灵,不若去求支签?”

“咦,时运不济怎的去月老庙上香?”

袁笑翔直视白宛霜笑道:“唉,情路曲折,不去求月老求谁呢?”

卓兰看看白宛霜,再看看袁笑翔笑道:“好啊,反正我也没去过月老庙,不如去逛逛好了!”

应了袁笑翔的提议,食罢午膳又在船上歇息了半晌,便乘着马车去月老庙。马车只能行至山下,余下的路便要拾阶而上,路旁有翠竹千竿,景色极为清幽,令白宛霜不免感叹,看来在古代美景随处可见哪!

行至月老庙门前的空地,白宛霜小小的震憾了一把,月老庙门前的空地人声鼎沸,门旁左右各摆了许多小吃和小首饰、新奇玩意儿的摊位。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月老庙很灵的,所以有许多痴男怨女前来求签,于是便吸引了许多山脚下的村民前来摆摊,热闹吧!可有喜欢的物件?我送给你?”袁笑翔见白宛霜心情似乎颇好,不失时机的献殷勤。

“嗯,先去求签吧,出来再好好逛逛!卓兰都等不及想去求签了!”

“我哪有!分明是袁公子要上香所以才来月老庙的,人家哪里心急求签了!”

白宛霜掩嘴偷笑:“好吧,你没有,不过为表诚心,咱们还是先拜月老吧!”

拜完了月老,卓兰拉着白宛霜便往抽签处走。

“福星来临问婚姻,万事如意总称心。只请月老红线引,东都才子配佳人。”白宛霜接过卓兰手中的签念道:“看来不必解签了,光看字面上的意思便知道是支上上签了!卓兰好事将近嘛!”

“宛霜你又打趣人家!不行,你也抽一支!”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签筒塞入白宛霜手中。

“我最近时运不济,就不用自我找打击了!”白宛霜说着便要往外走。

“哎,宛霜,来都来了,就当抽一支解闷嘛!”袁笑翔见她要出去,硬拉着让她抽,拗不过卓兰和袁笑翔的双重压力,白宛霜拿起签筒胡乱摇了摇,掉出一支签来,不待她去拾,卓兰已经抢在手中了。

“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须梅。”卓兰笑道:“哎呀,我们今日刚赏了荷,姐姐便抽支‘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须梅’的签,哎,也不知是谁好事将近了!瞧瞧,多好的签!”说罢挤眉弄眼地看着袁笑翔,说道:“袁公子你也抽支吧!”说着将签筒自白宛霜手中抽出,递了过去。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常在,怅望江头江水声。”袁笑翔说道:“看来我刚才的香油钱添得不够多,是支下下签。”

“没事,一支签而己,只有天知道它准不准,何须为此扫兴,我们出去逛逛吧!刚才瞧见一只簪挺好看的!”

“哎,等等!云澜还没抽呢!”

方云澜眼皮跳了跳说道:“我素来相信人定胜天,不信神佛。”

卓兰契而不舍地说道:“哎呀,就当作好玩抽一支嘛!”

“好啦,人家云公子不愿意,你就别为难人家了!”白宛霜道:“我们出去玩吧。”

“到月老庙来不抽签岂不是白来了,就抽一支吧!”

白宛霜望着卓兰无奈地摇摇头,遂劝道:“云公子不如就依了她吧,她缠人的功夫了得,你若不依她,恐怕耳朵一时半刻清静不了。”

方云澜轻叹一声接过签筒,摇出一支签:“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这是什么意思啊?”卓兰转脸问一旁的僧人。

“这位公子尚无意婚配。”

“啊!”卓兰失望地看着方云澜内心无比怨念。

接收到卓兰幽怨地目光,方云澜轻咳一声道:“出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