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深夜,澡堂里仍有“哗哗”的水声。

这便是这座监狱的优越性,不管是餐厅还是澡堂,都是24小时开放。反正这里面住着的都是将死之人,没有人会对他们苛刻,只要他们有需求,随时可以进来。

餐厅和澡堂都在四楼,但要想进来必须要在晚上各楼层锁上大门之前进,当然要是进去了这一晚上就别准备再出去,也是因此,根本不会有人大晚上有洗澡或者吃夜宵的雅兴,尤其,还是冷水澡和残羹剩饭。

“干!怎么这么冷啊!”在中在花洒下瑟瑟发抖,口不择言竟把这些日子学会的骂人话都顺嘴溜出来了。

虽然自己可以忍受吃下那些反胃的东西,但自己的身体难免产生排异反应,所以尽管在仔仔细细地刷了无数遍牙后那股子油腻的味道仍然难以冲散,于是在中便在锁门之前冲进了澡堂。

在中认真地清洗着自己的身子,近来每天都是蓬头垢面,自己早就受不了了,不如今晚就纵情地清理一翻,明天重新化上就好。

不知是不是幻听,怎么感觉澡堂的另一端也有水声,而且还有另一种异样的声音。在中关掉自己的花洒,凝神听了听,确实是有声音。用毛巾将重要部位圈了一下,在中向声源走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最末端靠墙的花洒的确在淋着水,一个穿着裤子却着上身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压在墙上。

男子身型颀长,比起180的自己似乎还要高上4、5厘米,优美的倒三角身材,泛着古铜色的肌肤,以及即便是距离这么远却依然清晰的坚实肌理。

在中忍不住赞叹,真是一具傲慢的身子。

男子双手似乎扶住了什么,有力地向前撞击着,在中只有一瞬的猜测,随即亮起了眸子,向旁边挪了两步,再定睛向前看,不意外的,看到了男子和墙壁之间另一具全身的身子。

在中顿时胃内翻滚,血气上涌,虽然在进来之前局长就旁敲侧击地提醒过自己监狱里时常会有这类有悖伦常的事情发生,但亲眼看到仍是震撼。在中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年少轻狂时总还是出于好奇看过那么一两部色情片,看到情动之时也难免幻想着某位女星的身体自我解决一翻,但这些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在中是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男人罢了。在这之前,在中从未认真思考过男人与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就算想想也仅仅止步于搂搂抱抱,因此眼前的景象自然极大的刺激了在中的感官。

震惊之余,理智慢慢聚集回大脑,严格秉持着监狱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忠告缓慢地转过了身。

“看够了?”

一个沈静的声音响起,在中身体一顿,好敏锐的警觉!

在中转回身,半裸的男子整理了一下裤子便转过来与在中对视。

邪媚的男人……

在中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

一双鹰眸细长上挑,有种令人紧张的压迫感。唇线微翘,水珠滴在嘴角,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既危险又**。短发根根直立,即便是淋上了水也不肯屈服地趴下。

若是与这样的男人为敌,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幸事。

在中足够聪明,但却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真正需要关心的是什么。

“哈!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男子抱臂的右手轻抬,托住自己的下巴。

在中忽然有如芒刺在背,瞄了一眼自己当前的形象,不知怎的就想起大鹏的那句“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大鹏,大鹏鸟,鸟人,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在中未答话,仍然毫无惧色地与男人对视,只是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现在有多令人兴奋,光是那两条修长的腿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是薄薄的毛巾下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男物。

“只知道你是故意装扮成那副模样糊弄人,还以为你是故弄玄虚,没想到还真是个美人啊……”

轻薄的话语再次从那张口中蹿出,在中微讶于那男人竟然看出自己是有意扮丑,在赞叹他的观察力之余冷静地笑了笑,开口道,“今天打扰你的雅兴了,是我不对,你们继续,我洗好了。”说完转身要走。

意外地没有得到任何阻拦,在中的步子也不由加快。

鹰眸直视着前方的身影消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未回头对身后跌坐在地上的人说了句,“宠儿,你要入冷宫了呢……”

在中在餐厅的桌子上睡了一晚,早上4点大门打开的时候他立刻冲了出去,期间一直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在中也无暇去想,只想赶紧跑回去化上妆,免得被人看到。

回到屋子刚关上门,大鹏立即坐了起来,看到一身整洁的在中微讶,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句,“在中啊,你长得真的很漂亮啊……”

一个大男人在短短几个小时中被两个同性夸长得美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在中不服气地回了句嘴,“我这叫帅!什么漂亮?!”

大鹏啧啧嘴,不理会在中的抗议,“哎……就是不知道在这里你的样貌算是福还是祸啊……”

在中恶狠狠地剜了阴阳怪气的大鹏一眼,从床底掏出小盒,往脸上涂抹起来。

这是进来之前局长塞给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反正涂到脸上后脸立马变的黑黢黢,细腻均匀,就像肤色本来就是这样,而且那位一直神神叨叨的局长还学着广告里嗲声嗲气的女孩子声音说“绝对不伤皮肤哦!”光是想想在中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中,我一直好奇,你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大鹏托腮看着忙乎的在中。

“你管怎么带进来的,反正带进来了就是了!”在中没好气地回话,总不能说这是局长硬塞给自己毁容用的吧!

大鹏只当是在中还在气自己说他漂亮的事,也就没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