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准备下苦功夫的时候,二零零八年正春伊始,因家贫,父母命她前去威海打工,无法拒绝,带着满腹不舍拜别了姑祖母。

其时的她年方十八,正值妙龄,浑身上下充斥着清灵和单纯,彷佛浊世中一块璞白无暇的素玉。

“大贵逼人清,清贵方无拘”,但是清贵二字用在小姑娘身上,尤其是二十一世纪的小姑娘身上,似乎不太搭调,可事实却又如此真实!

想来甚是好笑,像张少逸这种天赋极高却又受困于山野为五斗米而折腰的90后只怕是个例外吧!不过终归是要回到社会的怀抱的,就看她如和应对了。

正月十八天刚蒙蒙亮,张少逸在母亲的陪同下从山里赶到县城。登上了威海的客车。车窗外,母亲苍老的面庞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坎上,此去未知前途如何,唯有两滴清泪。

车子启动了,张少逸沉默了,慢慢闭上了双眼,唯见尾气飘散在空中……

殊不知,此去威海是她一生当中的一大转折点,她会发生太多的故事,而今只有扣锁心底……

坐了一天的车,眼看红日西坠,总算平安到达,心中竟无殊喜之意。心中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即将会发生。

下的车来拖着行李站在人潮中,一下子蒙了,立在原地不知何去。

在旁边不远久侯的张少宇自人群中一眼望见小妹,急步向前。未及寒暄便先拿过行李,然后方道:“怎么才来啊?你晕车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

张少逸一时无措只有摇头。张少宇续道:“那先打车去我那厂子,等咱小姨来了一起去吃,到时候商量一下看你去哪个厂子。记着,不管到哪个厂子都要好好干,凡事有点眼力见儿,别有事了站那傻乎乎的……”

张少逸默默的听着,默默的跟着兄长穿梭于车水马龙之中,默默的看着兄长跟不停的与出租车司机商讨价钱,心中却反复思量:兄长出来打工已有六年之久,在威海也已度过三个春秋。人事成败、心态炎凉尽纳于胸怀。不知吃过多少苦头,上过多少回当,才有今日的熟于应事。此时兄长远非昔日稚气未脱的孩童,已成长为二十出头的青年小伙,身高1米7开外,身材浑圆结实,面皮白净,两道浓眉,一双丹凤眼,高鼻梁,丹朱唇,胡须剃的分外洁净。一身白色冬装,一头微卷曲发,典型的中国美男子,帅气,阳光却又不失活泼成熟。在寒风中傲然前行,隐然中散发出一股贵气。

而自己呢,身材矮小,体态柔弱,穿一身朴素裤褂,一双地摊上随便挑选不足二十元的休闲鞋。而且头发扎起来不过二指长,蓬蓬松松的,浑身上下还入眼的就是去年兄长相赠的殷红羽绒服。不过这奇异的装扮走在争风夺靓的都市人群中,确有几分别扭。

还好张少逸心态素质高,而且向来神经大条,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所以跟在兄长后面,她反倒仔细打量起了张少宇。

自小兄妹要好,却整天吵个不停,如今六年间除了逢年过节根本没有相处之机。不知此时此后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呢。

想起小时种种,张少逸心中暗笑。可抬头在望向兄长,见其举止自如,谈吐得体。不过一口不太地道的普通话,还有悠然二指相夹的香烟,吞云吐雾的姿态,张少逸不敢恭维了。

穿过隧道出租车拐弯之际,张少宇用手指了一下:“喏,这就是三风电子,咱们小姨就在里面干,你说不定也进这个厂子。”

“三风?”好奇怪的名字,武当张三丰啊。张少逸心里不明,所以抬头望了一眼,这座并不出众的建筑,不知怎得心里感觉怪怪的。既有期待,又有恐惧。

等到回到了兄长的宿舍放下行李,张少逸牢记母亲的嘱咐,开口笑道:“哥,有什么脏衣服找出来,我帮你洗。”张少宇一怔,随即笑道:“不用!我没有脏衣服,才刚洗的。这样,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呢,换上这条裤子,等咱小姨来了一起去吃饭。嗯,那我先上班去了,一会儿再下来,我先走了。”说着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了张少逸便径直离开了。

不过此时兄妹之间心里都暖暖的。张少逸望了一眼兄长给她新买的裤子,暗赞:好眼光,好细心。随即轻轻一笑,不过好累,还是先眯一会儿吧!和衣而卧,一梦黄梁。

因为心里牵挂着事儿,所以眯了一会便起来了。闲着没事,索性把张少宇的床铺整理了。还不觉得累,又把整个宿舍打扫了一遍。原来脏兮兮的宿舍经张少逸的手仿佛另换天地。

夜暮笼罩,兄长小姨皆来。张少逸瞅瞅张少宇又望望小姨孔月芳,一个帅一个靓。一袭紫色风衣,一头如瀑长发,再加一副紫红风镜,小姨可真谓风流佳人呐!

这个小姨是张少逸的母亲的本家叔叔的女儿,与兄长同年,也仅仅比自己大三岁而已。可是分别四年之后,再也不是旧昔模样了。张少逸心里暗叹:四年如华光阴,转瞬不返,这其中有多少故事啊!

既然人都到齐了,众人齐行说要为张少逸接风洗尘。

孙月芳、张少宇、张少逸与另外两个张少宇比较好的朋友,一行五人走在夜风之中。前头四人有说有笑,全然忘了屁股后头还跟着一个瑟瑟发抖不言一语的张少逸呢!

好在过马路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张少逸。张少宇生怕妹妹有什么闪失,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虽然没有一句话,张少逸已经很温暖了。

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餐厅内,几份简单便宜的菜肴,众人围坐,谈笑风生,操着一般水平的普通话天南地北开聊。张少逸不管不顾,一天没吃饭了,饿坏了,再说他们聊天自己也插不进去话,只好闷头海吃。

而小姨和张少宇却不住夹菜给她,全部照单全收,连吃两碗米饭尚有不尽意之感。

好像很奇怪哦,男孩们乐意喝酒,女孩当然只有小姨一个只吃些菜蔬。为什么?明明肉很好吃嘛!而且他们好像更乐于谈话,不知谈些什么。

发现了这个问题,张少逸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侧耳倾听,大概说些各人初次出来打工之时所遇到的轶事趣闻吧!继而转谈至张少逸。张少宇请求小姨多多照顾,又嘱咐了张少逸要听话。

张少逸使劲点头,又把头垂的更低,眼泪落于米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