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罢,他从袖中捏出一个醉葫芦,通体晶莹,只见葫芦之中绕膝盘坐着一个清灵飘逸的三岁顽童,正眨着眼睛望着真君,又瞅了瞅孔慈云,忽然垂下了头。

真君凝视半晌方喃喃自语:莫负我,清苦心,莫负我!言罢老泪纵横清流不止,忽而,他将葫芦掷向孔慈云,孔慈云但见白光一闪似有物体钻入腹中,不觉一惊昏了过去……。

“啊”的一声大叫惊动屋中众人,此时刚好七点,众人正在用早饭。孔氏慈云因临盆日期将近,故而躺在**打盹,就一会儿功夫,就梦到了这般景象,被这噩梦惊吓致醒。又觉腹内疼痛难忍,不觉大声呼痛。

张**急忙放下碗筷,几步奔至西床边,望着弟媳急切的问道:“她二妗子啊,你怎么了?”

此时众人已将西床团团围住,不住口的交相询问,关切的望向孔慈云。

孔慈云刚从梦中醒来心兀自惊惧不已,加之疼痛还有些难为情,半晌方断断续续的道:“姐……姐,我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一句炸开了锅。众人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张**镇定,先吩咐自家男人去请产婆,又叫二弟去烧开水,让自己的娃儿去分别请几位年长的邻居亲戚,自个儿则坐在床边安慰着弟媳,盼她能减轻些痛苦。望着众人忙乱的背影和姐姐柔和的面孔,孔慈云微定其心,喊声也小了很多,只是依旧痛楚难当。

不一会儿,要请的人陆续到来,有经验的老人很快安抚了孔慈云的情绪……

两天两夜的狂风暴雨,两天两夜的痛苦折磨,终于六月初六的早上孩儿落地,第一声哭叫伴随着六点钟的“叮当”声响彻在沂南群山之中。这是个平凡的孩子,这是个不平凡的时间,成就一段离奇中的传奇!

山村之中人性淳朴,听说张家有女,众人纷至,齐声夸赞这个娃儿出生便有八斤之重,兼之五官清秀,日后必是有福之人。

张家有个老姑娘,六十八岁未出嫁,是圆百里有名的歧黄名手、毓质才女。闲暇无事也翻弄易经掐来算去,孰真孰假人莫能知。不过虽是女流,她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可不轻,每有重事必与之决,不过她除了采药和必须购买日常用品轻易不下山。

这日闻听侄子家新添一女,竟大破前例亲来祝贺。细观此娃,越看越可人,遂给孩子取名张少逸,期翼孩子少年秀逸、清灵可人,飞上枝头作凤凰,耽留住福气。

这是一九九一年的一个故事,因为有它才有了今天的《玉冰锁》。

张敝兴、孔慈云皆是农家之后,虽非书香门第却也颇懂大义。结合后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曰张少宇,长女名曰张少逸,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夫妇二人更是将两个娃儿视如珍宝,珍逾性命,大气儿不曾呵他一口。张少逸又特别讨张良玉的欢心,张良玉一心授她绝艺,可是孩子习性,耽不下来。不过人们常看到一老一少深山里采药,清泉前小憩,而乖巧的少逸总是能把张良玉逗笑,老爱给她捶肩揉腿,讨得老人家更喜欢她了。

本来相安无事,可是世事无情远非人所能料及的!

张家本来是殷实人家,因张敝兴嗜赌成性又因天灾欠收,不下几年,张家已是家徒四壁。

长子外出打工,家里顿时冷清。张敝兴自知理亏,心下有愧,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重新生活,静下心来仔细务农,几年下来,家境这才略有好转,夫妇二人双倍的爱付与幼女。

再说张少逸自幼在姑祖母的熏陶下,喜文爱赋,侍弄药草,是个不可多得的小才女。

不过这个孩子打小就与众不同,说话办事总带几分邪气。“人说我偏不,人不我偏行”,及至年长行为更是乖张,脾性暴戾,古怪异常。按说这个孩子倒也五官端正心地善良,打小也不曾难为半分,生在朴实人家长在和睦之中,未曾接触过不良半分,怎么就生就一副怪脾气呢!

小时在学堂之中老师就夸奖她聪明,并誉她为“沂南第一可塑之才,他日山沟飞出的金凤凰!”要知道获得刘得方称誉得她可是第一人,此事皆因她文采胜人,笔下有神,对古文匠心独运。她写的诗词自诩可与古人争锋,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此皆是姑祖母悉心所教。

卧房内,悬挂几副行草,上面这样写道:

拥江郎之才,怀太白逸风,兼易安之婉清,含五柳之隐态,拥王者霸气睿明,存文人傲骨才性!

又道:以文冶性,以武怡身,以佛驭情,以法度人,以心眼观天下,以佛手助苍生!

还道:无欲无求,少悲少悯,绝怒绝怨,无比无攀,甘做清泉人,隐身白云中!

诸般说法源出一人,实在摸不透这个孩子想的是什么。不过难得的是,这个孩子文才不错,亦曾静下心来写过不少古言律诗,虽非上乘之作,但因人而异,就她而言也非凡品!不过可惜的是,她对姑祖母一心想让她继承医术的事不感兴趣,每次听讲都是敷衍了事,甚至有时连药草都分辨不出孰是!

可是张良玉太宠她了,任由她耍闹,总以为,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张少逸她太任性了,人生十八年她曾是学堂第一人,微染恙即为托词不肯再赴学门。究其原因不愿受教于人,更不愿意学些什么数理化,说头疼!老人劝不听,只好任其胡闹。

闲居家门几载,闭门研究诗词,曾写下不朽篇章。这是她唯一的学识特长,除了诗词不爱任何课程!

她曾夜夜不成眠,伏案书文篇;她曾日日着唐装,模样扮斯文;她恨女儿身,世上事不平;她憎世俗人,万事有划分;她羡青衿客,潇洒风流人;她慕深山主,白云落子声!

随着年龄的长大,她逐渐感到了当初离校的错误,可如今返校已是无门,徒自恼而已!姑祖母相劝,其心豁然清朗,遂立志:

谁说山野之人不可以做文章,谁说小学毕业就要做苦劳力,偏不,偏要一试,小学毕业也要写出坚挺逸清之文章,儆于世人,绝不屈于命运!

她为了曾经丢弃的梦在苦苦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