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见不远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杨伟青顾不上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便喊道:“这位小朋友,你过来下。”

那男孩甚是听话,来到杨伟青跟前,问道:“这位大哥哥,你找我干什么?”

“你家住在这个附近吗?”杨伟青问道,他想这小男孩独自一人,不可能大老远跑到这里玩,那么他家应该就在不远处。

男孩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哥也住在附近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杨伟青微微一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那边有一个姐姐受了些伤,想借你家里养养伤,行不行?”

那男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当下杨伟青带着他到了郭彩镜歇息的地方。那男孩年纪虽小,看到郭彩镜貌美绝伦、气质冷艳,也吃了一惊,说道:“这位姐姐是天上来的神仙吗?怪不得我没见过你们呢。”

郭彩镜一愣,她不知道如何逗小孩,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邯。”男孩答道,又问:“你们呢?”

杨伟青顾及郭彩镜的伤势,便随便告诉了他两个名字,说道:“阿邯,那就请你带个路,我把这位神仙姐姐送你家去养伤。”阿邯点头答应了,便带着两人往东边一处山脚走去。

郭彩镜不能走路,杨伟青只能把她背在身上,感到背后清香附体、酥软袭身,心中一阵**然,但不敢走得太快,怕脚下的颠簸伤了背上佳人。

阿邯的家里距离不远,三人走了一小会便到了。这是一座不大的草屋,跟一般的村间小屋没什么区别,但是却孤零零地建在荒地之中,看起来十分突兀。

三人进了屋子,将郭彩镜放到了一张**,一听正屋里一个老汉的声音说道:“阿邯,你回来了?怎么还带了两个人来?”

“爷爷,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大哥哥一个大姐姐,那大姐姐受了些伤,我就带她到家里来养伤了。”

那老汉走进屋子,看到杨伟青郭彩镜二人,微微一愕。

杨伟青道:“我们兄妹二人从家里赶往常曲县里,却不料半路遇上山贼,勉强逃生,但是身受重伤,还望打搅老丈几日,等我妹子伤势有所恢复,我们便离去就是。”

那老汉一脸和善,他居住荒野,一天到晚人都见不到几个人影,此时来两个客人,而且相貌堂堂,心中也颇为高兴,便道:“不妨不妨,只不过寒舍简陋,还希望你们别介意啊,阿邯,去弄点水来。”

杨伟青大喜,谢过了那老汉,便和郭彩镜安住了下来。

由于这座小屋只有两间睡房,那老汉和孙子挤一间房,只好让两人将就一间房。其实那老汉虽然当面不说破,他从两人言语也中看出他们根本不是兄妹关系,多半是私自逃出来的情郎情女,所以有意成全他们。

郭彩镜避世绝俗,对于男女之介并没有寻常女子那么在意,但和杨伟青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觉得尴尬,紧紧地靠着墙壁躺卧。

杨伟青怕连累她养伤,干脆睡在地上,时不时偷看她几眼,心中一直在琢磨:“她虽然花容月貌、姿色倾城,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气质,让人半点也亲近不得。”

“你睡在地上,难道不怕着凉吗?”郭彩镜担忧地问他

“没法子,只有一张床,总不能让你睡地上啊。”

此时的杨伟青已经换掉了身上的湿衣服,饶是如此,山间夜晚仍然冷得让人难以消受,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地下不断冒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两排牙齿磕得只响。

郭彩镜皱眉说道:“我知道你们外面的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有些人表面若即若离,心中却另有一番路数。相反而言,你如果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又何必在乎这些表面功夫。”当下身子微微一挪动,又道:“这张床这么宽,你躺上来也碰不到我。”

“这也万万不可。”杨伟青不知怎么,感觉怕得厉害。

“你救了我一命,又看护我养伤,要是反而让你因此患病,我会过意不去。”郭彩镜又说道。

不管怎么样,杨伟青还是不肯睡到**去,只觉得自己要是睡上去了,能不能把持得住还得另当别论,就算不沾碰她半点,这么挨着身子躺着,也是对她的玷污,便说:“郭姑娘,你放心就是了,我一个男儿汉,睡地面是家常便饭,用不着担心我。”

郭彩镜微微叹了口气,道:“那由你了,这是一些驱寒的药,或许能帮你抵挡几分寒气。”便将一小瓶药递给他。

杨伟青接过,道了声谢,便自己睡去了。

这一夜可说是十分古怪,杨伟青躺在地上虽然觉得浑身冰冷,但还是睡得安安稳稳。而郭彩镜躺在**反而无法入睡,一直挨到天明。

第二天起来,她首件事便问杨伟青是否着凉,见他脸色如常才微觉放心。这时那老汉走进了房间,看杨伟青睡在地上,吃了一惊,才知道他们真的不是男女之情,大感歉意,便用茅草弄了个地铺,让杨伟青躺上。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时间,郭彩镜的伤势恢复了一半,已经可以自如走动,两人本想告辞,没想到那老汉和阿邯都苦言挽留,于是改变主意,打算等郭彩镜的伤势痊愈了再走。

“这爷孙二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住得久了,心中无聊,所以希望多两个伴呢。”郭彩镜一面喝着自己熬的药,一面说着。

杨伟青笑道:“他们境况跟你差不多,一老一少深居简出,相依为命。”

郭彩镜神色怅然,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缓缓地道:“其实我并非我爷爷的亲身孙女,在我六岁那年,爹娘和我都中了一种奇毒,命在旦夕,正巧遇上了他。当时我爹娘已经毒入心脉,无法救治,所以只有我活了下来。”

杨伟青惊诧又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如此伤心往事告诉他。

郭彩镜道:“听说那是我爷爷平生第一次没能把人救活,他心中惭愧,便收下我这个孤儿,当成亲孙女一样对待,交我医术和写字。”

“原来郭姑娘也是这么的不幸。”杨伟青感到一丝凄凉,叹声说道:“我与你的遭遇别无二致,我爹早早去世,而我娘也在不久前的洪灾中丧身。”

“洪灾中丧身?那么说陆刻松算得上你的杀母仇人了?”郭彩镜问道。

杨伟青点了点头,他心中也在为此苦恼,明明知道自己的杀母仇人是谁,却没能忙母亲报仇。

“那天在陆府挟持他,你为什么不让我一刀把他杀了,以报你的杀母之仇?”郭彩镜似乎看破了他的苦恼,疑惑地问道

杨伟青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想让他死,但是如果要了他的命,我们俩个就无法逃出来,而且苏前辈也会被连累。”

“在那个时候,你还顾得上我们。”郭彩镜目光灵动地看着他,说道:“我虽然久居山中,但也接触过不少上山求医的人,觉得你这样的好人当真不多见。”

杨伟青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过讲了,我只不过是不做亏心事而已,跟那些行侠救世的仁者侠士相比可差得远呢。”话到这里,想起了远剑门的众人,便道:“不知道凌大哥和程掌门他们怎么样了,我们还得赶紧把何天龙的阴谋告诉他们呢。”

郭彩镜同意了一声,说道:“那个何天龙确实比陆刻松更加歹毒阴险,我真担心他还会对爷爷不利。”

“应该不会,他怕我们把他的事情传了出去,肯定不会让苏前辈有所闪失,不然江湖各门派的豪杰都会把矛头指向他。”杨伟青说话语气极其肯定。

郭彩镜沉思了一会,道:“但愿如此。”心中却还是无限担忧,只想着如何把爷爷救出来。

两人的谈话就此暂住,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那老汉从山中打猎回来,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不停地叫着:“阿邯,你在哪?”

杨伟青接道:“阿邯他一直不在家中,大概是在外边玩吧。”

老汉脸上的声色更加不安了,说道:“我清早便让阿邯上城里把打的几只猎物卖掉,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早回来了。”他平时负责打猎,如果不是很珍贵的猎物,就交给阿邯去卖,因为此处离常曲县不远,阿邯人小却懂事,来去来回从来没出过意外。

但这一次的不按时回家让他有些心慌了起来,又在附近的找了一遍,还是没寻到阿邯的身影。

杨伟青安慰道:“现在天色还早,不会有什么事的,老丈要是不放心,我随你一起到城里寻他如何。”

老汉感激地点了点头,便与杨伟青一起往县里赶去。而郭彩镜伤势没有痊愈,怕她劳累,就把她留在屋中。

这一路上两人心中都忐忑不安,此时杨伟青脸上的假胡子已经去掉了,衣服也换了一身,如果碰到陆府中人也很难被认出来,但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阿邯,因为他也隐约感觉到阿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沿途打听下来也没得到什么下落,可见阿邯还在城中。两人来到常曲,四处打听。

“请问,你看到一个瘦瘦的男孩没有。”老汉几乎是逢人便问,但是城中行人何其之多,瘦瘦的男孩到处都是,没有人回答得出来,而阿邯除了瘦小之外,没有其他特征,老汉也想不出别的问法。

当下两人来到城西的集市,这是县城周边商人的汇集之处,如果阿邯来到县里卖猎物,一定会在这里留下行迹。

但是问了几人,还是没得到下落。这时却听到街边两个小贩正在谈话,其中一个小贩说道:“那小孩真是太惨,上午还看见他在这卖山鸡呢,中午就那样了。”另外一个小贩嘴中“啧啧”了几声,说道:“可不是吗?我当时还不知道是谁呢,直看到尸体身上的衣服,才知道那孩子。”

这对话传到老汉耳中,让他感到浑身一阵颤抖,忙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