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慢慢的躺了下去,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变得混沌不堪。

“你也大了,今年后半年也快十五了吧……”

奶奶的手还是那么凉,她拍拍我的手背疲惫的笑笑,继续说:“我总觉得你长不大,总要护着你,现在呢,看来还是我老了,该让你自己出 去闯闯……”

闯闯?闯什么?这老太太又在扯什么?

“这里你是不能在呆了,到了十月一她就会来吧?如果我想的没有错,她会带你去西漠,对了,现在没有西漠这个说法了,这都是老时候的 叫法,就是现在新疆那一片地方,她估计是被西漠的人下了虫蛊,她来找你……”

“妈!你说什么呢!”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突然出声吓得我们两都是一跳,我心里啪啪啪的乱闹,像是半夜看耽美H动漫被他撞见一样!我去 !

然后我家老太太居然翻个身,半张着嘴扯起了呼!两个眼睛闭的死紧……我靠!这逗比老太太果然琼瑶剧看多了啊!太假了好伐!这么装别人看了很恶心的好伐!

我爸怀里还抱着被褥,见我奶这样,只好叹口气,放下东西后坐在床边摸摸我的头,然后对着我奶说:“妈,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元宝好,但 她毕竟还是太小了,你把她一个人支出去,一个姑娘家,万一……”

我奶奶停了打呼,背对着我们两个躺着,半晌,才叹口气,长长的一口,我能听出来她声音有点颤,却始终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气氛一时特别尴尬。

“不是,爸,奶奶,你们先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行不?我心里慌……”

我爸听了嗤笑一声,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不过挺轻的,“真是个不长脑子的!谁家的小孩!这么笨!”

我都想冲着他捅鼻孔了,后来想想是自己老爹,也就忍了,我奶奶见我挨打脸上也露了点笑,随即坐了起来,端着茶杯吸溜吸溜的一边喝, 一边给我讲了些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的奇闻异事。

我奶奶这人吧,其实她身上也是带有那么一点传奇色彩的,这个我无法否定,听她说,她是当年十里八村有名的花姑娘,一条麻花辫子不知 道甩晕了多少条铁铮铮的汉子(这个有待确认),而我是家里的独生闺女,我奶奶一点都不会因为没有孙子发过愁,主要是我们家香火实在 是太旺了。

在我爷爷那一辈就是七八个钢镚儿子,当时正遇上打日本鬼子,赶国名党,然后就没了五六个,幸亏我爷哪个时候年纪小,十五六岁就出去 参军,没有枪杆高,没两年刚学会了开车,就已经扛着个小气吧啦的锦旗回来了。

然后就被我奶奶侃晕拿下,横七竖八又生了四个小子,听我奶奶说,当年她连着生了两个小子,到了我爹,我爷爷那是给予厚望,就差求神 拜佛的看能不能求来一个大姑娘,可谁知道,生下来不仅又是小子,还是个双胞胎!

也就是我三爹和我亲爹,我爹排行老四,最小。

我爷爷给刚生下我爹的我奶奶扔了一个半冷窝头,就抱起我爹往外走,我奶说当时送孩子也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毕竟是她身上刚掉下来的 肉,她一通哭号死求着我爷,才答应把我老爹留了下来。

可日子毕竟还是太紧了,我奶最后顶不住她婆婆,也就是我太太的每天冷言冷语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好忍着泪把我老爹抱着送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也真是险,要是当时我奶奶没有遇见那桩事,我爹和我现在也不知道跟谁姓呢。

“这人啊,都是命数,你爸爸的命说来也是换来的。”

当时我奶奶坚持要自己把我爹送人,说她要是看着不好,就立马把我老爹给抱回来,谁劝都没有用。

当时是寒冬腊月,大西北陇原上人家落户都是稀稀拉拉的,一个山头一户人,我奶奶抱着只有不到两岁的我老爹,一路哭着就往山后的王家 走,那是我奶奶的娘舅家。

两家隔着不止一个山沟,可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从小这么走过来的,所以我奶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一路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山里走。

现在大家应该也都知道,那个时候的狼是很多的,不像现在看个动物还要去动物园,蔫不耷拉的还要几十块的门票。

说也倒霉,我奶奶当时正抱着我老爹往山里走,忽然听见后头有什么秫秫啦啦的乱响,我奶奶说她当时心里就没反应过来,那可能是出来找 食的狼。

老时候的冬衣不暖和,却特别厚重,她扭过了头,还没有来得及扭过身子,就被扑倒在了地上,我奶奶大叫一声把我老爹揣在怀里,她知道 狼是不吃人的,却总爱把小婴孩叼走。

有的人说是叼走去养,有的人却是叼走是要喂它们自己的狼崽子。

我奶奶吓得一声大叫,两眼吓得发昏却是为了保住我老爹死死的扣住已经要咬上她脖子的狼嘴,那狼说也奇怪,只是急吼吼的在我奶怀里乱 嗅乱撞,我奶奶当是它真的要叼走我老爹,撒了疯一样又是踹又是踢,最后居然真的把那头站起来快赶着人一般高的狼给踢飞了出去。

我奶奶挣扎着站起来猛地后退几步,和那匹狼对峙,却见那匹狼和她以前见过和听过的狼模样都不一样,整个身子长的出奇,身上却是一道 黄一道黑,瘦脸尖嘴,有点像狐狸又有点像狗。

我听到这里就感觉有点怪,听我奶奶的意思,这可能是一匹土狼,土狼其实是一种狗科的动物,以前在动物世界上也见过,可重点是这种土 狼也就非洲有,亚洲的狼都是那种经典的形象,这兄弟难不成是坐飞机过来的?

可那时候哪有什么灰机给它坐,我奶奶和那东西对峙了有两三分钟,暂且还是叫它狼吧,那狼突然鼻子里打了喷,原地焦躁的转了三转,最 后从身后的干草垛子里拖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

确实是个孩子!

我奶奶说当时她就吓傻了,连怀里我老爹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老爹在我奶奶怀里扯着嗓子死嚎,被那野狼拖出来的小孩 也就跟着哭。

可那小孩不知道是饿坏了还是怎么回事,整张脸都是黑黑的,哭声也带着一股子沙沙的呼噜声,倒像是狗或者狼压着嗓子在低哮的那种声音 。

老太太毕竟是大西北窑洞里的老太太,也没有什么见识,害怕过了也就觉得那小孩可怜,兴许是那条野狼叼的孩子,怕养不活,才半路截了 她。

我奶奶吹到这里的时候还适当的向我展示了一下她母性光辉,当时那只野狼把小孩给拖出来的时候,小孩已经只有出来的气,进去的几乎没 有了。我奶奶赶上去抱起小孩,那野狼居然也就蹲了下来,我奶奶也就放下了心,低头去看那小孩。

可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个小孩!

我奶奶说她当时差点没收住手把那小孩扔了出去,谁见过满脸是黑毛的小婴儿!整张脸在人的轮廓下全都是一副狼的模样,嘴往出突,鼻子 眼睛却完全是人的模样!

我奶奶之所以没有把小孩给扔掉,是因为小孩从襁褓里伸出来白花花的小手,晶莹剔透,死死地拽住了我奶奶胸前的纽扣,哪里像我老爹天 生就是两条黑棍的粗胳膊。

我奶奶当时就断定这是被谁家扔了的小孩,生了怪胎扔掉的也多,只是这狼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那条狼也怪,看着我奶奶哄着怪胎小破孩渐渐地停了哭声,居然一扭头就走了,我奶奶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孩子继续扔在雪地里, 只好左右各抱一个,急急忙忙的去了她的舅娘家。

最后我奶奶是怎么说服我爷的我奶奶没说,只是说最后她把那个怪胎小孩留在了她的娘舅家,把我老爹又给抱了回去,我想她是想着连个畜 生都能爱惜小孩,让她给人送了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也是不愿意的。

再到后来,我问那个长得像狼的小孩怎么样了,我奶奶只是摇了摇头,说她也没有见过了,只是听说那条去

她娘舅家的路上,被发现了一具 女尸,下身全是血,头皮也被什么动物用爪子搓掉了。

以前不明白,后来我奶奶就这样想,世间灵物多了去了,那东西可能根本不是狼,平日里见不着,说不定根本就个稀奇的东西,它们平日里 根本不会和人有什么交集。

我后来查过我们那里的一些怪书杂篇,说陇原的山里有一种狐狼,小时候长得像人,等长大了就四蹄着地,让女人给它继续生狼崽子,这种 狐狼不在狐科也不在狼科,小时候会被人误当做人养在家里,等长过三四岁,就会长成狼的样子,养它的人家估计也会凶多吉少。

当然,着都是后话了。

当时我奶奶估计是被那头狐狼挡住,让帮忙给它养崽子的。没想到我奶奶就是专门给别人送自己儿子的,没想到自己儿子没送成,倒是又救 了别人儿子一命,只是她的娘舅家怎么样了,我奶奶没有再提。

我对这事也是半信半疑,但重点是,这老太太扯了半天!跟我要跑路有什么狗屁关系?!

外头天都已经黑了,我给我奶奶续上第三杯茶,我奶奶砸吧着嘴继续说,:“问题就出在了这狼身上,当时我们都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 谁知道,总是有女人遇害的消息,后来就有人传,我也遇过那条狼,可单只有我没出事。”

当时带头出来喊这话的就是那个没舌头的老太太,她当时是村子里的女干部,居说是上海那边派过来的知青,最看不惯我奶奶这种土不拉叽 的农村妇女,村里死了第四个女人以后,她就亲自带领着一伙子人到我奶奶家里闹事。

“她叫刘素,名字好听,嘴却不怎么干净,冲进咱家,张嘴闭嘴就叫我妖精,带着四五个大汉,非得要我交代出那条狼跑哪去了,不然就以 封建迷信论处。”

我靠!这都行?叫我奶奶妖精,然后我奶奶反倒成了封建迷行?这刘素的脑子被鸟屎给糊住了吧?

“你爷爷那会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虽然她是干部,可在你爷爷那里却不敢怎么嚣张,可赶巧了,你爷爷那天没在,她就趁着我一个人,家 里还有四个小不点,指挥着手下的几个人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可那时候的人穷啊,也没有什么好砸的,倒是砸坏了你爷爷的一件宝贝!”

我奶奶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我老爸赶紧识相的起身去关了病房的门,幸亏我奶奶是单人间。

“那东西说好不好,说坏……却是个极坏的臭东西!”

当年刘素打破的,是我爷爷当年西安打仗时弄回来的一样旧物什,人都说西安遍地是宝,农民家后院里都能不小心挖出来块唐三彩,可我爷 爷捡的这样东西,却一点都不常见,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文物!

因为它正好装的就是白鱼虫虫王的坛子!

那虫子不喜欢光,跟蛇一样,见了洞就钻,刘素当时离的最近,那虫王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嘴里,她连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已经算是 中了虫蛊。

跟着的几个人包括我奶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西北陇原上根本就没这东西,白鱼虫的虫王和普通的白鱼虫不一样,不会乱钻, 进了刘素的嘴里以后也就静悄悄的呆着了,所以刘素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赶紧的又催着几个人砸东西,正闹腾着呢,我爷爷终于回来了。

我爷爷一眼就看见那个被打碎的坛子了,“当时你爷爷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提了个棍站在了门口,你爷爷那个时候在大队里开拖拉机, 那天砸咱们家的都是给他当过学徒的,一见你爷爷往哪一站!腿就已经软了,赶紧拉着刘素就跑了。”

奶奶……我知道我爷挺帅的……但咱都这把年龄了能不要露出这么花痴的表情吗?

“自那以后日子也算是安稳些了,刘素也再没有来过,一直过了有快十几年,咱家门子里一个孩子,啊!就是给你送了收魂珠的那个娃,他 找上了咱们家。”

我的那个大哥叫惊雷,算是我们氏族里的长子,很能干,却没念过书,后来跟了个阴阳学算命,弄得整天神神叨叨的。(阴阳在西北就是道 士的意思,却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道士,他们给人算命,看风水,踩穴,红白事都管)那个时候我惊雷大哥刚出师,到处给人算命,算的还挺准,名声打出去以后就跑我家去了,一进门就给我爷跪了下去,吓得我爷一口馍没咽 下去差点英年早逝。

“四叔!求求您了!”

惊雷大哥说完就在地上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我奶奶连忙下炕去扶,叫起来好好说话,他却说什么都不起来,我爷坐在炕上吧嗒一口老旱烟 ,问他怎么了。

我惊雷大哥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玻璃球,说:“四叔我知道您见过这个!求您了!要是我以后出了事,这个就交给您保管了!”

那就是收魂珠!!!

不用我奶奶说我也明白了,当年我爷爷没有答应惊雷,惊雷却是把这东西交给了我!

为什么?!

“要说刘素来找你,也都是你爷爷中的因,当年要不是他捡回来那个罐子,刘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我为什么要走?她能在这里找到我,难道我走了,她就找不见了?!”

我奶和我爸听了我的话都摇头,我跳起来一脚踹飞垃圾桶,这他娘的也未免太扯了吧?!没头没脑我要往哪里走?!为什么要走,就为了躲 一个没有舌头的老太太?听我奶解释这么多的意思就是,刘素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白鱼虫的虫王,而白鱼虫充其量不过就是一种罕见的稀奇生 物,吗的难道还要姑奶奶背井离乡!辍学!就为了躲一只虫子?!

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我老爹,终于站了起来,“这事就先放着吧,十月一还早,我……我再想想办法!”

说着转头给旁边陪护的**铺被褥,我奶叹口气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我心里却堵着块石头,难过的要死。

窗户外头已经漆黑一片,今晚连路灯都没有,树梢子在月光下晃过来晃过去,晃得人心里发慌,然后我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一摇一摆速 度以极慢往来走,越变越大,突然一顿,靠近了我们窗户!!!

卧槽!那是什么鬼!

那不是人的影子,也不是车!,可我们在三楼,难不成是路灯给照大了?我哆嗦着过去爬在窗台上往下看,尼玛!迎面就撞上一个绿油油的 眼睛,直直的从楼下看上来!

我形容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比哈利波特里海格还大一圈,全身披着破破烂烂的布,看了我一眼以后就晃晃悠悠的往楼道口走,我尖叫一声, 吓得我爸连忙跑过来看,却只看见那东西一点点的后背,它已经进来了!!!

我奶奶也坐了起来问怎么了,我吓得两腿发软,不对啊,现在也没过晚上九点,路上的人还是有的啊,那么大的东西,大大咧咧的走在路上 ,怎么可能不引起骚乱?

看来原因只有一个,那东西……别人可能都看不到……卧槽,老娘难不成开了阴阳眼了还?

可现在没时间想这个!我能预感到那东西一定是冲着我,或者我奶来的。

我奶奶已经下床穿上了鞋,手里提着吊瓶,冲着我爸喊道:“去!把我的玉脖子拿来!”

玉脖子!那是我奶奶的宝贝,她送给我爸以后我爸从未离过身,我从小都知道这玉脖子不简单,原来是等着今天这一招呢!

我爸从手腕接下一根细小的手链得给我奶奶,我奶奶自己揪掉手背上的针头说:“元宝!等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喊,不要叫,你放心,有 奶奶在,谁都近不了你的身,听奶奶的话,去陕西乾县,找一个叫张佳的男人,他会告诉所有事情!”

“不!奶奶我……”

我一句话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一阵疯狂的巨响,门已经被我爸用病床和柜子顶了起来,可那东西那么大,这些东西肯定挡不住它。

果然!三声巨响后,连门带床全部被踹飞,我们三个大叫着往后退,一直背靠着窗户无路

可退,那东西才扑通扑通的走了进来。

一阵冲鼻的恶臭熏得我们差点闭气,那东西的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干瘪却打得出奇的手里提着一把镰刀,却是农民割麦子的那种农 具,卧槽!难不成这是东方农民版死神来了?!

我爸护着我,我护着我奶奶,我们三个也不知道那东西要做什么,它也站在门口不再进来,只是用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我,时而还发 出类似笑的声音,无比惊悚!

正对峙,那东西突然动了!

它全身发抖,身上破破烂烂的布条簌簌簌簌的乱响,突然从身上掉下来一块黑乎乎的大块,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像是一块软塌塌的烂 肉。

等等……这烂肉怎么还长了一个口袋?还有背带?拉链?

这……难道是这怪物的旅行包?怪兽出门也要行李?

我正胡思乱想,就见那东西从破布的两边咚咚两声又丢下来一口大锅和折叠自行车。紧接着就是气管子,军用水壶,雪地靴,铁锹,斧子, 德国军用步枪,卧槽居然还有美特斯邦威的最新款羽绒服……“兄弟,医院不要流浪汉的,麻烦你出门右转好吗?”

“元宝!别乱说话!”

我爸把已经无语坐到地上的我一把扯了起来,可我还是忍不住翻白眼,我奶奶却依旧眉头紧锁,这行走着的搬家公司到底是谁?

那人把套在头上身上的破布彻底的取了下来,露出一张很明显的混血带着英伦范的脸,却比非洲人还非,他笑嘻嘻的盯着我说:“小元宝! 你好啊!”

我去!!!我心里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践踏着我名叫花痴的小情绪,这家伙他吗的怎么这么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人取掉身上所有装备以后我才看清楚他穿的是黑色的皮夹克,脸上的黑色也是刻意涂抹上去的,年龄不超过二十五,轮廓很深,不像是 汉人,倒像是个新疆的维族。

我奶奶扶着我的手不再发抖,我赶紧搬过来还幸存的凳子给她坐,她坐下后又把捏在手里的玉脖子交给了我爸,看来是危机解除了,这都闹 得哪一出?

“你怎么来了,你爸爸他还好吗?”老太太居然认识这小子!

那人闻言笑笑,大大咧咧的也坐在了横在病房中间的**,点了一根烟,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纸,跟他人一样也都是黑乎乎的,我赶紧跑上 去接住递给我奶奶,纸上是用浅蓝色的水笔写的字,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墨水都有点晕散。

我杵着头跟着看,打头就是两个大字:欠条!

我擦!感情这人是从我们祖国的西疆大陆千里迢迢来讨债来的?

我还没看完,就见那人咬着烟笑眯眯的说:“苏老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二十年前苏爷打了这欠条给我们梁家,现在我可是要来收账了 ,您可别觉得我小就诳我。”

说完还冲着我爸也是贱兮兮的笑,我爸眉头一皱,从我奶奶手里一把抽出那张欠条,粗略的一读二话不说就撕了个干净!

卧槽!我们家祖上是土匪来的吧?我这么逗比不仅继承自我奶,肯定也有我爸一份吧!欠条都撕,撕了就能赖账了?我突然觉得自己新技能 get到了……那人一愣,然后就喷笑了出来,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没飞出去,“这位大叔,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爸冷哼一声没回话,我奶奶叹口气道:“不是我们家不想兑现,只是现在这孩子被人给盯上了,我们倒是想让她跟你走,那人却是不会放 过她,你要是能斗得过那人,我们家元宝一定跟你走!我老太婆二话不说!”

“妈!你说什么呢!”

“奶奶!你怎么把我随便送人啊我靠!”

我和我爸都跳起来炸毛,那个黑乎乎的混血儿抖着腿嗤笑着说:“苏老夫人倒是打得好算盘,最好是我们打的两败俱伤,然后你孙女再幸福 美丽的过下半辈子?”

我奶奶叹着气摇头,嘴里说着这也没有办法,居然还两手一摊,瘪嘴卖萌。

“卖萌没用!奶你先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奶依旧没有理我,优哉游哉的坐着抖腿,黑人混血儿大笑一声突然站起来说:“好!我答应你!不过元宝却要跟着我!我保证她的生命安 全,然后……她也就不再归你们苏家管了!”

我奶奶和我爸闻言一怔,那人继续道:“你们知道的,这是我做出的最后的让步。”

我奶奶没有看我,我爸看着我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我奶奶深吸一口气,冲着那人说:“可以,但你 得答应我,先带她去乾县,找到张佳以后她就任你处置!”

“成交!”

“奶奶!!!”

我脑子里一团乱,情节发展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我怎么就又要跟这人走了?她凭什么要把我送人!

我奶奶没有搭理我,叫我爸扶着她往出走,明显的一副要把我丢给这人的意思,我吓坏了,连忙扑过去拉住他们的手叫:“奶!爸爸!!! 你们要把我扔了吗啊?!”

我奶奶还是没有回头,这老太太居然真的是铁了心要把我送人了!我爸红着眼睛把那条玉脖子塞到我手里,扭头就扶着我奶奶往外走!

我刚要跟上去,那个站在一旁看戏的男人却一把捉住了我,力气奇大,几乎将我提了起来,我吓得惊声尖叫,歇斯底里的冲着已经走出病房 的我爸和我奶大喊:“爸!!!你们告诉我妈了没有!你告诉她了没有!她不会同意的!你让我见她一面啊!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再让我走 啊!!!爸爸!!!爸爸!!!”

我喊的嗓子嘶哑,吸进肺里的空气割的嗓子撕裂一般的疼,他们却始终没有再回来,提着我的男人大笑着松手,把我扔在地上后蹲下身,绿 油油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我,吐一口烟把自己的脸隐在一片烟雾里。

“小元宝,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真名叫完颜蓝,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完颜洪烈的后人,道上的人都叫我梁蓝。你以后都要叫我梁蓝, 记住了吗?”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利索的又把门口他刚才卸下来的东西都抗在了身上,然后把我也想抗行李一样抗在了肩上,我的胃被他顶的生疼,吃 的东西都要倒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呼啦一声,一阵恶臭就扑鼻而来,然后眼前一片漆黑,这货估计是用他那张又烂又脏的布把我们盖 了起来。

“睡吧!睡醒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被他扛在肩上难受的要死,听见他这么说居然真的脑子嗡嗡嗡的乱响,然后就开始昏昏沉沉的不清晰,卧槽!这家伙还能催眠不成?我到 底是被卖给了怎么个人?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浑然不知……再一次醒来还是晚上,梁蓝估计是个夜行动物,我全身都疼得厉害,就像在山上植了三天树一样疲惫,却没有在梁蓝的肩上,而是躺在一座 像是庙一样的地方,坐在正殿里的塑像一看就是现代人的手笔,庙宇也很新,这是哪?

我一动,梁蓝就靠了过来,问我想不想吃饭,脸还是黑黑的,我心里难受的厉害,没空搭理他,就忍着疼挣扎的起身,他用那口他随身携带 的大锅煮着东西,香气扑鼻,我一看,我去!居然鸡精味精煲汤宝一应俱全!还真是个后现代主义的流浪汉!

“吃点东西吧!我们已经到离你们县城十公里以外的崇信了,这里是武康王庙。”他说着径自给我舀了一碗汤。

这家伙洗过碗没有?用这碗喝了汤肯定会中毒而死!

他也看出来我嫌弃的他的碗,笑嘻嘻的从后背的包里抽出一瓶84消毒液,冲着我挑挑眉。

我无奈,只好坐回去端着汤就喝,“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么白?”

“白鱼虫啊,你知道的!”

呕!!!

我摔了碗就扑出去一通狂吐,一想起来那个死在厕所的男人,我的胃里就翻江倒海,卧槽!!!这货口味也太重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