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你是我的替身
寻人启事
白婉秋，女，24岁，身高1米70左右，瓜子脸，南汇口音，于2003年4月8日夜失踪。若有知情者，请尽快与其家人联系，定有重谢！联系人封小侯，电话139XXXXXXXX。
寻人启事发出去多次，我又到公安机关报案，还到处托人帮中?文首发忙寻找。无奈大上海人口千万，要找出一个人谈何容易，我最终接受她离奇消失的现实。男子怅惘地叙述着往事，听得出来他一直深爱着走失的妻子。
如此看来，莫如烟先占了白婉秋的身子，然后进入圈圈公司工作，距今已超过五年。好个莫如烟，这样隐忍蛰伏一定有她的目的。不过我最惊讶的还是另外一点：“你也姓封？”
“开封的封，封小侯。”他以为我不相信他说的事情，“你若不信，我可以传我和婉秋的合影给你。”
莫如烟又是跟姓封的有瓜葛。这封小侯莫非就是封俊杰的后人？我料他如此慷慨，必定是欲求先予，所以先自备台阶：“我相信你。不过这案子，公安机关已经定性为自杀，你有疑问最好亲自来找本市的公安机关。”
“公安机关若有能耐，当初就不会找不到婉秋，现在也不会定性为自杀。”果然，他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五年之后突然得到她的死讯，我如何能够安心？我一定要找到她神秘消失，又跳楼身亡的缘故。”
“你连公安机关都信不过，我又如何帮得上你。”我又补充道，“还有她自杀的原因，我还真不大清楚。”
“我在网上查过，你在好几个知名论坛都发了同样的帖子。”封小侯紧追不舍，“你既非办案人员，又与婉秋非亲非故，在她亡故两个多月之后寻找她的亲人，不会没有缘由吧？”
“你以为是什么缘由？”我承认他分析得有理，何况我本意就要让他说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武断地下了结论，“你也在找寻她跳楼的原因。”
“我确实在查她的死因，因为这个与我关系很大。遗憾_的是到目前为止进展不大，我还指望着通过她的亲人了解一些信息。”真人面前不打诳语，我说得直截了当。
“你应该能理解我作为她丈夫的心情，所以你有什么消息务必要告诉我。”他迫不及待地说，又道“你想了解什么，我也尽量帮你。说起来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虽然咱们的动机和态度不一样。”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用遮掩，将莫如烟的种种行为转述与他。他越听越自责，最后竟似在轻轻抽泣。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安慰他，“你也别太伤心了。”
“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她。”他逐渐收拾起情绪，“也不知道这几年她受了多少苦。”
“你为什么不过来一趟呢？她在这边也生活了很长时间。”我怀疑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莫如烟不敢前来。
“我有自己的苦衷，来不了。”他轻轻地说，“所以这个事情还要麻烦你。”
好吧，既然如此，我先把心中疑问解开：“你祖上有没有一位叫封俊杰的？”
他思索片刻，回答：“没有，至少父亲那一辈没有，祖父那一辈好像也没有，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
我大失所望，又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姓封的婆婆，一头白发，面容慈祥，对了，左眉心有一粒黑痣。”
“你见过我姑奶奶？”这次，他十分惊讶地问。
封婆婆竟然是封小侯的姑奶奶？那么她早就认识莫如烟的附身白婉秋，所以上次说的偶然发现莫如烟的事情绝对是信口雌黄。她日日与鬼为邻想来另有用意，或许她一直在监视着附在孙媳妇身上的莫如烟？真正在别人眼皮底下好几年都没有露出行藏的其实是封婆婆。莫如烟跳楼许久也未见她搬家，难道是我莽撞造访让她现了破绽，这才不得已离开？
“她曾经跟我住一栋楼，不过最近搬走了。”我满心期待地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清楚。”封小侯回答，“她常年行踪不定，在家族里辈分又最高，我敢打听她的去向？”
“你最好再问问，祖上有没有谁叫封俊杰。”我再次托付，“莫如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人，跟你们封家结上恩仇。”
他连声说好，满口答应。
“我还有个问题，白婉秋不在之后，她娘家人没有找你麻烦？”我看过太多家庭纠纷，一点鸡毛蒜皮就闹得鸡飞狗跳，何况活生生丢失一个人。
“婉秋给岳父岳母留了信件，将我关系撇清；再说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也没有结果。”封小侯再次深深自责，“她早就料到那样的事情，怪只怪我对她不够关心，竟没有提前有所防范。”
“刚才你说有苦衷不能过来。”总算有些收获，绝不能轻易放弃，我抓住他开始的话头追问，“既然如此深爱你的太太，有什么困难客服不了的？”
他犹豫片刻，反问：“如果我说，我离开上海就会死。你信吗？”
我愣住，性命攸关？这倒真是出乎意料。看来封家的秘密绝不止一二，莫如烟到底跟他们有何恩怨越发难以预料。
“我信。”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又学他口气反问，“可是，查不出你太太跳楼的原因，还有其他人会死。你信吗？”
“所以你想让我把话说清楚一些？”他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一猜就中。正当我满心欢喜以为他要知无不言时，却被当头泼了冷水――“等你找到婉秋死亡的真相，我就告诉你。”
这个世界怎么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转化成交易。我有些失望，但又不好强求，或许他真的是不便与外人道。
“你跟你太太相处许多年，除了出事前那段时间，她平日有没有比较怪异的行为？”我始终觉得莫如烟挑上白婉秋的身子，断不是随意，肯定有她自己的考虑。
“我和她中学大学同窗多年，她就是一名普通女子，绝不懂你提起的那些鬼把戏。”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出事后留下的信件，应该有些线索吧？”我恨不得马上问个水落石出。
封小侯叹道：“她说，遇到了紧急事故，需要出去躲避几年。如果她不走，亲人可能都有危险。可是，我明明看到她从芭蕉丛中消失的。所以，她肯定撞邪了。”
“既然你知道事情非常，何不找神通的大师帮忙？或许早就查到你太太的行踪。”我对他找寻白婉秋的种种方法心存疑虑。
“大师？全上海所有大师加起来，还抵不上我半个姑奶奶。”他语气中充满无奈，“连我姑奶奶都没有办法，还哪里去找什么大师。”
“你低估了封婆婆。她不是在这边待了几年，一直守着你太太的身子吗？”我虽猜出封婆婆定然不同寻常，只是没料到原来是大隐隐于市。
“如果她有办法，何必在那边白等几年？”他越发沮丧，“眼睁睁让婉秋在她眼皮子底下跳楼？”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白婉秋已经死去，如今不过是被莫如烟占着身子的行尸走肉。自古以来情深不寿，说的便是他们这般。
如果能找到封婆婆，又或者知道莫如烟跟封家的仇怨，对事情的进展应该有很大帮助。我赶紧嘱托封小侯，一定要在家族中多打听莫如烟、封俊杰的事情，还有封婆婆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希望告知。
跟封小侯通完电话，我想起楼下还有一堆碗筷没有洗，赶紧推门准备下去。楼梯口，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家里就我跟李奕星，我下了楼梯，大声叫了句：“小李？”
“干嘛？”他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我正说叫你洗碗呢，你挺自觉就下来了。”
本想把封小侯的事情告诉他，我突然有些犹豫，最终哂笑一回去厨房干活儿了。刚才有人在偷听？我心不在焉地洗碗，小李没有理由偷听，有什么事儿我还不跟他说吗。如果不是他，会是谁？联想起上次无缘无故出现又无缘无故消失的红指甲，我不禁打个寒噤，会不会是这栋楼本身就有古怪？
洗了碗，我到李奕星房间，他正在看电影。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暴风影音被弹出的页面遮挡了小半他也没有拖动影音窗口，显然他的心思没在电影上。
见我进来，他抬起头看着我：“时间不多了，还剩十三天。”
十三天？我旋即想起挂历上三个划差的日期，第一个叉莫如烟跳楼，第二个叉黄浩浩跳楼，第三个叉是12月12日，果真只有十三天了。
“你那鸳鸯礼书上的生日，就是9月23和11月7日。”他一字一句告诉我。
“什么？你说莫如烟、封俊杰的生日就是她跟黄浩浩跳楼的日期？”我没弄明白他突然冒出这话的缘由。
他点头：“阴历。”
卖疙瘩，我竟然忽略了这点，亏得圈圈公司做的挂历没有把阴历写上去，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疏忽，我赶紧问：“12月12日是阴历几月几号？”
“冬月十五。”他回答。
冬月十五？
冬月十五！
我终于明白林总为什么要给我四十万；张姐为什么说那四十万是买命钱；也总算明白莫如烟三番五次与我遭遇的目的。
因为，冬月十五
――是我的生日！
林总苦苦把我留下，借口追查莫如烟的死因，其实就是
――要我留下来等死。
林总跟莫如烟，说不定根本是
――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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