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诡异的女人
圈圈公司位于城南一高档住宅小区。现在小区租房办公貌似比租写字楼划算，所以这个小区里稀奇古怪的公司有好几家。
上班第一天，先是人事主管训话，一通鼓励外加恐吓，反正意思就是好好干才有好果子吃，签完试用协议，回各自所属部门先熟悉工作。
我所在的部门――历来是阴盛阳衰――财务部，这个公司当然也不例外，经理、会计、出纳通通都是女的，单单看外表，年龄跨度从二十到五十，分布得很均衡。跟大家打过招呼，经理简单介绍了基本情况，要我签了一份保密协议，然后安排我跟四十多岁那位中年妇女学习几天。闷，安排那位妹妹多好，说不定还可以学点工作以外的东西。
中年妇女姓张，我理所当然称呼她张姐。张姐给了我一个账号，然后指着旁边一台看起来没有人使用的电脑告诉我，公司基本的财务资料里面都有，自己进去学习。
进电脑点开财务软件，随意看了看会计处理和日常报表，怎么回事，所有数据都是截止九月份的。
“这个，不是最新的数据？”我怀疑她给我的是个测试账号，或者这台电脑根本没有跟她们的联网。
“不可能哟。”张姐凑过来，满脸不信。
“你看，最后一张凭证，9月23日做的。”我点出最后一条会计分录。
张姐还是不信，自己用鼠标刷新两遍，再次确认查询条件，低头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喊道：“花花，过来看看，是不是电脑出问题了。”
哦，那个妹妹的昵称叫花花。花花过来鼓捣了一阵，确认网络连接没有问题，只能无奈地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对呀，”张姐望着花花，眉头紧锁，“你想想，9月23号。。。。。。”
花花脸色一变，张口欲言。
张姐连忙用眼色制止，然后写给我一个新账号。
果然，换个账号进去后，包括各种会计信息，一切恢复正常。真是见鬼了！
午饭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张姐交代我，下午她要出去，如果有人来报账，我先帮她处理。
“杨亮羽，外面有家小店的东北水饺特别地道，”花花建议，“我跟露露姐经常去，有没有兴趣去尝尝？”
我满心欢喜，不住点头。记得《天下无双》里赵薇说过，一个人吃饭总是不如两个人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花花，9月23日有什么特别吗？”
“这个。。。。。。”花花吞吞吐吐，几次欲言又止。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当我没问。”我生怕大家尴尬，赶紧说，“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或许是我多心了。”
“你确定自己会在公司做下去？”露露姐没头没脑地问我。
嗯，其实我们是三个人吃饭，还有出纳露露姐――三个人吃饭，不见得比两个人吃饭好。
“转正后薪水好像还不错，”我不知道她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肯定会好好干下去的。”
“反正早晚他也会知道，”露露姐扭头问花花，“不如告诉他吧。”
花花没有出声，算是默许了。
然后，露露姐神秘兮兮地轻声告诉我
――“我们这里有个会计9月23日跳楼自杀了，上午给你那个账号就是她以前用的。”
跳楼自杀！跳，楼，自，杀！！跳――楼――自――杀！！！
我不禁联想起昨晚上那可怕的一幕。对了，对了，昨晚警察问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情况，我想起来了，死者跳楼之前，我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哀叹“终于轮到你了”。
“终于轮到你了”――什么意思，说的是死者，还是指的我？
我的头脑突然清晰无比，昨晚发生的一幕幕重新梳理了一遍――我敢肯定，他一定不是从四楼上跳下来的！四楼才多高，他怎么可能摔得跟肉饼子一样！还有，还有，他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动，鲜红的指甲好长，中间分明缺了两枚！
下午上班，我还有些心神不宁。
花花过来，关切地问我有没有事，又嘱咐我不要胡思乱想，还自责不该对我乱说。
我赶紧摇头，振作精神，满不在乎地回答没事。
过后，有人来报差旅费，住宿费算下来四百多一晚上。我记得上午浏览财务制度，有一条规定是国内出差住宿费不能超过三百。
我跟花花确认了财务制度是有效的，不能违反规定，不过副总已经签了同意。我稍微斟酌，还是明确告诉他住宿费超标了，请重新提交。
“那我该怎么处理？”对方明显不满。
靠，让我告诉你怎么做，以后追问下来不是替你背黑锅吗？
“要报这么多也可以，”花花忽然站起来，用高分贝的音量说，“跟我一起去林总哪儿，给她说清楚情况，她要是当面签字同意，财务就给你报。”
这一刹，我暗下决心
――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也要在这里做下去。
刚到新公司，要熟悉的东西很多，成天都忙忙碌碌，外加小心翼翼。这样也好，基本上就把之前遇到的那些闹心事忘得差不多了。
周末，以前的同事兼球友约打球。想想最近工作忙碌，好久没有运动了，就带上装备到老对方打了两小时，出了身热汗，整个人舒服许多。
中午回家，李奕星问我是不是去小区球场打球了，还埋怨我不叫他去。
“小区有网球场啊？”自从那天出事后，我再也不敢随便在小区乱逛。
李奕星诧异地问：“你到外面去打的？”
“对啊，以前的球友约我。”我解释，“早上起床的时候，你们两口子还在酣睡。我哪儿敢吵醒你们啊。”
“我们还没有交过手，有空较量较量。”李奕星笑着提议。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他也喜欢打球。之前的公司员工太多，如果不是一起被辞退，我跟李奕星也不过就是泛泛之交。
下午泡了杯茶，坐在窗边，打开笔记本看会儿新闻，又上QQ跟朋友戏谑一番，天色已经变暗。
刘丽历要上夜班，早早就去了公司。李奕星玩起网游根本没有心思做饭，饿了就让我帮忙下楼带两袋泡面。
我也有点饿，下楼买了几袋方便面，还有一包骄子。上楼的时候，有个太婆抱个小孩子跟我一起进电梯，还让我帮忙摁下17楼。
我帮忙摁了，太婆道着谢将小孩儿放下来，哄道：“乖乖，自己走回去。要是妈妈知道你让婆婆抱着，会骂你的。”
小孩儿很听话，站下来拉着婆婆的衣角撒娇：“婆婆，千万不要告诉妈妈哟。”
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特别是小孩儿的叽叽喳喳，把我都逗乐了。
电梯快到17楼的时候，小孩儿突然直愣愣看着我，然后一个劲儿往婆婆身上靠，拽着婆婆的手嚷着：“叔叔的红指甲好长啊，我怕。”
话音刚落，电梯刚好打开，老太婆_脸色一沉，一把抱起小孩儿跑出去了。
我背心一阵发凉，不由伸出双手，翻来覆地看。
“叮”电梯铃响，18楼到了。我抬起头
――久违的白底红花旗袍女子，低着头走进了电梯。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跟她搭讪，我任由电梯门合拢，开始下行。
她依然低着头，散乱的头发几乎把整张脸都遮完，依稀能看到清新秀气的脸庞。
“你好！遇到你好多次了，”我鼓起勇气问，“你也住18楼吧？”
她没有做声，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眼看着电梯快到1楼了，我生怕再次错过机会，又问：“能认识一下吗？我刚搬到18楼不久，说不定以后有麻烦你的地方。”
此时，万恶的电梯门已经打开，她轻轻走出电梯，又停下，转过身，低着头对我挥手再见。我正要追出去，她刷地抬起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披散的头发
――半边脸模糊变形，一只血淋淋的眼窝深陷进去，分明没有眼珠子，下巴斜斜撕开一道口子，嘴皮翻着掉出来。。。。。。
嗡地一声，我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喂，你傻站在那里干嘛？”声音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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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皮一跳，回过神来，是李奕星在吼。
眼光四下扫过，我还站在电梯里，18楼。
我发疯般跳出来，一把抓住李奕星的肩膀：“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后来，李奕星告诉我，他当时什么都没看到，但被我的样子吓傻了。
“我见你半天没回来，电话也不接，以为你小子又出去瞎逛了。”李奕星才不管我惊魂未定，只顾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泡方便面，一边慢悠悠地说，“我实在饿得慌，就打算自己下楼去买东西。刚到电梯口，就见你在里面发呆，方便面跟香烟都丢在地上。”
难道是我眼花了？我默念南无阿弥陀佛，电梯根本没有下去过？那么旗袍女子压根儿没有进来，没有下到一楼，没有跟我挥手，当然就没有秀发下那张血糊糊的脸――肯定是我眼花了。
“你是不是昨晚上没休息好啊？今天上午又打了半天球，体力消耗太大了。”李奕星递给我一碗方便面，“吃吧，给你剥了一个咸蛋，放了两根火腿肠。”
我麻木地接过方便面，再次问他：“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哥，你到底发什么神经？”李奕星拿方便面的手突然停住，语气一变，“咦，不对，电梯怎么一直停在18楼呢，关键是一直没关门？”
我端着方便面呆呆望着他，心里根本没有主意。
“哈，我有办法了。”李奕星一拍大腿，“走，去物业看监控录像。”
到物业，李奕星谎称刚才乘电梯时手机掉了，让他们调监控录像出来看看。
――电梯里，祖孙两个有说有笑，我在一旁很开心的样子
――到17楼，婆婆神色慌张地抱着小孩儿跑开了
这些都跟我之前的记忆毫无二致，但是
――到18楼后，电梯停住，不再上下，画面中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分明看得出我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