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小枪回到龙飞凤舞大酒店,一进到房间里面,他差点被吓晕过去,陈青春正躺在**端着遥控器看电视。李小枪赶紧克制住内心袭来的惊讶,佯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走进房间内把门关上,又好似意料之中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陈青春坐起身,熟稔地说:“你果然没去参加高考。”

“你是怎么进来的?”李小枪对高考的话题并无兴致,他答非所问地说。

“是范飞尘给我的房卡,”陈青春双腿盘坐在洁白的床铺上,“她告诉我你在这里。”

李小枪明白地点点头:“你怎么没去青岛?”

“我当然会去,我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陈青春看着李小枪说,“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我今晚的火车。”

“那一会儿我送你去火车站吧?”李小枪说话的时候,竟没有勇气看着陈青春的眼睛。

陈青春不屑地苦笑,她无力笑了两声后便沉默了,脸上挂着失落的表情。片刻后,陈青春让李小枪坐到她身边来,李小枪先是有些犹豫,然后便坐过去了。李小枪刚一坐下,陈青春便对他说:“李小枪,你心里还有我吗?”

李小枪恍惚了一下,随即他的脸便倏地变得苍白了,他低沉地说:“有。”

“那你能真正为了我去跟杨伟打一仗吗?”陈青春又问。

李小枪被这一稀奇古怪的问题给问住了,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好仓促地说了句:“行。”

“你骗我。”陈青春镇定地说,她在说这句话时眼睛迷离地看着别处,声音低沉,好似自言自语。

李小枪急忙辩解:“我没骗你,是真的,我说到做到。”

可是李小枪说着说着自己就心虚了,他的良知在控告他,你在说谎。于是李小枪忽然发现,虚情假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习惯了。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每一则广告,每一集电视剧,每一个场景,每一次碰杯和握手,都成了装腔作势;每个人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被遗传基因注入了虚伪的信号,先天地便会使用阴损的招数来为人处事,就像婴儿吮吸**一般畅快无阻。真实被虚假的现实囚禁在弱肉强食的血肉模糊之中。

“如果你没骗我,那就让那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为我上演的战斗作为我们隆重的分手仪式吧。”陈青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似在讲述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尾。

李小枪茫然地看着陈青春,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说。虽然在李小枪的心里,他一直深爱着张梦,可是陈青春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视的。

以前他跟陈青春之间从未说过分手之类的话,连开玩笑的时候也没说过,而陈青春这次突然不冷不热地说到了分手,李小枪竟然有些承受不住,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

李小枪还在思索着如何继续辩解下去,他在心里组织起的语言刚要开口,陈青春便毫无征兆地扑倒进他的怀里,她细瘦的两只胳膊像藤蔓般紧紧勒住李小枪,她把头放在李小枪的肩膀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李小枪赶紧安慰似的抱住她,一只手从背上慢慢移动到腰际,又往下滑到臀部,再移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到她衣服里面去了,他抚摸着她细嫩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猛然就将她摁倒在**。

李小枪趴在陈青春身上,从她的脖颈开始亲吻,最后在她的唇齿之间,两人的舌头激烈地纠缠在一起,缠绕了很久之后才分开。李小枪抬起头看着陈青春,他的两手按抚在她一起一伏的小腹上。陈青春的眼里含着泪花,她喘息着说:“李小枪,我们……”

陈青春的话只说出来半句,李小枪就已经从她的两腿中间顶进去了,让她后面的话变成了一声沉重的鼻息。

陈青春闭上眼睛的时候,眼泪骤然滑下。李小枪贪婪地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

陈青春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干涸的泪痕清晰的写在她的脸上。李小枪翻身侧躺在她身边,心满意足地喘息着说:“你快去洗澡吧。”

陈青春坐起身,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说:“我不会再去洗澡了。”

李小枪感到很意外:“你不是每次做完之后都要洗澡吗?”

陈青春却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火车可是不等人的。”

李小枪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5点了,李小枪忽然发现他们结束的时间跟高考数学考试结束的时间刚好一致。之后,李小枪便用台湾号驮着陈青春前往火车站。

陈青春坐在后车座上,头靠在李小枪的背上,微风把她红褐色的鬓角吹得飞扬起来,就像飘扬在空中的一面旗帜。阳光斜照在她白净的侧脸上泛起迷幻的柔光,突显出一层性感的绒毛,仿佛爱情电影里的画面一样优美动人。

来到嘈杂的火车站,李小枪一直把陈青春送到检票口。陈青春拿着票往里走时,突然转过身来,她从背包里摸出一把油画刀,递给李小枪。陈青春说这把油画刀是她一直在用的,她走后如果李小枪还能想起她,就把刀留着,要是懒得想起她,就把刀随便丢进路边的哪个垃圾箱里。李小枪接过油画刀时说:“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弄得这么伤感,等你学成归来,我还到这里来接你。”

陈青春的眼圈红了,里面装满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悸动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小枪,深沉地说:“李小枪,如果你以后再也找不到我了,还会毅然决然地去找我吗?”

“会。”李小枪不假思索地说。

“会一直找一直找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陈青春含泪苦笑,她说:“你还在骗我。”

她说完便转身走开,她转身的速度只比流泪的速度只快了半秒钟,而李小枪也似乎感受到了从那颗泪珠上折射出来的冰冷光芒,就像一根寒针,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回去的路上,李小枪骑在台湾号上愈加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拖住了,不让他走。他拉长的身影仿佛垂死挣扎的灵魂,被阳光钉死在炙热的地面上。

李小枪回头看了看西天的夕阳,已是一片鲜艳的红褐色,这夕阳的颜色让李小枪想起陈青春标志性的鬓角,是她染红了整片天空吗?

时隔一天,六月八日,这是陈青春走后的第一天,也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李小枪窝在龙飞凤舞大酒店舒适的客房里,拉上窗帘,开启空调,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睡了个昏天暗地。后来他被一阵猛烈的开门声吵醒了,来人是范飞尘。范飞尘看到李小枪蜷缩在**的邋遢样子,就像一条受伤的野狗,她便说:“陈青春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小枪迷迷糊糊地从**爬起来说:“这是最后一天了,让我顺顺利利地躲过这恐怖的最后一天吧。”

范飞尘没有作答,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坐在李小枪对面的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其实直到现在,范飞尘对于李小枪来说都还是个陌生人,他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她的家族显赫,是我们章城最有钱人家的女儿。

或许正是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范飞尘与人说话时总喜欢用命令的口气。于是她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身边抱着一个,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个,真是他妈的畜生!”

“你说谁呢?”李小枪平静地问。

“说你呢!”范飞尘怒斥道,“别以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其实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流氓混混。”

李小枪从地上捡起衣服套在身上,又掏出烟来点上一支,他抽着烟端坐在床沿上,懒得理会范飞尘的恶言攻击。范飞尘却越说越来劲了,她指着李小枪的鼻子说:“你在这里白吃白住好几天了,也不害臊!”

“不是你让我住在这里的吗?”李小枪忍不住地说。

范飞尘勒令李小枪不许插嘴,她说只有她允许他发言的时候他才能说话,其他时刻一律闭嘴。接着她又为陈青春担忧起来,她不明白自己的好姐妹怎么就看上李小枪这副臭德行了,于是她说:“我真想替陈青春抽你俩大嘴巴子,你说像你这种要啥啥没有的窝囊男人以后能有什么用?你以后能去干什么?”

“你管不着。”李小枪阴死阳活地说。

“当然管得着!”范飞尘近乎咆哮,“也不知道你给陈青春施了什么,她人都走了还惦记着你,今天一大早她从青岛给我打来长途电话,低声下气地拜托我把你的工作问题解决一下。”

范飞尘的口气很不耐烦,摆明了是不想帮李小枪这个忙,所以最后她自我安慰似的说:“反正我帮的是陈青春,又不是你。”

范飞尘动用他爸的人事关系,给李小枪在鸡飞酒厂找了个当保安的工作,工资不算高,但总比李小枪整日游**在社会,一分钱不挣要强。李小枪却不领情,他怄气地说:“我不去,我还不想工作,我可不想跟个僵尸似的早起晚归朝九晚五。”

范飞尘好心当了驴肝肺,脾气更是火爆了,她说:“你他妈爱去不去!”

范飞尘说完便昂头挺胸地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手上提着个便当盒,她给李小枪带了些吃的回来。这个时间吃饭,说不上是早餐还是午饭。范飞尘把便当扔到李小枪面前说:“反正工作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只要你想去,随时都能上岗,那个岗位会一直给你留着。”

李小枪昨天晚上送走陈青春后,回到房间很早就睡了,连晚饭都没顾上吃,现在他一见到食物,就跟苍蝇见到狗屎似的飞扑上去。范飞尘看到李小枪狼吞虎咽的样子,便砸吧起嘴讽刺他说:“瞧瞧你饿得这副熊样,你是不是离开女人连口饭也吃不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