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晃,跌进黑暗,然后听到了战马鸣嘶,如同高级轿车的涡轮增压让人有莫名的兴奋,看不见的金戈铁马但有听觉冲击,**气回肠的故事就在身外不远处。乱世英雄的含义无非战死杀场,心头一股热血顿如激流。

英雄是什么?此时我这样猥琐地想:杀一万男人不嫌多,奸一万女人还嫌少。

激发雄性分泌的不仅仅是女人,还有热血。平日表现我虽如懦夫,但现在却不能否认有男儿雄风,壮胆酒也好,斩鬼神与自身若心脉的交织也罢。或许没有这两样,我也会像现在一样,握紧刀柄,柔声对伊人红瑾道:“等等我……”伊人红瑾愣了一下,待看清我向外走去、走向危险,急步追过,怒道:“你出去是找死。”随即施展她的波涛汹涌,狠狠地挤向我的胳膊,用力扭了两下,娇媚如花,道:“狼……”

我大为不快,好不容易冒起英雄气慨,却被她一声入骨的叫声化为虚无,瞪着眼睛道:“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不好意思,我没力气了。”战马鸣嘶又来,隐有撕心裂肺的呼喊,我忽然犯疑,《龟谱》上说我是吕布,可——我的赤兔呢?

唐周回头,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然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似乎在自言自语:“注意了,注意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呐!你摸得虽不是我的手,但同样有感觉,同样有感觉……”说到后面唐周嘿嘿一笑,大摇其头,喃喃道:“人公将军虽不喜欢我,但目光倒是独道,荒yin无度……”

我跟伊人红瑾相视一眼,同时郁闷,这是什么地方,牵个手就要让人身败名裂。伊人红瑾噘着小嘴,使劲向唐周翻着白眼,极不情愿地挣脱我的大手,嘀咕着:“不牵就不牵。”

我立刻捉了回来,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

伊人红瑾又挣开,“不能让别人说,待会儿他要怀疑我是****,我更没脸见人了。”我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厚颜握紧伊人红瑾的手,阴阴威胁道:“如果你再挣,我就牵你的胸或臀。”

伊人红瑾已经领教过我的无耻,一下脸红,不敢挣扎,乖顺的样子让我想起猫咪,情难自禁地抚摸了两把。伊人红瑾使劲跺了我一脚,趁我龇牙咧嘴躬身的功夫,她一把抽开,哧哧笑着向阴暗的墓道跑去。

滑嫩小手的抽离,竟让我的心变得空空****的,就像失去人生重要的依靠,很快有一股血液在胃腔泛滥,我想到该死的壮胆酒,靠着潮湿的墙壁呕吐起来。唐周与伊人红瑾闻迅赶来,说来也是奇怪,伊人红瑾一触我身体,那种要让脑袋迸裂的暴戾就消失不见。我不禁担忧起来,如果伊人红瑾突然离开我,性格是不是会大变?

我擦着嘴角的秽物,借着黯淡的光线依稀能看到细小的血丝。我怔怔半晌,并无多想,唐周却夸张地后退一步,惊道:“杨爷,你可能染瘟疫了?”

瘟疫?我心里一凉,眼睛一翻,难道张角没有察觉我身上的异样而使用独家秘方?

伊人红瑾见我眼睛瞳仁上翻,焦躁起来,泪水滢滢,拼命地摇着我的脑袋,叫道:“你醒醒,你醒醒……”可能是心理作用,我又莫名奇妙地抽了两下,**的有模有样,让我都相信自己快要死了,挣扎着想交待两句,一睁眼就看到唐周两手紧捂嘴鼻的模样,勃然大怒,立刻执起斩鬼神扔了过去。唐周一躲,斩鬼神立刻扑入黑暗。

“咦……”唐周忽然一拍脑袋,“不对,杨爷不是被瘟疫感染,是壮胆酒酒力开始发挥所致。”

我明明知道唐周又在玩先前的伎俩,可偏偏找不到破绽,加之他正是用这一招帮我大忙,所有的怒火也就熄灭,示意伊人红瑾别摇了,再摇就得找华陀治疗脑震**。

伊人红瑾不放心,扶起让我走两步,我听话地走了两步,伊人红瑾还是不放心,让我原地跳两下。我不厌其烦地跳了两下,她还不放心,要我做两个俯卧撑,要检验一下身体有无力量。我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么麻烦,懒懒地趴在地上,刚摆了个起手势,伊人红瑾忽然红着脸吱唔道:“不、不用了。”

我心头纳闷,她脸红什么,抬头看向唐周,发现他也一脸惊异,暗暗地朝我竖了一个拇指。我低头才发现自己摆的姿势不太正规,极容易让人误解,嘿嘿笑道:“习惯了,习惯了……”

“走。”伊人红瑾羞红了脸,别过头带头而行。

虽然离开张氏兄弟这些危险人物,但不能否认进入另一个危险,潮湿的山腹,腻手的绿苔,阵阵阴风自里向外的贯穿,极像深夜里婴儿的啼哭,如果冷丁有一副棺材被铁索缠着滚落而出,把伊人红瑾吓得神经失常,我的东汉之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毕竟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我一把扯过小瑾,道:“唐周,你在前面,小瑾中间,我断后。”唐周有些不乐意,低喃着,“你怎么不走前面,为什么不让我断后?”

我屁股上给了他一脚,怒道:“让你走就走,不杀你已是开恩了。”这是句实话,虽然张梁交待好几遍,但要我手刃一个鲜活的生灵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或许在生命的最后,试图苟且存活可能会那么一做,但未到苟且光景,违逆心灵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隧道开始向下蜿蜒,地洞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唐周开始啪啪地擦火石,紧箍咒一般,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这股声音如一道麻绳散乱。那火石也像是在跟我们开玩笑,任凭唐周木鱼似的敲个不停,它除了微乎其微的火星,就是不着。

我伸出双手在唐周榆木脑袋上连敲三下,骂道:“笨蛋,拿过来。”我捏着两块火石观察半天也不得丝毫端倪,学唐周那样鼓捣一阵,渐渐气馁,恨得牙关紧咬,怒道:“张角他到底让我……”

唐周忽然打断我,道:“杨爷最好不要有别的打算,大将军入墓前就交待过,如你有二心,立刻人头落地。”唐周顿了顿,又道:“还好,杨爷并没有二心。”

我生生忍下未说完的话,木讷地瞪着唐周,两人武力悬殊,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心头蕴含善良,听张梁那混蛋乱来,早可能被唐周干掉了。我不禁感激自己的善良情怀,救他人一命的同时原来也是在救自己,怪不得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唐周见我神情急变,慌得跪下,道:“杨爷不要紧张,唐周既然已将此事说出,就说明我已经将心交给了你,不会做蠢事。”

我急忙伸向唐周的胳膊,道:“坦诚就好,坦诚就好,张老三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要拘谨,洒脱一点。”说着将火石递予唐周,唐周捏着火石有些不好意思,道:“上面裹了油脂,我嫌墓道太静,故意……”我呵呵笑着说:“没关系,人与人之间就应该多些故意,那样生活才有乐趣。”说着故意用肘顶顶伊人红瑾的酥胸,然后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伊人红瑾怕唐周说她是****,不经意甩开。我不禁懊恼,有些不习惯时空穿越的逆差,随即气愤东汉末年连只公交**也没有,害得伊人红瑾这丫头连正当牵手都怕引起误解。

“杨爷……”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唐周停下脚步,回头道。

我眷恋地看看火光中的窈窕线条,宽大衣服掩不掉的“S”曲线玲珑剔透,更加不快,明明牵牵手就能让我舒服,可她就要让人远观而不让近玩,粗声道:“走斩鬼神扑进去的那一条。”

唐周两手忽然一抖,火把掉落尘埃,微弱的光亮顿时熄灭,黑暗中传来唐周结结巴巴的声音:“那条道有、有鬼……”

鬼?我疑惑地抬起头,然后看到了一双蓝幽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