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从他身边走过,他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很饿!”

书小童抽出手来,许久后,无奈的问:“你要住多久?”

岑旭尧猛的抬起头,之后迅速站起身,因为看到了希望,双眼竟然熠熠生辉:“一个星期!”看书小童不说话,又连忙说:“不是,五天,就住五天!”

书小童走到门前,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岑旭尧连忙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在屋里,岑旭尧站了一会,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样子,有些惴惴不安,像是小孩子犯了错,知道会被责罚一般。书小童何时见他这样过,心里忍不住的难受,转过身打开冰箱,拿了番茄与鸡蛋出来,说:“没有别的,面你吃吗?”

“我吃!”岑旭尧回答。

书小童在并不宽敞的厨房下面,外面很安静,也不知道岑旭尧是在做什么,或许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坐在沙发上等她的面,她捞着锅里的面,热气一阵阵的冒上来,熏热了她的眼。在厨房里站了一会才端了面出去,放到了岑旭尧面前的玻璃桌上。

岑旭尧拿起搁放在碗上的箸,开始吃面,书小童说:“我这里只有一个卧室,你就在沙发上将就几天吧。”说完,不等岑旭尧说话,径直进了卧室。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住了将要掉下来的泪。

坐了一会,想起手机落在客厅里了,本来不想再出去的,这下只得开了门,刚想走出去,脚下却像被什么牵绊住了,再也迈不动。

从卧室门前的位置看过去,可以看到岑旭尧的侧脸,她见他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冒着微微热气的瓷碗里,他抬起手抹了去,眼眶中的泪却不断涌出,夹了面放进嘴里,半晌也咽不下去,只是一味掉泪。

书小童关上门,抚上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狠命戳刺,只疼的她蹲下身去,卷缩成一团。

早上书小童走出卧室时,岑旭尧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书小童径直进了盥洗间,临出门时听岑旭尧说:“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书小童从钱包里取出1000块钱,放在桌上,便出了门。

下午在公司接到了岑旭尧打来的电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她的号码,挂了电话书小童想起来,昨晚她手机一直放在外面的。

岑旭尧说让她不要在外面吃饭,说晚上他会做,让她回家吃。书小童却说:“不用了,我就在外面吃!”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下班后她像往常一样在外面随便应付,回家之后发现岑旭尧还是做了满桌的菜。看起来倒是色泽鲜亮,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他不是不会做饭吗?怎么做出来的这么一桌子菜?无意中瞥见沙发上的一本菜谱,心里顿时明白了。却只是说:“我吃过了!”

岑旭尧站起身:“那就不吃饭,吃点菜好不好?”

书小童没有回答,却说:“你最好办张卡让人给你汇钱来,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借你。”说完进了卧室,靠在门后,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是她的本意。

第二天,书小童走出卧室时,却不见了岑旭尧,桌上的菜已经不见了,书小童打开冰箱,发现全都好好的搁放在里面。

不知道岑旭尧是去了哪里,但看他的包还在,书小童摇了摇头,不愿多想,简单洗漱后出了门去。晚上回来才发现,岑旭尧居然还没有回家,她以为,会在门口看到他的。

进了屋,坐了许久,岑旭尧还是没有回来,书小童想了想,打开冰箱,端出昨晚的菜来,本来想热一下尝尝,却又迅速放了进去,仿佛是在逃避什么。

夜深了,躺在**的书小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显示是凌晨1点,岑旭尧还是没有回来。

对于这样的自己,她忍不住有几分嘲讽,她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他去了哪里,又与她有何关系?这么想着,便阖上了眼,却是睡不着,不知是过了多久,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剥啄声,她下了床,走出卧室去开门。

门外的岑旭尧看到她,笑了笑,说:“我有点事情,所以……”

书小童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跟我解释,我们并不是需要解释的关系,只是,我不希望睡着了还被打扰。”说完转身进了卧室,只觉得身后岑旭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带着一点点报复的心理才对他如此冷淡,同时,她也在逃避,因为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进了卧室,不大一会后,书小童倒是睡着了,模模糊糊中觉得有人搂住了自己,很温暖的感觉,让她贪恋,额头处有什么东西碰触了一下,温软如棉,轻柔如羽,一切都似曾相似。她本能的往那温暖之处靠了靠,更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只觉得是在做梦,可环抱自己的双臂,余温缭绕,那样盛大熟悉的温暖,让她忍不住想要掉下泪来。

之后的几天,岑旭尧还是每天早上早早便离开,晚上倒是回来得早了,不会超过十点。有时会给书小童准备早餐和晚餐,但书小童均像没看到般,都不曾去尝一口,之前放在冰箱里的那些菜肴也只能拿出来扔了,新的又放了进去。

书小童在第四天晚上便提醒岑旭尧,说明天就是第五天了,言下之意便是他应该离开了。

岑旭尧抬头看她,那样忧伤的眼让她不敢久视,过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我明天就走!”

第五天晚上,书小童回到家时,岑旭尧已经离去,桌上的绿纱厨罩下有几样菜肴,用精致的瓷盘盛着,一旁还放置着一张银行卡。

书小童在屋里呆站了一会,倏然觉得这本不宽敞的屋子竟也空**起来,许久后拿开绿纱厨罩,坐下,拾起桌上的竹箸夹了少许的碧绿花菜送入口中,还有些许的温热,其实很好吃。原本不会做饭的他如今也能做出这样可口的菜肴来,这么想着,只觉得心里难受,便夹了更多的菜肴往嘴里送。

一切都回复到以前,书小童还是每天上班下班,周末的时候去了一趟青台。青台属于泽阳的一个县城,离泽阳算起来并不远,不过100公里左右的路程。

之前她去了以前与方梅同住过的家,那里早已不是记忆中往昔的模样,房屋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整齐的新楼房,问了周边的很多人,好在有一个在附近卖水果的老妈妈对方梅这个人还有点记忆,说方梅的丈夫病死后不到一年,她便改嫁了,据说是嫁到了青台。

书小童离开后,老妈妈看着她的背影嘀咕:“怎么那么多人来找方梅?”她记得,前几天,有几个男人也和她打听过方梅的下落。

因为没有详细的地址,青台虽然不大,但要找一个人也并非易事,所以书小童漫无目的的在青台转悠了两天后,毫无收获的回了泽阳。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夏水铃打来的电话,夏水铃在电话里问她可好?她说还好。夏水铃又说:“童童,我和航哥准备在下半年结婚。”书小童愣了愣,夏水铃又说:“你会祝福我吗?”

“当然!姐姐,我祝福你,希望你幸福!”明明是一件好事,但书小童的眼泪不知怎的又掉落下来。

“谢谢你!童童。”夏水铃的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书小童擦拭掉脸颊上的泪,说:“我在找妈妈,我想见见她,你想见她吗?”

夏水铃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不想!你为什么要找她,是她不要我们了。”

“我想她可能有苦衷!”书小童的声音有点低。

“不管有怎样的苦衷,我也不能原谅那么狠心的母亲,如果不是她,你我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苦!”

书小童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也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夏水铃说:“如果你想那么做,就那么做吧,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原谅她。”

挂了电话,书小童看向窗外,路两旁的林木在迅速后退,瞬间便消失在眼前。她理解夏水铃所想,她自己,心里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母亲可以那么狠心,可她还是想见见她,她总是想,或许,母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书小童本以为,自己那么对岑旭尧,他是不会再来找自己的了,不久后却又在楼梯口见到了坐在那里的岑旭尧,他坐在那里,和不久前一样,书小童几乎不敢确定,只怕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他开口说话:“你回来了!”

书小童停下脚步,没有向前,她这才发现,比起不久前的样子,他似乎瘦了不少,两边的脸颊都凹了下去,书小童抓住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本来是心疼的,说出来的话却一贯的冷淡:“你来干什么?”

岑旭尧看了看她,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最后甚至扬了扬唇角,说:“童童,我找到你母亲了,在青台。”

书小童不免愣住,记起他曾说过要帮她找到母亲,原来他一直在努力找寻吗?他来泽阳,就是因为这件事吗?书小童觉得脖颈有些发紧,半晌说不出话来。也因为有了母亲的下落,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明明是想见的,现在却倏然生出了些怯意。

“你如果想见她,明天,我带你去。”岑旭尧说。

书小童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岑旭尧站起身,似乎是踌躇了一下,才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给你电话。”说完下了楼来,从她身边经过,身上夹杂着些许香烟味的清凉淡香若隐若现。一会后,书小童转过身,已经没有了岑旭尧的影子。

这天晚上,书小童辗转反侧,犹豫了一下,才给夏水铃打了电话,告诉她母亲的事,夏水铃却只是说:“我不想见她!”

因为不是周末,书小童只得跟公司请了假。一大早,岑旭尧便打来的电话,下了楼来,发现他已等在楼下,他身边,还有高阳。

高阳见到她,对她微微欠身,仿佛以前一样,书小童只觉得有几分难堪。岑旭尧已经打开了车门,她径直上了车去。

书小童与岑旭尧坐在后座,均是沉默不语。因为紧张,她一直捏着自己的食指,手指被捏得泛了白。岑旭尧看了看她,想要说点什么,终是没开口。而高阳只顾开他的车,目不斜视。

两个小时左右后,便到了青台,车子在一条街道上停了下来,岑旭尧指着马路对面一家简陋的小吃店说:“就是那里!”

书小童看过去,因为离得远,看得不甚清晰,她想下车,却觉得浑身乏力。听岑旭尧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她摇了摇头。

不过短短的一条马路,穿过去却仿佛用了一个世纪。

进了店里,便在临门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店里只有三四个人,正低头吃着东西。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在窄小的厨房里忙碌着,她看不到她的脸。面前的木桌上看上去清晰可见一层油污覆在上面,仿佛经年累月形成,是怎么也擦拭不掉的样子。

女人转身看到她,连忙走了过来,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小姐,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