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欢倒是难得看到有些出神的靳如墨,不由得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靳如墨摇了摇头,“今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嗯,就是内力还是没有。段老先生说,在过一日,我的内力便会回来。对身体并无大碍。”莫锦欢拿起一杯茶,淡淡道。

临近夏日,泡的是花茶,那淡淡的香气有些像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莫锦欢的视线放在茶杯内,白色杯子内,一朵小小的**在里面盘旋着。

袅袅热气中,莫锦欢的脸看起来有些出神。

靳如墨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这三日,瑞王一步都没有踏进锦欢居住的院子,锦欢对于瑞王也只字未提,她看起来很平静,像是平静的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知道,锦欢心中非常在意这一次林淙的设计。

该说,锦欢在乎的是林淙这个人才是。

他笑,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既然锦欢想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他就按照她想要的去做。

“后天便是拂柳花节,你去么?”

往年拂柳花节,莫锦欢都会陪莫锦珍去名扬山上去看拂柳花。

“今年我就不去了。”

果然,如他心中所料一样。

自从那日的事情过后,锦欢一日都不曾出过这院子。

她在逃避林淙。

拂柳花节上,林淙必然会参加,她不想去看林淙。

靳如墨笑,看莫锦欢的杯子空了,为她重新到了一杯茶,开口道:“嗯,那花每年都会开,每年看,还真的有些腻了。明天,他们肯定都会去名扬山上,咱们两人在园中喝一个小酒,看那兰花也是极美的。”

此时,传来敲门声。

管家的声音传来道:“少爷,大皇子来了,特意来邀请王爷后天去看拂柳花。大皇子还说,多日不见公主,对公主很是想念。”

莫如风和锦欢向来不对盘,怎么会特意来看锦欢?

靳如墨冷冷道:“就说公主身子不舒服。不见。”

因为莫锦欢的缘故,靳如墨对莫如风也一向没有好感。

莫锦欢站起身来,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既然大皇兄都开口说很想念我了,我怎么好不出去见一见他。”

想到那一晚在沐府石室的事,莫锦欢的眸子染上阴霾,莫如风开口说想要见她,必定是因为那一晚的事,若是她不去的话,指不定他那张臭嘴会怎么大肆渲染那一晚的事呢。

莫锦欢突然要出门,倒是让靳如墨一愣,莫如风既然是来邀请瑞王去参加拂柳花节,锦欢出去肯定会见到瑞王。

看她神色依旧,难不成她真的没有将那一晚的事放在心上?

锦欢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

到了厅中,果然看到莫如风一脸谄媚的在对林淙说些什么,那得意的样子,让人恨不得狠狠的踩上两脚。

几日不见林淙,他似乎是瘦了许多。

他身穿黑色锦袍,原本就俊美如玉的脸显得略微有些苍白,那凤眸更加的幽深。

见到她进来,那双幽深凤眸似乎闪过一抹光芒,却又很快消失,莫锦欢扫了他一眼,在亭中坐下,厅中留下来伺候的丫头立刻为她倒了一杯茶。

“几日不见,锦欢似乎是憔悴了不少。”莫如风脸上露出假笑,看靳如墨府中的奴才对莫锦欢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极为不舒服,他眸子一转,轻笑道:“锦欢,洛水国内大街小巷都有流言,似乎是和你有关呢。”

莫锦欢颇感兴趣的问道:“哦?是什么留言?”

莫如风假装为难道:“这倒是让为兄不好开口了。”一直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侍童顺德立刻接口道:“公主,那流言几乎谁都知道,难道您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莫锦欢眨巴了眨巴晶亮的双眸看向靳如墨:“如墨兄,洛水国内有什么流言你知道吗?”

靳如墨和她向来极为有默契,淡淡道:“我不知道。看起来,大皇子这位侍童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不如就由他来说说吧。”

莫如风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冷笑,眼神示意顺德说下去。

今日,他故意提起那流言,就是让莫锦欢来出丑的!好平一平他心中的恶气。

在洛水国,男子向来都会在鬓边留下两缕发丝,显得飘逸潇洒,那一晚,沐卿沉次过来的剑将他鬓边的发丝削去了一缕不说,甚至还留下了一道剑伤。

那顺德收到莫如风的脸色,装腔作势的咳嗽了一声,开口道:“现在大街小巷都有着一道这样的丑闻,说是皇室内的某一位公主见远道而来的王爷容貌秀美,便将那王爷给抓了,不顾羞耻的**了十天十夜。那公主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从小就极为*,勾引了当朝宰相,还和皇商不清不楚的。真是洛水国的耻辱。”

莫锦欢微微笑道:“皇兄,此事是真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锦欢,无风不起浪这个道理,你该懂的吧?有些人即便是身在皇室,即便是有皇室的血液,也洗刷不干净骨子里面的肮脏无耻,你说是不是?”莫如风轻啖了一口茶,唇边的笑意更深。

“那你见到那位公主勾引王爷,勾引宰相,又勾引皇商的了吗?”莫锦欢似乎颇为感到好笑的看向那跟他主子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顺德。

顺德眼神轻鄙,几乎就在脸上写着那流言里面的公主就是她了。

“奴才可没有见过那种龌龊事。”他没有对莫锦欢表现出一点尊敬之意,毫不客气的说道。

蠢材。

莫锦欢眸中这么写着,她扭头看向靳如墨,“如墨兄,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咱们洛水国似乎是有这么一条律法,若是没有证据,便妄加指证,羞辱他人的话,便是犯了口舌之罪是不是?”

靳如墨在听到刚才那顺德口中的流言之后,俊美的脸早就冷了下来:“的确是有这么一条律法。”

“大皇兄,刚才你也是听清楚了,顺德刚才亲口承认,他没有看到那流言里面的公主去勾引这个,又勾引那个的。”莫锦欢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站在莫如风右手边上的顺德,璀璨双眸如同出鞘利剑,“那他算不算犯了口舌之罪?”

莫如风面色一变,那顺德早就开口叫嚣道:“公主,你自个儿做了什么肮脏事,你自个儿该心里清楚才是!难道非要奴才指名道姓的说出流言里面的公主便是你吗!”

蠢奴才!

莫锦欢唇边的笑容更深,而就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淙淡淡开口道:“在我东越,若是犯了口舌之罪的话,所受到的惩罚便是拔去他那说了不该说的话的舌头。”

此话一出,在他身后的侍卫腾身飞到那顺德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下颌,一片刀光闪烁,那顺德一愣,看着地上半截舌头,剧痛袭来,呜呜的痛喊出声。

莫如风眸子倏然瞠大,看着地上那半截血淋淋的舌头,还有捂着嘴在地上打滚的奴才,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而莫锦欢唇边一直都挂着冷笑,手中的茶一倒,全部都泼到莫如风的脸上,那茶是新上的,滚烫的热茶将他的脸烫的鲜红,甚至有几滴落到他的眼睛里。

莫如风脸色鲜红,眼睛传来火辣辣的疼。

“你……”

“啊,大皇兄,刚才我受惊不小心才会倒在你的脸上,你没事吧?”莫锦欢虚情假意的掏出手帕,为他去擦脸上的茶水。

莫如风刚想着要推开她,可莫锦欢的手正好按在他的穴道上,他整个人酸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莫锦欢微微弯腰,在他耳边微笑道:“大皇兄,这两天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来惹我。你嘴巴最好闭得紧一些,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难保你一夜醒来,发现自个儿的舌头不见了。”

她的动作很轻柔,擦了左边,擦了右边。把被吓到的莫如风的脸当成瓷器一样来擦,直到擦的闪闪发亮了,她也没有收回帕子,反而故作不小心的将那帕子扔到地上。

脚踩了又踩,脸上挂着笑,那森凉的笑落入莫如风的眼中,让他浑身寒气直冒,就像是莫锦欢扔到地上的不是手帕,而是他的舌头一样。

眼角余光看到一直都敷衍他的瑞王此刻露出丝丝笑意,大宴那一晚,沐卿沉请求父皇将莫锦欢指给他,而瑞王也主动开口,刚才瑞王竟然派人割了顺德的舌头,摆明瑞王对莫锦欢非常在意。

他还想着能搭上瑞王,以后争夺皇位的时候,能事半功倍。

可莫锦欢在的话,只怕瑞王永远都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莫如风看向莫锦欢的眼睛闪过一丝怨毒,他陡然站起来,连看都没有看那还在地上打滚的奴才,对瑞王道:“王爷,后天我就在名扬山恭迎王爷。我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莫锦欢微笑道:“我送一送大皇兄。”

说完,她的手亲密的放在莫如风的手臂上,莫如风想要甩开,可看到她眸中闪过的威胁,便没有发作,两个人状似感情极好的,相携离开。

出了厅内,莫锦欢甩开了莫如风的手臂,笑的极为张狂道:“小妹再次劝大皇兄以后收敛一些。否则,就别怪小妹不顾兄妹之情,将大皇兄你企图毒杀父皇的事抖了出去,到时候大皇兄可就只能做黄泉路上的鬼太子了!若有那么一天,小妹我必定会亲手送你一程。”

“你!”莫如风脸色一变,舌头被割掉的顺德一把抱住莫如风的大腿,支支吾吾的哭诉,可舌头被割了,鲜血弄得莫如风的裤子上哪儿都是。

莫如风被莫锦欢刚才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一脚踢在顺德的胸口上,顺德连声都没有坑的便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莫锦欢冷冷的看着莫如风,看着他狼狈的离开别院。

林淙站在她的背后,看着那迎风站立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是傲气。

他曾听龙承泽提起过她,她在洛水皇室中过的并不好,甚至任意一个宫女,太监都能欺侮她。

他听了之后,心中不由得心疼。恨不得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全部都给杀了。

莫锦欢回首,对上林淙的视线,她直接便将林淙当成隐形人,那样的神态就跟当日,在沐府门口,看到沐卿沉时候的神态一模一样。

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林淙像是当日沐卿沉那样拉住她,在她快要走远的时候,他出声道:“拂柳花节,你去不去?”

莫锦欢没有回首,步子却是越走越快,林淙的声音遥遥从背后传来:“若是你不去的话,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你和我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才会避开我。”

莫锦欢的身子一僵,这时候她才回首,看向眸光闪过一丝惊喜的林淙,所谓流言的事,还不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可他说得对,若是她不去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为了避嫌才会不去。

那到时候,珍儿肯定会更加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