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熙四年,蒙军又纷纷南下,汪世显再次攻克成都,窝阔台汗趁势遣达鲁花赤月里麻思为使与宋议和。但这一次宋廷却出奇强硬,扣押了月里麻思,拒绝议和。这位月里麻思也堪称豪杰,宋人许以富贵毫不心动,被囚于长沙飞虎寨36年而卒,堪称蒙古苏武。后元世祖赐其子忽都哈思为答剌汗,东征日本时战殁,是蒙古(元)为数不多的满门忠烈。淳佑元年(1241年),窝阔台汗驾崩,享年55岁,在大汗位12年,元世祖追赠庙号元太宗。窝阔台汗崩时,大蒙古国通过“长子西征”,击败了俄罗斯、匈牙利、波兰和波斯等国,只有进攻南宋始终不利。窝阔台汗遗嘱由阔出之子失烈门继位,但年龄太小,暂时由其妻脱列哥那摄政,史称乃马真哈敦(哈敦相当于皇后)。但五年后乃马真哈敦立其子贵由为大汗,在位三年而崩,元世祖追赠庙号元定宗。这一段时间蒙古战线拉得过长,更重要的是,游牧民族每一位领袖去世,都意味着新一轮的内斗开始。

贵由汗甚至曾率兵西征金帐汗国,不过崩于途中,避免了蒙古的一次严重内耗。贵由汗崩后,其妻海迷失哈敦摄政。此时阔出之子失烈门、拖雷之子蒙哥、贵由之子脑忽、忽秃黑展开了激烈争夺,三年没有选出新的大汗。这一段时间蒙古非常混乱,而且没有留下史料,《元史》只能以一句“行事之详,简策失书,无从考也。”来交代。南宋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对自身进行了调整。四川是南宋的三大防区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上游屏障和经济支柱,但曹友闻殁后战绩非常糟糕,川军早已不复当年吴氏兄弟的威风。淳佑二年,宋廷以大理少卿余玠为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当时四川大部分地区包括成都都已沦陷,余玠此去既要重振川军,更要先收复失地。赴任前余玠慨然对理宗保证:“手挈全蜀还本朝,其功日月可冀。”孟珙也支援了6000军、10万石军粮随余玠入川。蒙军不能在成都平原上坚守,于是又焚平成都,退出四川,恢复此前稳固的川陕边界。

在余玠之前16年间,四川换了三名宣抚使、九名制置使、四名副使主持工作,有的昏庸无能,有的在任太短,四川军政日益败坏。余玠到后,人心初定,开始大力整饬。余玠最重要的工作是深入研究四川的地形,在险要处筑城,以使蒙军不敢轻入。尤其是合州(今重庆合川)钓鱼山,最为形胜,“贤于十万师远矣,巴蜀不足守也。”随后余玠又筑青居、大获、钓鱼、云顶、天生等十余城,都是因山为垒的险要,将郡守都迁徙至城砦中,囤积物资,这些城砦尤其是钓鱼城后来都成为抗蒙战争的中坚。在余玠的治理下,四川恢复了元气,在与蒙军作战中屡屡获胜。蒙军多次突入四川劫掠,在余玠的打击下往往得不偿失。中路的孟珙更是只手遮千里,不但在京湖战区屡败蒙军,还经常驰援川东、淮西,威风八面。直面京湖战区的蒙古河南行省人心惶惶,“降者不绝”,甚至领行省事范用吉(女真族,原名孛术鲁久住)也秘密联络孟珙请降,但宋廷没有同意接受。

当时孟珙已病重,叹道:“三十年收拾中原人,今志不克伸矣。”以检校少师、宁武军节度使致仕。淳佑六年(1246年)九月,汉东郡公孟珙薨,享年51岁,累赠至太师,封吉国公,谥忠襄,立威爱庙。孟珙灭金抗蒙,无疑是南宋后期最耀眼的一颗将星,虽名气远远不及岳飞,但如果仅论战绩,未必在岳飞之下。而余玠的下场比孟珙要惨一些,他虽累官至资政殿学士、四川制置大使,但在任上因为工作关系得罪了下属的云顶山统制姚世安。姚世安联合宰相谢方叔等对抗余玠,余玠郁郁不乐。宝佑六年(1258年),余玠听说要召他入朝,非常不安,一天晚上突然就死了,有人说是服药自尽。“蜀之人莫不悲慕,如失父母。”余玠的生年、赠、谥均不详。在窝阔台汗崩后十年间,蒙古陷入内乱,南宋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随着孟珙、余玠这两位旗帜性名将的去世,宋军其实也并不乐观。而蒙哥汗(元宪宗)继位后,蒙古却走出调整阶段,进入新一轮强盛期。宋军也将迎来更加残酷的新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