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过,少庄主的继位仪式也没必要了,广场上气氛越发炽烈起来,鲁云河索性邀请宾客直接前往风华殿赴宴,同时举办梦竹和鲁莽的订婚仪式。

“莽哥,你还行吗?”孔秀看着摇摇欲坠的鲁莽,不禁担忧问道。

鲁莽哈哈一笑:“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天秀今日经历了大喜大悲,仿佛是无数个轮回,看到儿子平安无恙,她擦干眼泪,提着鲁莽的拐杖,怒声道:“订婚仪式就要开始了,还不去换衣服!”

鲁莽现在见到棍子就条件反射,急忙夺过拐杖,在孔秀的搀扶下,向着天秀居赶去。

紫惊云和紫璃离开山庄,信步向着鲁峰山中走去,白眉王爷看着如画的鲁峰山,不禁心神激**,发出一声长吟。

“王叔,看来你是喜欢上鲁莽了,想把他招到麾下?”

紫惊云摇头一笑:“我是喜欢他,但更希望他不要来。”

“那又是为什么?”紫璃惊讶看着白眉王爷。

紫惊云眼中精光闪烁,缓缓道:“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会开创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比紫龙阁还大的天地?就他,一个荒野村夫,不过杀了一个四脉武士的瘸子?”紫璃荒唐看着王爷,暗道您给这家伙的评价也太高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紫惊云哈哈一笑:“紫璃,我们不要纠结于此了,或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你我的座上宾客。”

紫璃荒唐一笑:“僻野之地的一个小庄主,会和本小姐的生活有交集,可能吗?”

见王爷转身下山,紫璃急忙追上前:“王叔,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回家,难道不找灵耀宗的强者了?”

紫惊云淡淡一笑:“不用找了,我已经有答案了。”

紫璃眼中充满失望,嘟囔道:“既然要走,干嘛不吃一顿再走,也能顺便看看新娘子!”

鲁峰山庄,风华殿,吃客们已经开吃了,偌大的大厅,足足摆了四十多桌酒席,除了前来道贺的宾客,鲁家有点地位的人也都来了,众人汇聚一堂,欢笑盈天,依旧在谈论着鲁莽的冲冠一怒。

当更换完新衣的鲁莽到来的时候,众人纷纷停止喧哗,左右却没有看到林梦竹,不禁有些惊讶。

鲁莽四处寻找着梦竹的踪影,片刻脸色黯然下来。

胜利有什么用,自己或许不会死,梦竹自然不肯将这出戏唱真了,她真正喜欢的人,还是鲁逸尘。

家主鲁云河也有些遗憾,走上前,略带歉意对着鲁莽耳语了几句。

鲁莽木然点点头,收拾情怀,端起一杯酒,大声道:“各位,今日是我鲁莽继任少庄主的大日子,这一杯,我敬大家!”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端起酒杯,陪着鲁莽一饮而尽。

鲁莽发出爽朗的笑声,挨个向宾客敬酒,孔秀担心不已,却怎么也拦不住,很快,鲁莽便喝醉了。

鲁莽脚步虚浮,在孔秀的搀扶下站定了,迷离的眼神看着众人,挥舞手臂:“都他妈给我安静了!”

全场愕然,鲁莽摇头晃脑,大着舌头道:“我,我要唱一支歌,一支没唱完的歌!”

鲁莽神情忧伤,带着醉意,举着酒杯,大声唱道:

你,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

方向在前方

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鲁莽的虎目中,闪现出点点泪光,泪光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山坡上,梦竹哭着离去的背影,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高声唱道:

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总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鲁莽沙哑的嗓子,几乎是喊出了最后一句,忽然脑海天旋地转,高大的身躯,仰天砰然倒地。

风华殿外,梦竹听着鲁莽悲凉的歌声,几乎虚脱,扑到父亲的怀中放声大哭。

林放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心中不禁感叹,鲁莽,你是一团火,但梦竹,却不能是那只飞蛾……

翌日清晨,一大早,孔秀专门准备了醒酒汤,给鲁莽送去。

“干娘,莽哥怎么不见了?”孔秀转悠了一大圈,最终在花园遇上天秀,急忙上前行礼。

天秀淡淡一笑:“他进山修炼了。”

“可他的伤……”

“他的伤不在身上,在心里。”天秀眼中闪过黯然之色,轻叹道,“秀儿,你可能还不知道,莽儿吃到的今生第一块云片糕,就是梦竹给他的。”

天秀浮现出温柔的笑容:“那块云片糕,莽儿吃了一个月,每天晚上,他都吃一点,然而偷偷笑个不停。那一个月,是他童年里最开心的一个月。”

孔秀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也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和其他孩子一样,指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大声喊着野种,喊着废物,然后用石头投向那个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一位小女孩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制止住其他人。

那时的梦竹,在莽哥的眼中,就像是个圣女吧?

清晨的鲁峰山,笼罩在迷蒙的云雾中,山脚下,山庄仿佛一幅精美的卷轴铺陈在大地上。

一条泥泞的山道上,鲁莽神情木然,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瘸一拐,直到走到一处滑坡的断崖前,他才猛然停下脚步。

鲁莽放眼眺望远山,只觉胸怀激**,不禁发出一声长啸。

重生的两个多月,发生了很多事,应接不暇。

他从一个替死鬼成了名符其实的少庄主,从一个懦弱的少年,变成了四脉武士,他拥有了一位伟大的母亲,拥有两位热血的兄弟,还拥有一段短暂的恋情,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好了,现在梦醒了,从今天起,一心为两年后的决斗备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