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躺着,总觉浑身没劲,感觉身体已好了许多,玉儿便踏了鞋,对着铜镜理理头饰。门外立着两名侍候的丫头,院中假山怪石嶙峋,春光明媚。她心知自己不便出去,只在屋里来回走走。

仍记得幼时父亲曾给她梳了男妆,领着她请算命先生给算了一卦。先生只说:“可惜了是个小子,若是女儿身,这面相可不得了,定是母仪天下的命。可惜了…”父亲素来只望她清清静静地过一生,不愿她再像母亲那样,嫁给像他这种身系朝廷的人,此生便半点不由人。父亲听闻翠屏山上静心庵里有位玄静师太见识广博,文韬武略,丝竹管弦无一不精,便多次拜访,肯请她将自己留在身边,不望自己成为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只求跟随她读书识字,了解为人处事之道,此生嫁与一平头百姓,平平淡淡地过一生足矣。于是她六岁那年便跟随师父住在长安城外翠屏山上的处云居里。从小无甚朋友往来,谁会知道十四岁那年,她会遇见了他?

静心庵的后墙后,修竹深深,一条弯延小路便隐匿深处,不知通往何处。赵祯向来对神佛不甚在意,第一次陪同母亲来这庵里吃斋颂佛,百无聊赖,便寻了路,径往上山。一路上茂林修竹,偶有残雪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待到山顶时,眼前却豁然开朗,溪水潺潺,缓缓淌过水中卵石。溪上架一座竹桥,通向对岸。水旁修立着三间竹舍,门扉紧闭。他只想应是某位不愿出仕的隐士,择居于此。忽听不远处有剑声传来,他便绕着竹篱,寻声而去。后院满园梅花,花开正闹,偶有暗香盈袖。一身着雪白色夹袄的女子,挥动剑柄,惊落一树梅花。剑法不甚熟悉,但女子体态轻盈,便宛若婷婷舞在瑶池的鹤。他身下虽隔了矮矮竹篱,但远远看去,女子两靥生花,眸如星子,那梅花不自觉竟黯然失色。女子余光轻瞥,便慌忙收了剑,只见一陌生少年,明黄色衣袍加身,隔篱立着。清逸俊秀,温润如玉。她心中羞涩,低低道:“你是谁?”声音清脆宛如黄莺出谷,环佩相扣。

赵祯略一怔仲,不曾想会有人这样问自己,便略一施礼,答道:“在下赵祯,敢问姑娘芳名?”

玉儿瞧他模样,不禁嗤地笑出声来,朗朗道:“薛玉,我叫薛玉。”

时光荏苒,从初次相见到如今,一晃几年,却仍觉如在昨日。玉儿不自觉伸手入怀,怀中却空落落的,猛然一惊,忙在屋内四处找寻,却未发现任何踪影。

“在找什么?”赵祯从宫里回来,一进门就见她焦急的摸样,忙问。

“玉佩不见了,你送我的玉佩不见了!”玉儿急得快要落下泪来,眼波盈盈。

赵祯倏然一笑,安慰道:“不见就不见,我再送你更好的就行。”

“再送的能一样吗?”玉儿转过脸去,失落不已,想是打斗时落下了,要不然就落在丞相府了。

赵祯转过她脸来:“玉虽然不见了,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玉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块死物吗?”

玉儿脸上漾起一圈笑意:“当然不是。”

“既不是,那又难过什么?”

“好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她撅起嘴,羞得低下头去。

“这几日闷坏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玉儿自是高兴不已。

赵祯领她来到马房,玉儿眼前一亮,一匹汗血宝马,毛色赤红,四只蹄踝上均带白毛,这不就是踏雪吗?他还以为它自己会跑走呢!自己去劫法场那日,将它系于城角柳树下,原打算救了父亲乘它逃走的,可谁知后来竟是这种局面。赵祯瞧她面上微露愁绪,知她定是想起父亲,开口道:“李勇见马系在树下,就将它牵了回来。我们今日就去外面好好玩玩,暂不想其它事。”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