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打马春游,后有奴才随着,行至河边,便只让奴才牵了马去柳树下系上,自己则来至河畔,坐至青草地上,这才将头上面纱取下,搁在一旁。只道今年花胜去年红,复一年,知与谁同?玉儿望着河中戏水鸳鸯,只觉赏心乐事。却听旁有捣衣的妇人道:“这是谁家在置办嫁妆呢?”

另一妇人便用手肘抹了额前的汗珠,抬眼看向河上石桥。玉儿顺着望去,只见八个奴仆,怀抱肩抬八大件及其他事物。只听妇人道:“你这还不知道呢?是兵部尚书要嫁女儿,这嫁妆置办可不得了啊,整个京城都给轰动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好命啊。”妇人感慨,只将手中衣裳拧干了,道,“倒是要与哪家结亲呢?”

另一妇人只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晋王爷嘛。这次娶晋王妃呢,可慎重了。”便开玩笑道;“不知魏国多少姑娘要心疼死了。”

妇人凝了眉道:“可是,不是才听说晋王从齐国带回来个女人吗,模样生得标致,可宠着呢。”

那妇人只将衣服浸在河水里,揉了揉方才道:“模样生得好有什么用,又没龚大人府上有权势,再宠,也只是个作妾的命。光靠模样,能过几年?这晋王都有了三房夫人了,今后还少得了吗…”

玉儿听得脑中嗡鸣,霎时红了眼眶,只觉胸口堵闷得难受,喘不过气来——竟是这样,竟是这样…他瞒她瞒得如此的好…却原来是这样…

春华竟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生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闻君有两意,何能相决绝?

玉儿犹知魏永熙在齐国金銮殿所言:“…保证她不逃跑、不寻死,魏国就答应停战…”不逃跑、不寻死…如今生死都不能任意了,终就是个侍妾,无足轻重…还是妇人说得透彻,再宠,也只是个作妾的命,不谈真心…

玉儿半晌才缓过气来,只略略吸口气,生生地将泪水咽回了肚里。只听身后得得的马蹄声来,便听魏永熙的声音唤道:“玉儿。”

玉儿不曾回过头去,只取过一旁的面纱遮过脸,方才起身,便径直走至马旁,由奴仆搀着上了马去。魏永熙笑道:“从宫里回来晚了,等久了吧?”

“也就一会儿罢了。”玉儿淡淡说着,只勒转马头,往石桥上去。因玉儿白纱遮面,魏永熙看不清玉儿神色,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言语眉目间的淡漠。魏永熙终是淡然一笑,打马随上前去。

魏盘在宫里摔盘子摔碗,只将殿中一应奴才打了个遍、骂了个遍,但依是消不下火来,怒道:“这魏永熙未免太不将朕放进眼里了,随随便便拿个丫头就想糊弄朕,真是反了!”

悠来趴伏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被打的淤青,自不敢多言劝阻,吓得浑身瑟缩。太后从外间进来,见着殿中一片狼藉,瓷器,珐琅器…摔的摔,砸的砸,都是粉碎。太后厉了声对地上的一干奴才喝道:“都给我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