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寒见状面色一沉,趁墙壁还没有完全翻转的时候,猛然出招,用自己的内力凝聚周围的石块,以力借力,那石团快速朝左寂冷飞去。

“不要。”子涵看见墨非寒显然是下了狠手,要取左寂冷的性命,慌忙去阻止。

子涵扔出了她的防身武器——秘制辣椒粉,墨非寒不明所以,忙捂住了口鼻,停止运功,那团石球也因此失去了动力,突然急速下坠,如仙女散花般。左寂冷慌忙掩蔽,还是有一颗砸在了左手上,一吃疼,血婴便掉了下来。不过他也顾不上太多,随着墙体转向了外面,也消失在子涵的视野里。

“你刚才扔的是什么?”墨非寒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左寂冷已然不见了,不由怒道。

“只是一点辣椒粉的,你只是想要宝物而已,何必赶尽杀绝?”子涵一脸不悦。

“江湖本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墨非寒看着子涵一脸失落,又有些不忍这样打击她。

“江湖,江湖……”子涵突然很怀念在药谷无忧无虑的日子,喃喃道,颓然的坐在了乱石之中。

墨非寒拨开了堆在前面的石块,拣起了血婴。那是一个小小的,全身通红,颜色似血一般鲜红像一个婴儿一般的物体,它安静的睡着,不想被外界吵醒,那么单纯美好。可是江湖为了它,而起了多少纷争,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付出了血的代价!

“洛姑娘,你将血婴带走吧。”墨非寒举起手上的血婴,“拿去给流心神医治病吧。”

“你认识我师父?”子涵诧异。

“素未谋面,只是神医救过家父一命。”墨非寒一脸悲痛的说,“只可惜,家父还是没能抵住那千回百转之毒。”

“千回白转?”子涵皱眉,她从没有问过师父中的是什么毒。

“你不知道,是因为神医没有跟你说过的缘故吧。这种毒,是茹庄的特制毒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配置过解药。”

“这世界没有无药可解的毒药。”子涵一脸笃定。

“怕是只有流心神医的徒弟,才有这般的傲气。”

“难道我师父都没有解开?”子涵不信,在她心中,流心的医术登峰造极,天底下他治不好的病应该是还没有出现的。

“当年我尚年幼,爹爹中毒病重,请了神医前来医治,可是神医也只是续了我爹十年的生命,我爹每天都要服药,才得以续命。”讲到这里,墨非寒的眼前脑海里仿佛出现了那个画面,神色悲伤,“本来我只想拿到血婴,替爹解毒,可是,他竟然没等到。”

子涵的脑袋再次炸成了一锅浆糊:十年,这是一个很巧合的数字,师父的大限也是十年,难道师父中的毒也是这千回百转?再深入思考,只有茹庄才能用这种毒,而左寂冷是茹庄的少主,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

“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可是死者已矣,你又何苦寻这血婴呢?”子涵回过神来,安慰他说,不过她始终无法明白这种执着,既已不需要,又何苦自寻烦恼?

“就算我不争取,也自然有人要夺取,总有人要占有他,起码我得了,可以给姑娘你带走去医病,不是吗?”墨非寒眯着眼睛,眼神说不出的暧昧。

“如此大恩大德,以后定当报答。”子涵出自真心的感谢,毕竟这个年代没有多少孔融这样的例子,就算是左寂冷,也不一定会将全部都给她。

“报答这样的事,一个姑娘家,我还是不敢轻易接受。”

“你……”子涵心里痛骂着古人的迂腐思想,报答就一定是以身相许么,“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后有什么病痛之类的,本姑娘免费给你治病就是了。”

“是,是,是。”墨非寒发现自己领会错意思了,不由得尴尬起来,“我们先出去吧,不如有我护送姑娘回去可好,毕竟有血婴在手,可是很容易引来敌人的。”

“也好,你武功这么高强,那我也算有个保障啦。”子涵突然回过神来,“对了,还没有请教,你高姓大名?”

“墨非寒。”冷冷的甩出这几个字后,墨非寒清出了一条小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一块跟你一样的令牌呢?”子涵不依不饶,刨根问底。

“以后再细细讲给你听吧。”墨非寒本不是话多的人,当然有些不耐烦咯。

子涵闻言,也只好做罢,谁让别人才是武功高强的大爷呢?

触动机关,两人回到了山顶上。那棵原本生命力顽强的绿色大树此刻已经是枯枝腐叶,树干上不断散发着浓浓的黑色烟气。

“这血婴,怕是这树木的元气所在吧。”子涵小声嘀咕着,看着树木旁边的干枯树枝,又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左寂冷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莫名的过往。

“快走吧。”墨非寒一把搂住子涵的小腰,飞身直往山下飞去,也许是天色太过暗淡,子涵并没有瞧见,生命枯树下的那把左寂冷的长剑。

到了山脚,墨非寒的手却没放开,倒让子涵非常的不好意思。

“咳咳……墨公子,你的……”子涵朝腰间的大掌瞄了瞄,示意莫非寒松手。

“我怕你体力不知。”说罢赶紧的放了手。

稀松的月光很懒散的传递着光辉,即便这样的亮度,只能看到墨非寒大致的轮廓,可子涵心里还是暗叹,这惊兰大陆哪里来的这么多良好血统,竟到处都是美男,只不过,这个是冰山美男,干什么都酷酷的,不像左寂冷那小子。

墨非寒也静静看着子涵,三千青丝散于胸前,粉黛未施,素净但却柔美的脸庞让他一阵心动,即使没有裙裾飘飘,也依稀可见她窈窕的身段,可惜她即将成为他摧毁茹庄的一颗最美丽的棋子,不然,他还真想拥有眼前这个美人。

一时间,两人均有些失神,都定定的看着对方,少顷,树林深处传来了几声乌鸦的叫声。

“咳咳……墨公子,你在看什么呢?”子涵很快意识到问题,想要打破尴尬,却发现自己说的话更让人尴尬。

“咳咳……”墨非寒赶紧转过身去,“姑娘,还是略为收拾一下罢。”

子涵赶忙束好自己的头发,“恩,我们走吧。”

“先去福临客栈,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下属。”

两人策马奔腾,卷起的黄土弥漫了空气。谁又知道,瞬息万变的江湖,会因为血婴的横空出世而再添多少恩怨情仇呢?到底入得了江湖,便无法再轻易跳脱这样的怪圈。

墨林轩,名字很有些诗情画意,连府邸也如是。虽然没有山水围绕,可胜在颜色淡雅,子涵原以为,墨非寒这冷冰冰的性情会将墨林轩装成一个黑匣子,原是她妄自菲薄了。墨非寒回来,庄上一片欢腾,不过也没有人够胆追问他带回来的姑娘又是谁。

墨非寒将自己的贴身丫头指给了子涵,庄里的明眼人一眼就瞧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故而墨林轩上上下下对子涵客气的狠。

一连几日,墨非寒都没有空闲时间来陪子涵,这府里虽然人气极盛,但没人与子涵熟识,子涵闷的慌,心里记挂着师父的病情,便着管家给墨非寒传话要走。

“洛姑娘,你就要走?”不同于山洞里穿着紧身衣,绑着头带,墨非寒着褐色衣衫,面容虽然还是冰冰的感觉,但看着也是很高大俊逸。

子涵赶紧道明缘由:“师父的病情,我实在记挂的很,多谢墨公子几日的照拂,我想先回药谷。”

“姑娘记挂师父的病情,焦急那是自然,只不过……”墨非寒的声音轻轻的,唇边多了一丝笑意,话只说了一半,等着子涵来接。

子涵自然不知这本就是别有深意,好奇心驱使她很快落进了墨非寒的小圈套中:

“公子可不要吊着我的胃口,有话不妨直言。”

墨非寒这才开口,道:“墨林轩附近有个美食坊,生意火爆,我前日差人去排了位子,姑娘要是走了,我也就只能孤身一人前去品尝,只不过想来有些可惜罢了,那厨子的功夫可当真算是个中翘楚。”他一脸惋惜的神情让子涵深信不疑,更是勾起了子涵肚子里的蚕虫。

子涵还是有些犹疑,毕竟师父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执意要走道:“多谢墨公子美意,如若他日师父痊愈,一定前来拜访,届时如能有机会……”

“既是那样,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如何,就当为你饯别好了,定不耽搁姑娘的时间。”

“可是,你不是说生意火爆,那我们去有位子么?”子涵将信将疑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我自然是有办法的,非常事件非常手段。”墨非寒当然是有十足把握,才会下这个邀请,转身对子涵说:“子涵,你换一身素一点的衣服吧,在这等等我,我也去换一套衣衫。”

“啊?”子涵还犹疑着,墨非寒却一个眨眼间就不见了,子涵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墨非寒,乱七八糟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可不比她差。

过了片刻,墨非寒重新走进了子涵的房间,却把子涵下了个半死,这哪是刚才风度翩翩,精壮空无的一帮之主嘛,这,这分明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只见墨非寒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脸上又贴了些假的络腮胡子,头发胡乱理着,手里拧着个破碗,十足十的乞丐打扮,要不是声音子涵认识,她早就大喊出口了。

“想不到墨公子还有易装这个癖好。”子涵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样开怀的小声在墨林轩可是很少听见的。“你要穿成这样去吃那个美食。”

墨非寒看着子涵捂着肚子笑着,也不觉嘴角上扬,道出其中原委:“那厨子本来做过乞丐,所以,但凡他开席的时候,有乞丐前去乞讨,他都会另备一桌,有的时候,有些人见位子不好排,便会使法子拉个乞丐一起前去,这样就会有位子。”

子涵看着眼前的墨非寒,心里便又多了一分好感,想到,一个抱负天下的人,竟能放下架子扮做一个乞丐,虽然只是为了一顿美食,但能屈能伸,乃大丈夫所为也。

子涵虽然换了身素净衣衫,可也掩盖不住她出尘的气质,墨非寒怕自己与子涵的组合太过怪异,便带着子涵走小路过去。

这条小路因为是冬天,泥泞的狠,行人大多不愿意走这样的路,怕污了自己的鞋子。只是这怎么会难到墨非寒这样的武林高手呢?

可是子涵却不依他,既然都装的这么成功了,何不真做到底呢?她一时兴起,玩兴大发,拉起墨非寒的手,硬是不让他使用轻功,拉着他往泥泞的地方迈脚。

墨非寒原是怕子涵介意,才说要用轻功,见子涵这么爱玩,倒正着了她的道,几个泥坑下来,墨非寒的确更加像乞丐了,不仅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子涵这个惯是会调皮捣蛋的,更是用手取了泥巴,涂上了墨非寒的脸上。

子涵看这样捉弄墨非寒,他也不气,反而笑的挺憨厚的,便越发放肆了,走着走着,竟有些觉得路程太短。

墨非寒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从小,弘扬墨林轩的任务就落在他身上,他时刻也不敢放松,他必须拿出一帮之主的担当来。可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像一个普通的平凡人一样,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开怀的笑出来。

隔老远,子涵就闻到了菜肴的香味,拉着墨非寒一路狂奔,原来这小路正好能走到这酒馆的小厨房处。

不过这里出奇围了好些人,子涵暗道这天下爱吃美食的人到哪里都是多啊。拉着墨非寒围了过去,趁乱捞些吃的那自是最好。

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闹哄哄的,还不断传来哀嚎声。原来是众人在围观一个壮汉正在教训一个小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