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边,宁静得出奇除了徐徐椰风和兀自翻滚的海浪。

慕容夕扯来草药捣烂,正跪在沈庆宁的身侧。朦胧的月色笼罩在她的身上,像薄薄的纱衣,洗去泥沙的脸显得静逸出尘,专注的眉紧了又紧。

她用一把自制的骨刀,轻轻刺破伤者早已蓄脓的溃疡。她的神情格外凝重,像蓄满了担忧,伤者情况极为糟糕,要命的是已经感染,外肉脱离可窥胫骨,全身高烧人事不省。

“姑娘,家父的情况似乎不妙?”沈如风望着表情越来越沉重的慕容夕担忧道。

慕容夕无法答话,就算她现在手里有现代的设备和抗生素药物,也怕无力回天,一切太迟了。

风刮在他们的身上,有些生冷。气氛诡异得有些可怕,似乎阴朝地府的大门已经洞开,涌出阵阵阴寒之气。

“呃……”伴着沙哑声老者一声轻溢,冷风似乎让他的高热有些缓释,沈大人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子,自己刚才好像睡了一觉。浑身疼得像被碾压过,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呼吸加速,五脏六腑都在痛都在燃烧。

“姑娘,谢谢……”断断续续,这个曾经朝堂上口若悬河的丞相,正努力清醒自己,寻找自己流畅的话语。

“爹……别说了养养神”沈如风有些哽咽,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父亲即将远离自己,望着父亲浑浊无神的眼,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不……姑娘,老身谢谢你……帮了我……”声音伴着夜风,低回断续,像渔娘伴着海潮的歌子。

慕容夕单膝跪地,像虔诚的教众,凝听着老者呐呐蚊音,和絮絮叨叨的故事。翻滚的海浪像墨色的巨龙,来来去去。咸腥味在暗夜更加刺鼻,让慕容夕满脸愁容,旁边的树叶包内,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该死的……”南宫睿唾了一口,一只海蟹在他的脚边不客气的爬了过去。他腹黑的抬腿脚起,那个卑微的生命便被他终结了。黑色的紧身衣束缚着他完美的身材,那抹深沉的眸像从海里捞上来一样,深不见底。像来自某个暗杀组织,冷厉得可以让半米内成冰。

海潮夹着水气,不时飞溅到他身上,他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敏锐地观察着沈庆宁那边的动静。

从档案间得手后离开,他便接到鸽房送来的消息。清越国丞相被贬流放到了崖州,父王让他夜探草庐,会会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一代名相。

沈庆宁,嘉兴三年中举,进京即在院里

种下三棵槐树。与兵部尚书陆霖的嫡姐陆月明,育有一子名沈如风。

沈父告知其子:槐树象征渊博的学问和崇高的地位,而槐刺则代表正直的品格,希望沈家子弟像槐树样做人做事。沈庆宁朝堂沉浮数载后,果然位列三公之位。

南宫睿看着远处三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单膝跪着,另外一个夹着呜咽声跪在地上。

那个单膝跪地的女子身材娇小,将身边的膏泥样的东西,涂抹在地上之人身上。女子极为沉默,只是机械地重复那个动作,看样子是个大夫。趁着月色望去,女子有些虔诚有些诡异,确切说更像一个月夜做法的巫师。

那女子似乎有些感觉,转身回眸看向南宫睿。

月光下精致的脸上闪动着朦胧的莹白,看样子极美。一身黑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黑白相衬,莹白的脸上像洗尽铅华般纯碎。

许是看惯了世间的斑斓,如今这脸如水月沉淀的颜色,在夜色包围下有种致命的魅惑,让人心旌动**忍不住沉淀其中。

南宫睿全身像通了电,除了淡然大气绝美的脸,更因为眼前这张脸,从自己懂事便伴着自己,在梦里一次次出现。陪他在梦里嬉戏,陪他在梦里缠绵……

这张脸那般真实,一模一样,宛如迤逦出水的洛神,只是此刻的回眸。真?假?南宫睿已经止不住的眨了几次眼睛,试图将她和梦里的人重复分辨。

见鬼了?,他南宫睿一直以为梦里的一切只是荒诞的印迹。

半响,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慕容夕掉头收回自己的目光。

怎么回事,南宫睿突然迷乱起来,他看着旁边的另外两个人。

旁边那个蹲着的应该是沈如风,一脸儒雅微耸着肩,不时发出哽咽的语音。地上躺着的就是沈庆宁了,南宫睿竖起耳朵凝神屏气。

“老人家,放心,我会达成你所愿的”声音清脆柔婉,像抚慰人心的甘露,从干裂的枯田浸润而下,让沈大人的眼睛有了些神气,旋即又暗了下来微微闭合。

一番叙述,慕容夕没想到自己身边躺着的病人,竟然是清越国的丞相。这样的官位放到现代去,该是总理大大的位置了,她认真接过老者手里的东西,慎重了几分把它放好。

眼前似乎一群乌鸦飞过,老人让自己将东西送往西岛,可是西岛在哪里?

慕容夕愁眉深锁,看样子这封信意义重大。

哎,自己像善良的修女在进行临终关

怀,也算行善积德了吧,希望善良慈爱的观音大士,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将可怜的自己带回原来的世界里。

“何人在此?”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违和的吆喝声搅乱了一滩清宁,将沉浸悲伤的人从黑暗中惊醒。

“糟了,营兵巡逻来了!”沈如风率先站了起来,神情显得极为紧张。

慕容夕定定蹲着并未多大反应,这些营兵的身手她上午试过。打架的事,她极有把握。她凝神注视着弥留之际的沈大人,心无旁骛。

该死的,火光突然在夜空中出现,将南宫睿从半梦半醒中拉了回来。

他看到手执火把的营兵,闹闹嚷嚷冲了过来。暗自叫糟,这般情形,只怕这个沈丞相要交代于此了吧。看着姿势依然未改的女子,暗自有些着急。该死的,这么不小心,不知道跑吗?恍若亘古就在的亲密关系,他暗自责怪着,

刘县丞的这点肉,不够自己塞牙缝。南宫睿一脸冷厉,未多想很快站立起来,手中一把细小的石头冲着那群营兵,“刷刷”便飞驰而去。

“哎哟,兄弟们,那边有人……”被突然攻击的营兵在黑暗中被打得生疼,指着远处凌然站立,幻若黝黑深邃的黑暗之王。散发着令人鬼哭狼嚎的死气,头带面罩,威胁气息浓郁的南宫睿大喊。

“快,抓住他……”有人喊道,人群朝着南宫睿奔跑过去,再无人顾及三个呆鸡样的人了。

杂踏纷至,南宫睿虚晃几招,他何曾这般仁慈过,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血腥。为了引开营兵他无意恋战,转身跑几步,再纠缠一阵,黑夜中剑出人亡。再转身逃走,兴是看他胆小逃命,营兵更是有恃无恐的追杀。

“他不行了,被我刺了刀……快”刺中南宫睿衣衫的营兵有些悸动,更加激越,对着跑在后面的营兵大吼。营兵们顿时士气更高,鱼贯追着南宫睿狂奔。

“嗛……”该死的,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被刺一刀,南宫睿火气上头。

人群推推嚷嚷渐渐逼近椰林,南宫睿终于没再跑,他自动被围困在中央。

南宫睿环顾四周,双目诡异闪现着红光,像野狼的眼睛闪烁,旋转剑起哀嚎声四起,像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性命,那些临终的厉叱响彻夜空。刀削萝卜样,唰唰一圈剑出人亡,那一身的墨黑变得更加腹黑深沉。

空气中流淌着血腥的味道,残肢断臂尸横一地,令人恐怖到骨髓。鲜红的血渗透进沙滩,咕噜咕噜冒出许多血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