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教头看着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营兵,有些憋气。咬牙切齿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剑,一个亮式挥出手里剑芒,阳光下刺眼的长剑像疾驰的银龙,射向慕容夕。

慕容夕一身褴褛静静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生气,暗自嘟囔,这些人怎会如此蛮横说打就打。娇小的身影反应极快奔行旋身步履仓促,几个来回斩灭刀剑,化解掉自己的杀身之噩。

一个深蹲慕容夕堪堪躲过那剑,她抡起鞭子手虚一指,飞起一脚直至招呼都教头的面门,手里的鞭子像灵蛇样欺身缠去。

都教头侧腰躲过那脚,回身一个剑刺生生削掉慕容夕的发簪。好险,慕容夕暗道一声,就势猫过都教头的腋下,对着那腰眼用力一肘,收了长鞭。

都教头腰上一阵巨疼,向前窜了几步站稳,转身。只见那痛击他腰部的男子,一头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

慕容夕转过身,似乎在平息自己的气息,侧着脸掩盖着一闪而逝的凝重。

“别打了”她指着都教头一脸嗲怪,自己好好劝架却被逼着动手动脚,这古人真没风度,亏得自己以为他们都会之乎者也,礼貌周全,她愤愤看着盯着她的都教头。

“啊,是个娘们!”都教头大吃一惊,护着被鞭缠得生痛的左臂,看着清冷如月的女子愣住了。好诡异的近身功夫,他竟然一时间理不清思绪。

半响。

“走……”他堂堂教头,岂会和女人纠缠,领着营兵快速离去,留下一群难民样的流放者。

“谢谢姑娘,谢谢……”沈庆宁忍着四肢的剧痛,端视与官兵打斗的女子,如此经过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哎,他心里一紧全身像烧灼一般。

“姑娘快跑,衙门援兵很快会来的……”沈如风看着疾走的差役,着急地对慕容夕喊。

慕容夕无暇顾及沙滩上的老者,望着眼前一脸儒雅的男子有些犹豫。果真是非之地,自己还一头乱麻呢就摊上官衙,哎!

都教头感觉一头霉气,堂堂汉子跟个娘们打了一架,让他委实郁闷。蓬头秽面的女子身法诡异,藏在流放犯中,看那举止应该不像作奸犯科之辈。可是她又从哪里来的?意欲何为?或许自己该再去查一查这些流放犯的卷宗,或许有所发

现。

“回……”都教头素来刻板,喉管里哼哼一声,并不多话。

“头儿,回去找杨县丞吗?估计他现在风月楼,消消气咱们也去喝一口去”瘦高营兵跟在都教头身后疾走,一脸涎样。

“猴子,小心死在女人肚皮上啊”身边的营兵戳了戳“猴子”的腰,讪笑着。

“娘的废话,你不也想去吗?小心树上掉下菠萝蜜扎死你”“猴子”向一旁唾了口唾沫,谩骂着。

天涯海角的官差素来涣散,都教头领队在前走着也不答话。

穿过并不热闹的墟场,衙门在鹿回头的巷道中段,一对石狮子门前两个打着瞌睡的皂奴,正靠在门口倦得眉眼不开。

“都大人回来了啊……”皂奴急忙上前答话。

都教头象征性点了点头,跨上梯坎径直往内走,档案室在衙门内院的西厢。

这厢,南宫睿一身月白衣衫站在树荫下,身形极为欣长,透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腰间只有犀角带,一块血色的玉兀自挂在腰上。眉眼含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举手之间淡然微笑,恍若世间一切尽在手里那般从容淡定。

他看了眼行色匆匆的都教头,对一旁的云莲灿然一笑:“莲儿妹妹又说笑了不是,这黎族的孚念孚当真如此热闹”

“睿哥哥不相信莲儿的话?那天光是地上的叶毯就足够的厚,别说载歌载舞了”崖州杨县丞的侄女云莲,正是地道的黎族人。此刻她满眼痴迷,望着眼前这个西岛之上,当今天子大皇子洪泽王最得力的手下。

方圆数里,哪有这般神仙样的人物,云莲满心傲娇,此人此刻便在自己身边。一抹嫣红爬上了她的脸颊,除了英俊潇洒,气度超人,她幻想过她知晓的一切美好的词语,都能从睿哥哥找到。

“莲儿的话,睿哥哥自是相信的。”南宫睿满脸柔情,面对这个矫情的女子,他并不介意玩着这种小游戏。杨县丞虽是小小芝麻官,但是却是京城的鹰眼。他决不允许那边的人,觉察到他们这边有何异动。

“嗯,睿哥哥当然应该相信了,你答应陪着莲儿,三月三回临山峒去参加这个节日的啊”云莲一脸憧憬,孚念孚是黎语爱情节的意思,她满脸羞怯拉着南宫睿的袖腕。

“不知

道峒首看到我这个外人,会不会就像都教头看到我一样……”南宫睿邪眯着眼,抬起下巴,挑衅地对着朝档案室而去的都教头,有些匪气地笑了笑。

顺着南宫睿的视线,云莲看到都教头板着张冷脸,直直往内院走去。心底暗骂着这个死木头,竟敢熟视无睹毫不理睬自己,觉得很失面子。

“睿哥哥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走,我这就帮你去修理他”

云莲鼓着腮帮有些懊恼,似乎不想让南宫睿小瞧自己。说话间偷偷瞥了瞥一脸戏谑的南宫睿,高挺的鼻梁好像带着笑意,弯弯的眉眼像橡树湾的上弦月,皎洁而俊美,让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呵呵你这淘气的家伙,睿哥哥开玩笑而已”南宫睿岂可放弃这样的机会,跟着云莲他边笑边行,一身月白柔缎掩饰不住他卓尔不凡的身姿。

云莲自顾自的跟了上去,推开档案间的厢门,衙门的知事又不知作甚去了,居然没在厢房内。

她从一个架阁后,找到了埋头找东西的都教头,叉着腰就对他凶上了,兴许是常常折腾这般招数,都教头面对县丞侄女的刁蛮,无计可施。就像上午遇到那个打架的娘们样,他显得极为局促,亦无可奈何。

南宫睿眼睛很快扫过书架上的卷宗黄册、简牍公文、诉状票引,架阁库在左面,上面放置着官员户籍管理、赋役户籍档案、流放户籍档案。

他一个旋身抓起最上面的宗室户籍管理,放入袖袋悄悄踱出厢房,一晃丈外之地。一副闲庭漫步的惬意,仿若厢房内的任何都于他无关,那眼底隐隐一丝嘲讽一闪而过。

他南宫睿绝对不会允许崖州的天空,飞起对西岛之主不利的任何幺蛾子。

洪泽王武承献,当今天子的大皇子殿下,就住在西岛。十六年的放逐,已经太久太久,久到他们自己都忘记了京城,忘记了自己体内纯正的龙脉。

三月的崖州盛开着硕大的玉兰,洋洋洒洒一树树,犹如雪涛云海,蔚然壮观。

“武承铎你给我好好等着,十六年前你凭借拙劣的厌胜之术,夺嫡上位鸠占鹊巢,将自家大哥构陷到了这蛮荒之地”。

阳光下南宫睿暗暗说到,他的轮廓分明而深邃,那幽暗的冷眸透出狂野不拘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