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起来了”天刚亮,洛子成就站在慕容夕的大门外叫喊。

“伢子,让圣女再睡会,昨晚休息得太晚了”罗阿婆拖着竹钯,追着顽皮的孙子。臭小子没大没小,一会功夫混熟了脸,就这么讨嫌。

洛子成看见阿婆的竹钯掉头就跑,像敏捷的猴子,上蹿下跳入了林。

“这伢子,该好好管管了”阿婆叹了口气,放下竹钯。将玉米疙瘩和几枚鸟蛋,焐在锅子热着,等慕容夕起来才有得吃。

一个竹篮,一把石铲,慕容夕喝了一碗椰汁便出门了。树林地边草木茂盛,艾草、金银花、地胆草、百部……让她看花了眼,入眼的植物皆可以入药。

紫色的黄荆花缀满枝条,淡雅而秀丽,慕容夕在植物丛中转悠,认真辨别着药草。

在黄荆旁她挖到半边莲和地丁草,几种草药整齐地装进竹篮里。

三月末的阳光当头晒,有些毒辣,慕容夕担心晒黑不敢在郊外久待,快步走回草屋,远远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圣女,伢子被蜂蜇伤了”哈赛阿叔抱着嚎啕大哭的洛子成,忙匆匆的从村寨另外一头奔了过来。

看来昨天晚上,圣女慕容夕救活阿娘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山寨。哈赛把她当作通天的郎中,抱着孩子找来了。

“怎么会被蜇呢?”慕容夕抚开洛子成头上,被汗水泪水打湿的发丝。被蜇的半边脸上一片红斑,肿成一个个硬块。

“姐姐,我在树上钯了一个马蜂窝,呜呜呜……”洛子成哭得断断续续。

“阿叔准备点盐卤,化成水”慕容夕用干净的布擦洗着孩子的脸,头也没抬对哈赛吩咐道。

“敢捅马蜂窝,哭什么?这下英雄变狗熊了不是”慕容夕点起蜡烛,拿出银针将针头在火上烤了烤。看着肿得像猪头样的洛子成,有些好笑。

洛子成痛得嗤牙咧嘴,听她这番狗熊论居然咬紧了牙关停止了哭声。

慕容夕何曾知道,经过阿娘的事,在洛子成的心中,她已经成了至伟的真英雄。

“对了这才是真英雄,洛洛真乖!”慕容夕并未片刻停息,她剔破表皮,把蜂尾小心翼翼的拔了出来,用力掐住蜇伤的地方挤出毒汁。

然后用盐水清洗干净,然后从竹篮里挑出几种草药,让人捣碎敷在伤口上。

“小

心看着他,我得去墟场找点药回来。”慕容夕丢下哈赛阿叔,人已经快步出了门,几个纵身便下了石阶。

墟场,慕容夕远远看见和云莲站在一起的南宫睿,一身冰蓝的绸缎,下摆绣着淡雅的竹纹,恍如入画的人物。两人就站在药铺对面,似乎对吹糖担子极有兴趣。

慕容夕的心里涌出一丝不满,该死的花花公子,到处拈花惹草。可是他和自己也没关系是吧,人家可是西岛的大红人,连县丞大老爷也得绕着走。

“掌柜的,有七叶一枝花吗?”慕容夕急急的跑进药铺,心里暗暗泛酸,懒得搭理他们。她可是很忙很忙的,忙到要去救命的。

人影从眼前晃过,南宫睿回过头四处扫了一圈。夕儿?

“姑娘实在抱歉,这药早已卖断”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双脚使劲蹬着药碾,头也没抬。

“喂,老板麻烦你帮帮忙,我等着救命用的。”该死的老板有生意不做,因为用的少,就不卖吗?慕容夕气得没当场吐血,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南宫睿循声望去,只见素衣的女子站在药柜前,如瀑的青丝拢成一髻,白色的发带俏皮的点缀其后,显得跳脱而素雅。让人不由自主去亲近,毫无界别。

“景逸你先送莲儿回去,我有点事”南宫睿侧过身,对一旁的景逸点点头。

“睿哥哥,我不走,莲儿和你一起去”云莲不甘心跟着景逸离开,刁蛮的闹开了。

“我有事!”南宫睿声音有些不悦,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和颜悦色的和云莲讲话。刹那间儒雅的翩翩公子,变得让云莲有些陌生了,是一种不耐一种烦闷……

云莲好像吓了一跳,看着南宫睿冷淡的脸色,有些委屈不敢继续刁蛮放肆。默默转过身,磨磨蹭蹭跟着景逸回去了。

“夕儿,怎么啦”南宫睿看着景逸和云莲离开,这才走进药铺。他也不清楚自己没由来的烦躁,不屑于久久去和云莲解释什么。

“哦,我想找七叶一枝花,这里没有”慕容夕失望的摇了摇头,冤枉她跑这么远的

“那个漂亮的小姐呢?”她看了看门外,刚才那个女子似乎已经离开。

“漂亮吗?”慕容夕没有在南宫睿脸上看到骄傲,反而有丝戏谑。那女的不丑吧?什

么眼神,她不屑地啐了他一口。

“别院的药

倒是齐全,这药还有其他名字吗?你且写下来我让人去取”蓦地又加上一句“很快的”南宫睿看着心急火燎的女子,心里微微一疼。避开了盯着云莲问的话题,漂亮?不及她一层,他有些得意,宛若身边的女子为自己的所有。

“嗯,好几个名字,我都写给你”慕容夕抓过柜上的笔墨,唰唰一阵,最后想了下又添上阿那达几个字。

“好了,我送你回去”南宫睿接过字条就离去了,蓝色的缎袍掀起一阵凉风,伟岸的身躯消失在药铺,不过眨眼功夫又折身回来了。

“成了”南宫睿接过慕容夕手里的竹篮,像是极为平常的动作,那样自然。

“我们不用等吗?”慕容夕有些担心,迟疑着。她是急于返回峒里,蜂毒入心可就危险了。

“别院只要能找到这药,也许他比我们还要早到阿那达那边”门口一辆青篷双桅的马车,南宫睿率先上去,转身向后,伸出一双孔武有力的手。

慕容夕看着极为突兀的手,看看自己迤地的裙罗。只手捏起裙摆,握住那久候的手掌,一跃而上。恍惚一种依赖一种支撑,两人就这么靠着,慕容夕没有抽离自己的手。

连她自己也浑然不知,马车兀自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街上到处都是牛拖,都是行人,马车缓慢地在狭窄的街面上穿行。鄙窄的空间让慕容夕极为不舒服,她有些倦意,干脆便靠着车厢后壁闭目养神。

南宫睿看着,入定的慕容夕有几分意外,他有些泄愤用力捏了捏掌中的温软。居然上车就睡觉,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居然连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他有些抓狂,心里极为不舒坦。

但见那光洁的脸上,扇形的睫毛轻轻阖着,投下一弯淡淡的阴影,纤长的睫毛像蝴蝶扑簌的羽翅。菱角分明的唇瓣,娇憨得像极了闭水的芙蓉。

南宫睿忍不住看了又看,脸有些发热,他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衣袖,见慕容夕依旧闭着眼。阿那达,夕儿是黎族吗?

她会是西宫派来的人吗?又或许她是沈庆宁的人,他本能的摇了摇头。那为何她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本能觉得慕容夕更像一个巫女,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巫女。

慕容是汉族的大姓,身手诡异,长于雌黄之术,他感觉这个谜样的女子,像一本厚厚的书册,吸引他一页一页的去拜读去欣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