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打湿大半的床铺,她全然不顾,把空碗塞给白言九,“我答应你,会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你告诉我,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烟雨,你乖乖得听我的话,什么都不要去想,多想想你跟阿音的过往,没有什么能够把你们拆散的。乔芷的事,他一定会妥当解决的。”白言九匆匆起身,逃窜似地离开了房间。

他担心自己再多呆下去,会忍受不住烟雨此时颓败的模样,而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

城郊的别苑,是白言九用来安置她的。

这里地点偏远僻静,除了白言九经常过来走动,她的身边就只有一名照顾起居的婢女陪伴着。

自从有了白言九稍微透露的口风,烟雨每天都很准时的服药,不管他送什么来,她照单接收,恨不得把所有的补品统统塞进肚子里,让她瞬间恢复痊愈。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就到了八月,这个多雨的季节。

白言九担心别苑的湿气太重,会加重烟雨的病症,特意购置了些木炭回来去除湿气。

烟雨听婢女说起白言九的到来,她马不停蹄得小跑到前厅。

“阿九,我已经等了大半个月,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一进门,她立马开门见山得把自己的来意道明,这回,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在肆意搪塞过去。

“你们把木炭搬到厨房去,等会儿去外面等我。”白言九镇定自若得吩咐着仆人做事,暂且没有理会烟雨的话语。

其实,他心里乱的很。

前几日,他进宫去见慕容子音的时候,他的状况每况愈下,反复无常的情绪比往前来的更加频繁,有时候,他甚至连他们都记不住。

烟雨见他如此,咬了咬唇举步绕到他的面前,拽过他的衣袖,不让他在避开,“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进宫去问他,阿九,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把事情告诉我也是没用的?你们自以为的保护,对我而言,或许那是种伤害,你懂吗?”

这些日子来,她除了调理身体外,做得最多的还是缓解自己的情绪。

她坚信,慕容子音与宇文琰是不同的。

他绝对不会为了江山大业选

择牺牲她,哪怕是这个孩子。他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白言九又怎会待她处处关照。

白言九被她最后的那句话震住,深若幽潭的眸底散发出点点亮光,他们再好毕竟不是烟雨本身,又怎么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呢。

倘若,到最后真的因为今日的隐瞒而产生裂缝的话,那么,届时,就算再怎么修补,也是无济于事的。

考虑清楚这一层关系后,白言九拉扯住烟雨的衣袖就往内堂走去。

“你真的想知道这些事的原因?”他再次征询道。

烟雨郑重其事的颔首,“是,我有权利知道我的夫君究竟出了什么事。”

白言九弯唇一笑,缓缓道来,“你还记得,大半年前你们去北朝,阿音无端昏迷的事吗?那时我怀疑他是内力绪乱引起的,其实是我诊断错误,他是中了一种无色无香无味的慢性毒药。药性就是你眼前看到的,性情大乱,连至亲的人都可以忘记。”

“所以,再找不到解药的话,中毒愈深,侵入血脉后,即使拿到解药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对吗?”

烟雨皱起双眉,听白言九这样说来,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起在北朝发生的所有事,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才会导致现时的局面。

白言九默认得点了点头,“最多就剩下二个月的时间了,我和长苏已在各地到处配置解药,但是……这毒药甚是刁钻,因不清楚用的是哪些毒药,所以要花费较长的时间来一一测试。”

闻言,烟雨轻蹙起眉心,取下腰间的蝶玉紫佩递交给白言九,视线游离在蝶翼下方的那条明显的裂缝。

“阿九,你把这玉佩交给他。这东西是他送我的,我希望,他看到成双的玉佩后能多多记起过往的事情,好让毒性延迟入侵。”

“一切为他好的办法,我都不会拒绝的。不过,明日我要到外地去趟,可能会晚些日子交到他手上。”白言九接过玉佩就好生的藏进怀里,如实得跟烟雨说来,免得她等得心急。

陆长苏派人送信来京,说是可能找到解药的配方了,让他务必去一趟试试真伪。

不过,至今没有定论的答案,他暂且不会告知给烟雨,省得到时候希望

越大,失望越大。

烟雨敛目低眉,神情恬静得宛然一笑,“没关系。”

两人絮叨了片刻后,白言九不好呆到太晚,简单得交代了几句后,便趁着夜色还未彻底黑下来前离开了别苑。

翌日,烟雨知道白言九今日离京外出,她早早得梳洗完毕,等到婢女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收拾在包袱里。

婢女瞅见桌上的包袱,她一愣,“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言九公子说,你的身体尚未痊愈,不适合外出劳累的。”

“我要去找解药,阿阮,我不能干坐在这里等着他们大海捞针般的去找解药。”烟雨解释道。

“夫人,那让阿阮陪着你一块去吧。不然,言九公子回来后,阿阮怕公子会责怪阿阮让夫人孤身冒险。”阿阮放下早膳,恳求着烟雨。

烟雨仔细思忖了下,此行路途遥远,她的药又不能间断,确实是需要留人在旁伺候着,既然阿阮愿意随她同去,她又不好推辞,便允许了她的请求。

两人收拾好包袱后,将别苑大门一锁,驾驶着马车就往城门驶去。

幸好烟雨离开皇宫的时候,有把当初宇文琰交给她的金牌一块带出来,为现在回北朝提供了方便。

大抵花费半月的光阴,她们方到达北朝的皇都。

烟雨在来的路上感染风寒,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病情至今还是拖拖拉拉的,总不见好。

“夫人,奴婢先带你去看大夫吧。旧伤未好,又添新病,这是大忌。”

车厢里传来浓重的咳嗽声,驱赶马车的阿阮听到后,忙推开车门向里面探眼望去。

烟雨捂着胸口,总觉得喉咙里痒意难当,死命的咳着,听到阿阮的建议,她摆摆手,“没有多少时间了,阿阮,你去问下过路人去丞相府的路怎么走。”

“是,夫人。”苦劝无果,阿阮只好顺着烟雨的意思来,否则,一味的勉强她只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半个时辰后,阿阮总算是摸到了丞相府的门。

烟雨由着阿阮的搀扶缓缓走下马车,她叩响的大门,脑袋昏沉的倚靠在阿阮的身上,冷风吹过来,引起她全身的颤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