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烟雨犹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乔芷的到来彻底破坏了她全部的心情。

“本公主听宫人谈及,陛下至今未给娘娘行册封里,不知是陛下忘记了,还是娘娘妄想用腹中的胎儿来绑住陛下的心。”乔芷一进门就冷嘲热讽起来。

那晚,她看的清楚,对于怀孕的事情,慕容子音没有一点的开心,抑或说,他并想要这个孩子。

“公主,请你自重。”烟雨没有理会她的话语,低头继续绣着花。

表面虽说是极其的平静,但内心却是有些慌乱的。

绣花针不慎扎进指尖里,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雪白的绢布,勾勒的枝梢处晕染处点点红梅。

她吃疼忙收回了手,把绣布摆在双腿上静静得等待着乔芷的后文。

乔芷一瞬不瞬地审视着烟雨,那细微的表情自然是落入她的眼眸中,自知刚才那番话是有影响的,索性绕到烟雨的面前,俯身继续说了起来。

“怎么?你还没有听说吗?陛下今日请了百官进宫,是要商讨册封本公主一事。本公主作为后来人都居上了,为何娘娘到现在都仅仅是陛下的发妻,除此外却没有任何的封号呢?”

“要知道,在帝王家是不在乎这些的,外人的眼里,他们看重的是加在你身上的封号,其他的,本公主倒也不是很稀罕。”说着,她把目光挪到烟雨平坦的腹部,“区区一个孩子,将来本公主会跟陛下生育七八个,你这个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不劳公主费心。至于后宫的事务,公主是过来联姻的,我不愿插手破坏两国的和平,但,我希望公主要明白,嫡庶有别。”

看着越染越深的绣布,烟雨缓缓站起身来,拿过剪子将整根绣线彻底剪断。她哪里能不明白,乔芷过来的用意。

只是,她能明白这个不难,毕竟,这是每个在后宫生存的女子唯一的期望。可……慕容子音的呢,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眸光顺着剪子往下挪去,看到仍系在腰间的玉佩,迷惘的眸子渐渐清晰起来。

她该信他的,就如当初那般坚定不移得信他,不是吗?

“嫡庶?本公主当真是

想笑,看来不明白当前局势的人,应该是你才对。”说完,乔芷纵声笑出来,“本公主身份金贵,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烟雨淡淡一笑,扭头瞥向她,见她灿烂漫笑,不由低头道:“公主误会了,我的意思嫡庶是指这个孩子,他会是慕容的嫡子。”

“若是女儿呢?”乔芷当即回驳道。

“只会是儿子……”烟雨半眯起眸华,若是女儿,那么,她更会是南朝的守护者,身份绝不会低于嫡子,可惜,她不愿那样。

现下没了能力的她,唯有听天由命,看看当年许的诺言是否会再次应验。

苏氏再无圣女所出。

见她说的这般斩钉截铁,乔芷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闪,注意到她腰间的玉佩,是跟慕容子音一模一样的。

昨晚,她又向他借来一看,他怎么都不肯,原来是有原因的。

“那又如何呢?子凭母贵,待本公主母仪天下时,即使不是嫡子,却也能是这南朝的太子,将来的帝皇,跟你在这里争执这个又有什么用。”

乔芷边说边朝着烟雨走去,“这块玉佩本公主瞧得倒是稀罕,借我瞧一眼,可好?”

“这不是你想借,我就会借给你看的东西,公主。”

她伸长臂膀便打算把玉佩夺过来,只是不想,烟雨轻轻一转身就躲开了她的触碰。

安置在端盘里的剪子更是因此划破了乔芷的掌心,鲜血旋即翻涌出来,滴落在桌子上,她疼的冒起了冷汗。

烟雨见状,立马冲到乔芷的面前来,抓起她的掌心检查了下伤势,索性伤得不是很深,包扎下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正当她要去拿药箱的时候,乔芷心生一计,抓起沾血的剪子横在自己的掌心里。

“你想不想知道陛下的心意,在你与我之间,他会如何抉择。”乔芷唤停烟雨的脚步,举步朝着她靠近,鲜血一路滴去。

烟雨拧起双眉,颇为厌恶得瞪着乔芷,道:“不要跟我玩这些心眼,公主该知些分寸,这种戏台上最多的小把戏,是蒙骗不了他的。”

“那我们就试试看。”话音落定,乔芷奋力把锋利的剪子狠狠得划破掌心,做完这

些后,她把剪子抛到烟雨的脚边,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手,阴冷得意得笑了起来。

“你……”烟雨弯腰就要去捡剪子,但转念一想,又怕中了她的计谋,起身的时候,乔芷已然大声呼喊起来。

“救命,快来人啊,要杀人了……”乔芷刻意抹了一身的血,极为落魄得跑向大门,听到门外的动静,她转首朝向烟雨冷笑着,“昨晚,陛下与我已经有过夫妻之实。”

宫人们进来的时候,烟雨正蹲在地上,她的指边就躺着那把染满血的剪子,一时间,所有的人不得不相信是她做的。

烟雨没有去见他,是因为乔芷的那句话。

她只是请人去了趟四司一趟,慕容子音昨夜没有过来,确实是如乔芷所说的那样,他在那里过夜了,甚至……

不吵不闹换来的是他的圣旨,他要送她去京郊的园林,美名曰:养胎。

直到被宫人送走的那刻,她有多希望他能够过来看她一眼,听她一句解释,无论她等他多久,他都没有出现。

只是从宫人的口中听到,他昨晚夜宿在乔芷的宫殿里,更要礼部加快速度,他要给乔芷一个盛大的册封礼。

她忽然间有些分不清楚,是这些消息假的,还是她做了场噩梦,梦境里皆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说,人心为何这般善变,前一刻,他的甜言蜜语犹在我的耳畔徘徊,后一刻,他就已经有了新欢,完全把我忘在了角落里,甚至要送我离开……”

出发前,烟雨对着前来送行的白言九自嘲着,是她又错了吗?

“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阿音那里我会帮忙劝着点的。”白言九低下头,他不敢直视烟雨的眼睛,这个孽缘终是无法说出口。

“倘他的心都不在这里了,那留着他的人又有什么用。言九,或许,这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吧。宇文琰如此,他亦如此,我……无话可说了。”

闻言,白言九双眉深锁,脸色低沉得没有再说一句话。

烟雨自嘲得笑了笑,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自古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她这个旧人就算要哭,也不会当着他人的面哭。

(本章完)